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曲微微闭眼,睁开时,去看在堂屋门口站着的兴国。
朝他们招招手。
祝兴国乖巧地走过来。
连带着他身后的华月,东盛都走了出来。
“姑姑,今晚我们要去郗院吗?”
祝兴国眼眶红润,声线也有着些许的沙哑。
“嗯,”祝延曲轻微点头,不舍地看着他们。
抬手轻抚着华月的额头,强忍着难过的情绪。
偷看了郗铨,没想到,他也看过来,眼神复杂。
祝延曲送他们去了郗院回来。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紧张地揪着手指头。
月光洒落。
照在青石板上,看着有了年头的青石板,上面还隐隐有着淡淡的血迹。
一开始还只是鹅卵石铺成的。
脚步散漫,很是纠结。
瞧着在屋檐下站着的郗铨。
心都提着,呼吸有些困难。
咬紧牙关,还是走到了屋檐下。
在抬脚跨上阶梯时,迎上郗铨炽热又带着着询问的双眼。
躲开他的炽热眸光,从他身边走过。
在送孩子去郗院时,郗铨已经将菜布好。
“用餐,”他音色很沉,坐下。
看着对面魂不守舍坐下的祝延曲。
浑身酸软胀痛,身边都混着草药的味道。
祝延曲食之无味,吃了几口,就搁下筷子。
在吃饭时,没敢去看郗铨。
“不吃了?”
刚抬起眼睛,准备要去看他。
就听见他的声音。
“嗯,”祝延曲颔首,见他都不再动筷,就起身收起碗筷。
郗铨跟在她身后。
-
祝延曲拎着热水去浴房。
看着身后跟着的人,想他浑身是伤。
“你就不洗了吧?”
“要洗。”
郗铨此言一出。
就看见祝延曲低下眼眸。
很是为难的模样。
“有血,我不习惯。”他又补充这么一句。
祝延曲耳根子热得很,微微侧身。
前往卧室给他找衣服。
褪去他的衣衫,看着后背的纱布中还往外渗血。
浴房里,满是充斥着草药味的血腥味。
不是很好闻。
祝延曲垂下眼眸,没敢看他。
“你知道他的名字。”
祝延曲听见他的声音,视线恍惚,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咬唇看他,眼神里满是惊恐。
迅速低头,不去看他质问的眼神。
郗铨穿好衣服,抬手间,不小心碰到了胳膊,轻轻皱眉。
没有得到答案,艰难地走出浴房。
浴房门紧闭。
只剩下一些火把的光影从里面透射出来。
仰视着夜空,郗铨没看多久,就闭上眼睛,去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晚风微凉。
迎面吹过来。
郗铨听见浴房的门打开,立即转身。
瞧着神态紧张的祝延曲。
“你当真什么都不和我说吗?”
祝延曲擦拭着头发,轻抿着唇。
轻微摇头,“不能说。”
郗铨听她的声音低哑,想到她朝天开的那一枪。
眼神坚定。
祝延曲向前迈了一步,走到郗铨的面前,没有任何的犹豫。
冰凉的手指轻轻握着郗铨的手掌。
与他心口处离得近。
平缓的心跳声听得清楚。
“我怕,说出来会有变故,有要紧的状况,我会暗示你的。”
“暗示?”郗铨挑了这两个字,眉间轻蹙。
“你暗示我几回了!”从人面山猴子起,哪怕被她冷落,都有基本上的交谈。
时不时地给出解决问题的法子。
次次都能破解困难。
“次数挺多,记不清了。”祝延曲松开他的手掌,转身进屋。
祝延曲进入卧室,坐在炕上,实在是不喜欢土炕。
换了话题。
“我们在秦师傅那里定的床,什么时候做好?”
“木料需要处理。”郗铨稍稍停顿,“估摸着也快了。”
郗铨关上门,走过来坐下,看着她。
看她全身紧绷的样子。
松油蜡烛没多少了,光影忽明忽暗的。
祝延曲看着那跳动快速的光影很是心烦。
拿起放在床头的草扇猛地一扇。
光影彻底消失。
窗帘子已经拉上,室内没有半点光亮。
祝延曲摸索着坐到炕中央去。
黑暗中,看着郗铨也在身边坐下。
沉静的氛围里。两人的呼吸都听得真切。
“这个收获,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黑暗中。
是郗铨的声音。
祝延曲身后靠着松针枕头,耳边发出沙沙的声响。
“嗯。”祝延曲也只是淡淡地回应。
慢慢适应黑暗。
侧眸看他,他深邃的眼眸也看过来。
一时之间,唇角有着浅浅的苦笑。
乏得很,祝延曲躺下,闭上眼眸。
耳边是郗铨有些慌乱的呼吸声。
“不早了,睡吧。”
祝延曲缓缓出声。
猜不透他为什么要支走三个孩子。
祝延曲没有听见声音,微微翻身侧着。
即便乏得很,也没有半点睡意。
腰腹上缓慢搭下来一只手,有些沉。
他的呼吸近得很,吹拂在后颈,痒痒的。
“你身上有伤,我还是到躺椅上去睡。”
祝延曲知道自己睡相不太雅观,他身上有伤,怕翻身碰到他。
连忙起来,坐在炕边,穿鞋摸黑向躺椅的方向走去。
手腕忽然被拽住。
祝延曲轻微踉跄,顾及他,站住脚步。
“怎么……”
祝延曲心慌。
还没问完,腰间的带子忽地一松。
开衫长裙从肩上滑落,仅剩贴身衣物。
祝延曲忙挣脱开他的手掌,蹲下将睡裙拾起。
“你、身上有伤……也要节制点。”祝延曲在系带子。
察觉他站起来,一股压迫感压下来。
还没系好的带子又被扯开。
被剥得精光。
祝延曲伸手轻揉着眉骨,望着在身边熟睡的郗铨。
看他眼睫长,鼻梁挺拔,面色有些微白。
祝延曲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天还没亮。
从菱格窗侧边,看着菜园子,清晨的微风将它们吹得东倒西歪。
身后传来脚步声,轻微回头去看。
在挪动脚步时,腿部内侧胀痛。
别开视线,不去看他。
等缓和些,绕开他去换衣服。
“你又躲我?”
身后传来郗铨低沉的声音。
祝延曲回头看他,笑意无奈。
“不躲的话,我小命还要不要了?”
真是,还担心他碰到伤口。
“你的伤口,渗血了。”
祝延曲侧眸间,看见郗铨的肩背上的纱布渗出血迹。
“没事。”
听他淡淡的音色。
祝延曲错开视线,心里腹诽,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