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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问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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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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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主的仆人,只能有一个。 我才是神主的仆人。 我才能长生不死…… “而只有杀了所有人,我才能是那个"唯一"。” 这个念头,瞬间在一众魔头心中浮起。 当即便有一个万妖山的妖修发狂,撕碎黑袍,化出獠牙,咬在了身旁一个阴尸谷尸修的身上,撕咬着他的血肉。 “畜生,找死!” 尸修大怒,原本蠢蠢欲动的杀意,再也按捺不住,一边自身将血肉尸化,抵御妖修攻击,另一边摇动控尸铃,唤出了棺中的铜尸,攻向这发狂的妖修。 青面獠牙的铜尸,当即伸出利爪,挟着腥风,撕穿了妖修的后背,皮肉翻出,白骨森森。 但溅出的妖血,却喷在了身旁血炼门魔修的身上。 血炼门魔修,见不得鲜血,此时血腥味一激,当即双眼通红,扑向万妖山的妖修,张口咬在妖修的脖子上,催动血炼门魔功,如鲸吞一般,吸他的鲜血。 而杀戮一起,鲜血,魔气和杀意混在一起,当即也勾动了其他人心底的欲念。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了惨烈的厮杀。 但也并非所有魔修,都参与了混战。 心神癫狂,陷入厮杀的,大多都是金丹初期的魔头。 金丹中期的魔修,在如此的杀戮面前,勉强还能存有一丝理智。 而金丹后期的魔头,修为更高,神识在二十七纹之上,大多都还很冷静,只是冷眼旁观着局势。 片刻后,阴尸谷的一位金丹后期,便看向玄魔宗的主事,阴沉着脸质问道: “你什么意思?” 玄魔宗主事皱眉,“什么意思?” 阴尸谷金丹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幻魔宗的道心种魔大法。” “那又如何?”玄魔宗主事道。 阴尸谷金丹目光冰冷,“如今幻魔宗式微,这门种魔大法的原典,就落在了你玄魔宗羽化真人玄散人的手里。” “如今这些人疯疯癫癫,种了道心种魔,不是你玄魔宗搞的鬼,还能有谁?” 玄魔宗主事阴沉着脸,而后嗤笑一声: “胡言乱语!就凭你这三言两语,就想将这脏水,泼在我玄魔宗的头上,岂非可笑?” 阴尸谷金丹见他矢口否认,脸色越发阴毒。 其余诸位金丹后期修士,也都默默与玄魔宗主事,拉开了距离,但却有默契地,将他围在了中间。 一道道或阴冷,或腐臭,或血腥的神识,还是在暗中,悄悄锁定了玄魔宗主事。 大家都是活了数百年的魔头,并不会看你说什么,而是看你做了什么。 眼下这个局面,显而易见,是众人中了“道心种魔”大法。 而唯一有嫌疑的,便是玄魔宗。 毕竟在场的所有魔修中,只有玄魔宗,得到过道心种魔的原典传承。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能精通这门魔道秘法。 道心种魔,操控人心,诡谲莫名,非同小可,可不是一般修士,说学就能学的。 沦为“众矢之的”的玄魔宗主事脸色难看,但被如此多金丹后期魔头的杀机锁定,他也只能抑下脾气,语气宽和,耐心解释道: “诸位误会了,此事真与我玄魔宗无关。” 合欢宗的红衣女魔头冷笑道:“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 玄魔宗主事皱眉,“你要什么证据?” 红衣女魔头笑吟吟道:“你束手就擒,让我们翻你的储物袋,看看有没有道心种魔的蛊物。” 翻储物袋,可是修士大忌。 玄魔宗主事不可能同意,更不用说,还要“束手就擒”了。 这番局面下,他但凡束手就擒,怕是下一刻就要被这些魔头,瓜分得连骨头都不剩。 玄魔宗主事目光一沉,催动玄魔功,周身魔气缭绕,以震慑众魔,同时道: “此事有些古怪,当务之急,还是齐心合力,查清这里面的玄虚为妙。” 阴尸谷的金丹并不退让,他反手摇铃,唤出铜尸。 这铜尸身上,有一丝丝渐变的银色,似乎正在向着更高一阶的“银尸”蜕变。 阴尸谷的金丹,操纵着这渐银的铜尸,以杀机锁定玄魔宗主事,冷声道: “此事确实古怪,我们已经在查了,只要抓了你,拷问个明白,自然知道这道心种魔的原委。” 玄魔宗主事心中暗骂。 魔修都是些残暴偏执的畜生,一旦有所猜忌,根本不会轻易改变认知。 而且当前情况下,悬疑最大的,的确是他玄魔宗。 甚至玄魔宗主事也在心底暗暗怀疑。 莫非……真的是我玄魔宗所为? 玄公子还没走? 他受了老祖的命令,暗中潜伏在这血祭大阵内,就是为了在邪神复生的千钧一发之刻,突然发难,以达成某些不为人知的图谋? 玄魔宗主事皱眉。 外人不清楚,但他这个玄魔宗金丹后期的主事之人,岂能不知。 玄散人的确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得了《道心种魔大法》的原典。 