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晴，太阳升起。
周屹尧混混沌沌地动了动头，整个人身体都疼，背后的伤口更疼。
他头重脚轻，头脑浑浑噩噩地拉开门下楼，正好碰到过来补课的姜禾。
她刚推门进来换鞋，看到他明显一愣。
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一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憔悴。
“早。”嗓子发炎，干得像吞刀子一样。
姜禾换好鞋进来，眼睛打量着他，“早。”
她看到他脸色苍白，嘴唇干到起皮，完全没有一点血色，“你怎么了？不舒服？”
周屹尧感觉呼出的气体都在灼烧着自己的皮肤，浑身无力。
他觉得口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好。”姜禾拿起餐桌上的空水杯，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
返回时，听到“扑通”一声，周屹尧倒在沙发上，单膝跪地，撑在茶几上。
“你怎么了？”姜禾小跑过去，经过餐桌旁，水杯随手扔在上面。
姜禾跪在他面前，查看他的情况。
周屹尧已经意识混乱，听到姜禾走来，强撑着身体扑在她的身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灼热的气息烫了一下姜禾肩上的皮肤，姜禾愣怔片刻，烫人的额头刺激着她回神。
“怎么这么烫？”
周屹尧意识不清，浑身无力，“姜禾……我头疼……”
姜禾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周屹尧，脆弱、委屈、撒娇，像左轮嘤嘤嘤一样。
狗随主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周卿宁听到动静，下楼等看到客厅的情况，快步下楼，“我哥怎么了？”
“宁宁，你家有没有退烧药？”
姜禾低头时刻关注着周屹尧的状态，他体温太高，烧得他此时眼角微红，眼皮紧闭，平常一身的桀骜难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有的只有病后的脆弱，像一只乖乖大狗狗等着主人抚摸。
“……禾……疼……”嘴里的话模糊不清，姜禾听不太准确，只有就零零星星地几个字。都说，脆弱留给信任的人，那是不是周屹尧看到姜禾来才敢放松警惕，撑不下去才倒下。
周卿宁哒哒地下楼，“我哥身后还有伤，我打电话让陈叔叔过来。”
姜禾听着这个信息，心跳停滞，视线落到他弓起的后背。
背后有伤？
身上还感受着周屹尧烫人的气息，她想，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一点都不知道。
陈叔叔是周屹尧父亲周任的好哥们儿，是名医生，曾经年轻时为周任“服务”，现在继续又为周任的下一代“服务”。
陈医生摘下口罩，“小屹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外加感冒才这样，是不是昨天淋了雨？”
姜禾想到昨天他被打湿的袖子，温声回答，“昨天下雨，淋湿了衣服。”
她突然有些自责，慢慢低下头。
陈医生说话时无意间瞥过姜禾，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看着讨喜。
看姜禾的反应，他大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没事，小屹身体壮，吃两天药就好了。”
“陈叔叔，那我哥的伤口……”周卿宁有些担心。
“没事的小宁宁，我重新给他清理了伤口，一会给他喂退烧药，晚上记的换药就没问题了。”
陈医生和周卿宁熟，之前小时候经常和他家儿子玩，也算看着她长大。
“真没想任哥下手这么重。”陈医生和周任铁哥们儿，忍不住低声吐槽。
待医生离开，钟婶才买菜回来，听说周屹尧生病了，急着去厨房熬粥，怕他醒来饿肚子。
周屹尧吃完药睡下后，姜禾给周卿宁补习，一直到中午周屹尧才醒来。
钟婶家里的小孙子突然生病，做完午饭，请了半天的假。
姜禾不放心让周卿宁一人在家，而且还有个病号，所以下午留在周屹尧家照顾他。
好在他吃了药退了烧，姜禾去厨房把白粥热一下。
周屹尧坐在餐桌旁，看着女生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托着下巴轻笑。
周卿宁白嫩的小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其实什么没也摸出来，但是感觉没那么的烫手，“哥哥，你好了吗？”
“怎么了？”周屹尧无精打采，一脸倦意。“小姜姐姐照顾你，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爽啊？！”刚才他听到钟婶请假，嘴角都要吊后脑勺里去了。
“你闭嘴，你哥我是病人。”周屹尧撑着下巴，装乖卖惨。
“切……”周卿宁不理他了。
周屹尧起身去厨房帮忙，姜禾在洗水果，听到动静，“你去坐着吧，别乱动了。”
“我看看。”
姜禾洗完水果，拿出刀切水果，“我看冰箱里有水果，你吃一些会舒服点。”
“奥，”周屹尧靠在台面上，盯着女生背影，“你别切到手，不然我还得反过来照顾你。”
姜禾笑笑，“不会。”
周屹尧生病胃口不好，只喝了半碗粥。
饭后，他带着病执意要刷碗。姜禾拧不过，只好留在了客厅。
周卿宁靠在姜禾的身上，“小姜姐姐，这还是我哥第一次刷碗，罕见。”
“第一次吗？”
“对，之前连厨房都不怎么去。”
姜禾心想，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
忽地想起一事，转头看了眼厨房方向，里面时不时发出碗盘碰撞的声音，她心里酝酿着话。
“宁宁，你哥哥身上的伤怎么来了？”
周卿宁拿起遥控器打开摁开电视，语气轻松，对这件事已经习惯的样子，“我爸爸打的。”
“都下手这么重吗？”姜禾想到刚才陈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看样子是拿棍状的东西打的，没有皮开肉绽也打破一层皮。
严重的地方流了血，结过的痂又裂开，看起来让人害怕。
“没有，我印象中第一次真打，之前爸爸抄家伙妈妈就拦住了。”周卿宁重新靠在姜禾的身上，吃着水果。
周屹尧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之前不是说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小鬼能知道什么，还爱瞎说。”周屹尧精神气恢复一下，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皮无力垂着。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陆宇川发过来一句话，一段视频。
了雾陆：监控修好了。
了雾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