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铨回到家中,看见到林素站在屋檐下。
“商序,怎么样了?”
“没问题,可以着手准备。”郗铨在她身边停下,眼眸轻微地眨了一下,“时惠呢?”
“他在沈家,我去叫他回来。”
林素话音落下,就向门楼下走去。
郗铨站在屋檐下,仰着天空上闪烁的星星点点。
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以及看到姜评的反应。
眉心胀痛,伸手捏了捏眉骨,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祝延曲的桑一言一行。
很少见到她笑,始终保持着冷静,冷静得不像样子。
郗淮踏进院子,看见郗铨站在屋檐下。
林素回来,见到郗铨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担忧地上前,看他神情很是不悦,小声问,“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没,”郗铨垂下手,睁开双眼,眼眸冷静地看着林素,面上展现出浅笑,“我有话要对时惠说。”
林素看了身边站着的郗淮,点点头,转身进屋。
郗铨走到了书房,看着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出自郗淮的手,回头看着他,
“哥,”郗淮轻微地喊了一声,“你要我和说什么?”
“辛苦你了。”郗铨转身,走到了郗淮的身边,平视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
郗淮面庞中漾起笑意,随后又苦笑了一下,“只不过,这样的话,我可就在嫂子面前,没什么脸面了?”
“你可得为我说些好听的话啊!”郗淮笑意牵强。
“嗯,”郗铨点头,“放心。”
“接下来,咱们还要做些什么?”郗淮见郗铨在竹椅坐下,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提起这个,郗铨头疼,抬手揉着脑门,平静不过的眼眸去看着郗淮。
一想到宿命的改动,本该去世的二弟,现在好端端地待在身边。
这是除了及时去给父母料理后事,没有留下的遗憾。
轻柔着胀痛的眉头,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些过往。
一幕一幕,如同走马观花,在脑海里来回走动。
郗淮没能得到哥哥的回应,就安静地坐在那等待。
等他放下手,等他起身站在窗前,仰视着月光。
郗铨话语稍微停顿,双手背在身后,回眸去看着郗淮,“等郗潜回来再说吧。”
郗淮站在郗铨身边,侧眸看他,“听到了一些风声。”
“什么风声?郗铨低下视线,看着照映在鞋边的月光。
月光皎洁,风影跃动,林中的风声和河水的水流声在这都能听得见。
郗淮犹豫了一下,“关于兴国和东盛,他们的头发,有不少人在议论。”
听这意思,郗铨迅速地转身,去看着郗淮,看着他担忧的面容。
郗淮以为自己说错话,刚想要道歉,就听见一声亲和的声音。
“她比我们还要考虑的周道,只是剪个头发而已,又不伤筋动骨,那是她的自由。”
郗铨说完,转身迈步走出书房,跨过门槛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遥遥呢,你有没有看着?”
郗淮本是平静的面容,这个时候有了紧张之意,言语有些吞吐。
“她在私底下,和周运走得比较近。”
郗铨面色沉下,一想到周运的背叛,不管宿命有无改动,对他都没有半点好印象。
郗淮向来察言观色,看见大哥的神情深沉下来,“我去把她叫来。”
郗铨则是走回书房,在竹椅上坐下,耳边静静听着窗外的风声。
传来沉重和细碎的脚步声,他右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
郗淮走在前面,不敢去看郗铨阴沉的神情。
郗遥跨过门槛进来,向他行礼,“大哥。”
“我走之前,有没有提醒你,远离周运?”
郗铨向后靠着,冷漠的眼睛盯着郗遥。
郗遥害怕地低下眼眸,心跳得厉害。
更加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他。
“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认为我在害你?”
郗铨起身,迈着步子走到郗遥身前,深邃冷淡的眼眸直视着她。
“你是郗家唯一的女儿,不管是嫡还是庶,也比那家仆出身的周运要高贵,为何要把自己看低?”
郗遥后背发麻,害怕到腿脚打颤,“他待我挺不错的,我就……”
“什么叫你待你不错,家里是缺你吃穿了?眼皮子这么浅?”
郗铨恨铁不成钢,眼眸瞥向在门外站着的林素,“管好遥遥,她的婚事,我来操办,别再让她与周运来往。”
林素惶恐地低下头,轻轻颔首,“我一定看好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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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延曲提着竹篮前往林中割着青草,在风吹草动里。
听见食草动物的奔跑和叫声,也听到了传来急切的谈话声。
“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从昨天到现在,你不累吗?”
“不累,我就是想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我在等你回来。”
“我不会回头,我心里只有郗铨。”
“他都要和祝延曲成亲了,再说,他有正眼看过你吗?”
“我不管,我只喜欢他,你走吧,别浪费心思了,我也可做他的妾。”
“我怎么不管,你是我的未婚妻。”
“顾明聿,你滚,滚,我和你的婚约只是家里定下的,又没经过我的同意,我心中没你.”
“周愉,你当真不回头看看我?”
“不回头,死也不回头。”
“好,告辞。”
祝延曲无意看见和听见他们两个人的谈话场景,有些愣,不理解周愉的想法。
看见顾明聿气冲冲地往这边小路走来,站在山坡上,别开眼眸,转身走开。
顾明聿见到在山坡上站着的祝延曲,放慢脚步,平息了烦躁的心情,“祝姑娘,见笑了。”
祝延曲轻微摇头,“没事。”
顾明聿不舍的眼眸,转身去看在河边坐着的周愉。
看她蹲在那里,这河边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可又担心她。
可一想到她说的话,句句都是扎在心窝上的,想要去宽慰的心,也都死了一大半。
这一趟,来得值,也不值。
慢慢地收回视线,面上展出一个哭笑都不能分清的笑容。
淡淡地看了一眼祝延曲,什么也没再说,大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