但这道心种魔,极其难修。迄今为止,整个玄魔宗,能学会这道心种魔之法的,除了羽化境的玄散人,也就只有天赋异禀的玄公子了。 可是…… 玄公子他能有这么大能耐,对这么多金丹魔修,进行道心种魔? 可不是玄公子,还能是谁? 玄魔宗主事心中不解。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其他魔头也只困住玄魔宗的主事,一时间并没有动手,而是神情冷漠,心思各异。 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魔宗主事皱眉思索片刻,又道: “此事,的确与我玄魔宗无关,残害诸位同道,对我玄魔宗来说,并没有好处。” 周遭一众魔修神色漠然,但细细想来,这话似乎也对。 忽而人群中,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谁说没好处?”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纹着黑风熊罴妖纹的大汉,正一脸狰狞愤怒,怒视玄魔宗主事: “神主拥有无上伟力,可赐予我等长生不死!” “现在神主苏醒,你玄魔宗定是想独占神主的赐福,所以才想用道心种魔,将我们全杀了。” “你们……” 大汉说到这里,忽然卡顿了一下。 似乎听到了什么,片刻后,他点了点头,目光阴毒: “是,不错,你们玄魔宗,想成为神主唯一的"奴门",你想成为神主唯一的"奴仆"!” 众人见状,纷纷神情大变,质问道: “你在跟谁说话?” 黑风熊罴妖修冷笑,一脸虔诚,“神主在向我传话。” “祂在向我,揭穿你们的阴谋。” “祂在指引我,让我于万众妖魔信徒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他唯一的"仆人",让我……永生不死!” 此话说完,熊罴妖修的眼眸,瞬间浮起了黑色。 而他的杀意,也彻底被“激发”,浑身气势暴涨,血肉增生,毛发浓密,于几息之间,便化作一只身高数丈的黑熊妖物,凌厉的妖爪,猛然撕下。 阴尸谷,玄魔宗,魔剑门,合欢宗几个金丹后期魔头脸色骤变,察觉不妙,纷纷催动身法,躲开了这一记妖爪。 但几个金丹中期的魔头,却直接被拦腰撕裂,鲜血流了一地。 血腥味一散开,更诱发了魔修的杀性。 一时间,大殿内更为血腥混乱。 而熊罴妖修,实力更强,造成的杀戮也更惨烈,甚至将绝大多数,金丹中期的魔修,也全都卷入了其中。 一旦陷入杀戮,那就完全身不由己,所有魔修无论是主动,或是被动,都只能开杀。 理智尚存的几个金丹后期魔头,见状心中全都“咯噔”一声: “不妙!” 道心种魔,已经蔓延到他们这些金丹后期的魔修身上了。 玄魔宗主事,更是心中暗骂。 妖修这种身强体壮,杀性强,脾气爆,但脑子蠢的魔道修士,当真是“道心种魔”最好的素材。 但与此同时,他也心中发寒。 适才他可以断定,的确有人,跟这万妖山的黑风熊罴妖修说了什么,然后才引得这妖修发狂的。 “是谁?” “应该不会是玄公子……” “到底是谁?!” 玄魔宗主事心神动摇,连忙放开神识,窥测周遭气息。 可这是魔道大殿,邪气本就深重,再加上此时魔修自相残杀,血气尸气魔气混杂在一起,气机紊乱至极,神识一扫,根本察觉不到什么。 四周一片混乱,杀戮不止,玄魔宗主事心底越发觉得不妙。 “先离开大殿再说……” 他刚准备动身,离开这诡异的大殿,耳边却忽然听到一个天真,但夹杂着蛊惑的声音: “你就这么走了么?” 玄魔宗主事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那个声音又道:“你不想成为神主的仆人么?” 而后声音于天真之中,又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威严,“你想背叛神主?” 玄魔宗主事当即心生惶恐,“不,我不敢背叛神主。” “那你就留下,接受神主的考验……” “是,我留下,接受……”玄魔宗主事的眼眸,渐渐暗淡,眼底浮出一缕黑灰,可突然之间,他身上一枚指甲大小的骷髅玉颤动,发出刺耳的尖叫。 玄魔宗主事当即被惊醒,心中骇然道: “道心种魔,有人就在我耳边,对我道心种魔!” 他低头看向骷髅玉,发现玉上的骷髅,似乎遇到了可怕的事,正张大了嘴在尖叫。 而整枚骷髅玉上,已经出现了斑驳的裂痕,显然这次预警,超出了它的负荷。 这枚用来护住修魔之心的“魔心玉”,已经报废掉了。 玄魔宗主事霎时如坠冰窖。 这是更高明的道心种魔! 高明到,玄散人赐予他的魔心玉,都抵挡不住。 究竟会是谁?! 谁的道心种魔之法,还在玄散人之上? 玄魔宗的主事一怔。 一个不可提及的名字,蓦然浮上心头。 “诡……” 玄魔宗主事只觉得魂飞天外,两腿发软,整个人连骨头都在颤抖。 可很快,他又神情一变,心中急道: “不,不对!” 若是那人的道心种魔,来得会更直接,更猛烈,更可怕,至少自己这几个金丹后期修士,只一个瞬间,便会神识陷落,沦为玩物,互相残杀吞噬而死,根本不会有这么多思索的余地。 “不是那人,又会是谁?” “这世间,除了那人,又到底有谁,还能施展如此诡谲的道心种魔?” 玄魔宗主事瞳孔震颤,心中震惊不解,随后猛然惊觉: “不,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不管是谁在道心种魔,都要快点逃!” “再不逃,怕是真要死在这里!” 