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曲提着没有满的竹篮,向更下游走去,那里水草多。
祝延曲从半坡上走下去的时候,去看了周愉单薄的身子,肩膀轻微地颤动着。
看来自己的出现,已经伤害到了两个女子。
巧心若不是出现落水的意外,也会奋不顾身去和郗铨表明心迹。
周愉虽说是已经向郗铨表明很多次,都没能得到有一点甜头。
长长地叹口气,到了河边。
割了水草放进竹篮中,专心做事。
耳边是河流的声响,及树林中吹拂过来的风声。
没有及时去注意到河岸那边站着的百十来人。
个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狂,手上拿着木刺和石斧。
身上披着分不清动物毛发的兽皮,湍急的河流声挡掉了他们的谈话声。
周愉察觉到了不对劲,看见河对岸的有百十来人,正排成一个长队,跃到河里,向这边游来。
等祝延曲发现有异样,抬头时,看见周愉拔腿就跑。
而近百人的壮汉队伍,只离他们有一米之遥。
祝延曲屏住呼吸,上下打量了他们,看着他们的穿着,以及听到了他们谈话时的内容。
语言和玉黎,凉琬族没差别。
身上的武器也仍旧是木刺和石斧,脚上穿着草鞋,露出结实,古铜肤色的小腿。
就这么对望了小片刻,氛围紧张到了极点。
祝延曲小心地提起竹篮,捏紧砍刀。
她警惕地看着为首的人,留着遮住大半张脸庞的大胡子,长发用草绳绑着,浓眉大眼,深邃的眼眸。
僵硬的脚步,往后瑟缩了一下,秀眉轻蹙,漂亮的眼里暗藏着慌乱,心里不禁暗说,这么多人。
“我找人。”对方开口了。
可眼神,却是紧盯着祝延曲身上的衣服看,和她手中的砍刀。
比起身上穿着的兽皮,及石斧。
他好像更喜欢这个小女子身上柔软的衣服,发着耀眼光芒的砍刀。
也没指望她会听得懂,抬起手,朝身后的队伍挥手,侧身从祝延曲身边走过。
强势的魄力从身边走过,祝延曲心里发慌,紧张得天灵盖要炸开。
可看见他们百来人,却有四五百人的架势,这些人人高马大的,气势十足。
从这个方向走去,离家近,孩子还在家里呢。
祝延曲丢了竹篮,提着砍刀费尽力气跑到那为首的人面前,伸开双手拦住他们。
“等等,你们找谁?”
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敢挡在面前,面上有着害怕,却又隐忍着。
周庄阔步上前一步,弯腰俯视着她,“你看起来,与我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瞧你长得小巧,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你以为,你挡得住吗?”
“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找谁?”祝延曲有着害怕和担忧,却连眼眸不敢眨一下,仰着脑袋,去看被清晨的阳光照射着的大个子。
“一个女子,我妹妹,周芽。”
“你是……”祝延曲看着他的眼睛,迟疑了一下,也向后退了一步,“周庄?”
这一下,倒是周庄愣了。
他继续弯着腰,去看眼前的这个小不点。
看她漂亮的眼睛,眼眶里面的害怕都要掉出来了。
他向来是很尊重女子的,见过不少部落的女子。
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皮肤比他见过的女子还要白,白的发光。
周庄转头看着身后的族人,嘱咐道。
“你们在这,别乱走动,会吓到这里的居民,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我们是来找人的,记住,和谐最重要。”
他说完,转头看着面上还有着害怕的小不点,面上的微笑对方怕是看不见了,眼里的笑意温柔。
“我不伤人,也不会乱打人,我只是找我妹妹,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麻烦你带个路,我带走我妹妹,我找她很久了。”
周庄知道山川河流林间,布满种种危险,不会放弃寻找妹妹的机会。
也相信妹妹,以她的智力,能力,能在这些危险重重的地方独自生存长达数十天。
现在过去三十来天,只要不放弃,就能寻到她。
祝延曲喉间滚动,后背都是冷汗,看见他没有什么野蛮行为,轻点了下巴,
下定决心转身,目光看着沈家,那个不说话的女子,一直是由沈恻看着的。
自从她病情好转后,就转移了地方治疗,不在松林中,而在姜评家。
在向前走着的时候,看到了颀长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
等他走近,看清是郗铨。
“郗铨,”她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沙哑和惶恐。
郗铨加快步子,将祝延曲挡在身后,目视着与当初见到的姜评一样粗款的男子低声问祝延曲,“怎么回事?”
祝延曲看见郗铨,神色逐渐淡定,“他要找人。”
祝延曲眼眸中闪烁着疑问的眸光,仰着脑袋看郗铨,“他是周庄,找周芽的,就是周禾发现的女子。”
郗铨的眉头皱了起来,听着她的言语中的惊慌,伸手挡在她身前,抬起眼眸去看面前的大胡子,“你在这等着,我把人给你带来。”
周庄轻轻颔首,双手抱在胸前,“我这在等着,这是你的领地?”
“是。”郗铨回眸看他,看他站在原地。
祝延曲侧眸看着郗铨,心里忽然想到了之前周禾发现周芽时的状态。
面上有着苦笑,原来真的遇到事情了,她也会害怕,尤其是在遇到强手面前。
郗铨你察觉她的异样,“怎么了?”
祝延曲伸手抓着郗铨的胳膊,可意识到不对,又松开他胳膊,站在原地,轻声轻语,“你去处理要紧事。”
从河边到这里,一盏茶的功夫,像是走了许久一样。
她眼里布满血丝,眼眸转动,去看着郗铨。
祝延曲看他不说话,叹息一声,“他们有一百多人,在河边那里等着的。”
郗铨对视着她的眼睛,没说话,轻轻地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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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铨踢开沈家的大门,迈着步子,走进去,看见沈恻在屋檐下,悠闲地晒着草药。
沈恻被这么大的动静给震慑到,手中的草药掉下来。
他木然地站起身,看着发怒的郗铨,“哥,出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