可他心里想走,脚下却如灌了泥沙,重若千钧,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仿佛他的意识,与他的本能剥离了。 他的肉身,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恰在此时,那道天真而诡异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为什么要走呢?你不想成为神主的仆人么?” “你不想成为神主的仆人么?” “不想成为仆人么?” …… 这道声音,不断回荡在他耳边。 “我,我不……”玄魔宗主事恐惧到极致,反倒生出怒气,“我不做仆人,我做你妈的仆人,孽畜,乱我道心,我要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 他抽出魔剑,全力运转玄魔功,开始劈砍向四周,想找到声音的源头,扼杀这个蛊惑他内心的“妖魔”。 鲜血飞溅间,周围的人,一个个被他斩死。 可玄魔宗主事不知道的是,他斩死的,全都是同门的魔修。 同样,随着大殿之内,血气和邪气的酝酿,杀戮的氛围越发浓烈,对道心的考验越大。 其他几个,原本心智还算坚定的金丹后期魔修,也陆陆续续,道心失守,开始了无差别的屠杀。 他们和这玄魔宗主事一样,也想扼杀那道,在他们心底响起的,天真而诡异的声音,可真正杀掉的,却是他们的同道魔修。 与此同时,他们眼底的黑色,越来越深。 这是利用邪神复生,施展的道心种魔。 道心种魔,就种在了他们对邪神的信仰之中。 在邪神降临,众生心悸的强大气机影响之下,魔修们对大荒邪神的信仰越深,道心种魔的程度也就越深。 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使得道心种魔,发挥了远超其品阶的威力。 只是,这里面涉及邪神和道心种魔的深层原理,除了施术者本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明白。 旁观者看不清,当局者则陷入了无尽的癫狂和杀戮。 于无尽的杀戮中,他们心中,渐渐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我要成为神主的仆人!” “我要杀光所有人,成为神主唯一的仆人!” 而恰在此时,那一道天真而诡异的声音,又在众人心间响起: “你们不是唯一的仆人。” 一众魔修心生愤怒。 那声音又道:“伟大神主唯一的仆人是……” “屠先生。” 原本喧嚣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原本陷入疯狂厮杀的魔修,纷纷黑着眼睛,看向了大殿正中,那坐在血醮阵法内,面前点着一盏灯,正在维持着某种“召唤”仪式的屠先生。 可怖而诡异的杀机涌动。 周遭护卫屠先生的魔修,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眼前这一切,完全都是预料之外的状况。 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在背后搞的手脚。 他们只隐约觉得,自大门打开,那个扛着铡刀,浑身是血的妖修闯了进来,便仿佛带进来了一尊“瘟神”,诡异传播开来,令场间的魔修,一个接一个都陷入了癫狂,开始了无休止的厮杀。 而现在,当所有魔修都已入局,所有人都被“感染”了之后。 一切的矛头,又突然指向了屠先生。 指向了,这个身为神主仆人,筹谋千年的羽化境大魔头——屠先生。 空气如寒冰一般凝固。 而后一瞬间,杀意骤然爆发。 所有金丹魔修,目光漆黑,宛如疯了一般,扑向了屠先生,意图弑杀这个神主唯一的仆人,自己取而代之。 护卫屠先生的十位魔修,无一不是金丹后期强者,在这荒天血祭大阵中,已经是最顶尖的防卫力量了。但在这数百魔修,一波又一波不顾性命的攻势中,他们根本难以支撑。 很快,有护卫的魔修,被啃噬,被撕咬,被邪气污染,心智失常,甚至和其他魔修一样,喃喃念着“我才是神主唯一的仆人”,开始反戈一击,向屠先生扑杀而去。 在骚乱之中,不知是谁,吹灭了屠先生面前的灯盏。 血醮的仪式,瞬间被破。 反噬之力加身,屠先生吐出一口鲜血,神识也受到重创,困于肉身的樊笼,而后被数百魔修淹没…… …… 大殿之中,厮杀仍未停止。 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神主的“仆人”为止,这场杀戮的盛宴,都不会停下。 魔气肆虐,人心狂乱。 血流成河,残尸遍地。 而在此惨烈而血腥的场景下,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单薄的少年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身上还残留着诡异的黑影,目光深邃,神色平静地从无数魔修尸体上踏过。 于癫狂的血腥和诡异的杀戮中,一步步登上祭坛。 仿佛年幼的诡道人,在登向他的权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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