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祝延曲眺望前方,看着这雄伟的山川,目光深邃,思绪也加深。
郗铨看她,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可惜什么?”郗全追问。
祝延曲眼神暗了暗,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这些困住人的山脉。
若不是修了这条路,能骑马,或是驾着马车,到这来,俯瞰此壮阔的原始森林。
转过身时,满眼失落地瞧了郗铨。
“要一辈子困在这。”
祝延曲又想起曾经说的择一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忽而觉得,这是一种欺骗自己的方式。
不仅骗了自己,还骗了孩子。
郗铨心口起伏,低眸瞧着怀中的郗若宁,又瞧了心情不佳的祝延曲。
“不管如何,苍天有眼,让我们在这里度过余生,也算是一种恩德。”
祝延曲长长吐口气,不知怎么回事,伸手轻抚着郗若宁稚嫩的面颊。
“想不到,会让若宁跟着吃苦。”
真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祝延曲在孕育孩子时,就拟定了不少的计划。
都说,不管做什么,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可能真就缺少了某一样,才能导致没能亲喂。
“偶尔吃点苦,也算是一种历练。”郗铨话音刚落下,手背就被祝延曲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
“哪能真的让她吃苦。”郗铨又补充了一句。
他满眼温润,瞧着可爱,又萌的郗若宁,话是对着祝延曲道来。
“郗潜在准备很多事宜,我很快就得自由,那些事情,有人管理,我也不用太过操心。”
郗铨偏眸,看向仔细听着的祝延曲。
郗铨的话音突然停住。
祝延曲还很诧异,正要问。
就听他继续说下去,“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要种花吗?”
祝延曲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还这么没正经,有那好的田地,怎么能只种花,现在当务之急,是粮食。”
“这里的天气变化多端,阴雨连绵最多,照着记录,现在都八月了,马上就要到了的十月。”
祝延曲清秀的眉头都轻轻地蹙起,不去看郗铨的神情,“每到十月中旬,就大雪纷飞,直到第二年的二月。”
越说越气,祝延曲没能忍住骂他,“真是浪费。”
郗铨微微笑着,目睹她的紧张和焦急,默默听她骂完。
“能不能让我先说几句?”
“嗯。”祝延曲没什么心情,双手环在胸前。
认真地看着他,想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那花,是沈恻最先发现的,能入药,能食用,也能用于女子妆物。”
“大量种植,帮助沈恻解决用药烦劳,也能借着这个机会,赚他一笔,”
祝延曲抬手轻摸了一下鼻子,“是我拙见,竟忘记了,你比我还要博学。”
“你呀,是长期劳累,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都不了解我。”最后一句话里满是醋意。
祝延曲轻咳了一声,“这话说的、挺、对的。”
郗铨说得也很对,长时间都专注自己的事情,很少去关心郗铨的大小事情。
祝延曲几乎是了解了很多人,唯独不了解郗铨,这是一种对他的不负责。
郗铨见到祝延曲这样的神态,心中明了,发觉怀中安安静静。
原是郗若宁趴在怀中熟睡,吮吸着手指。
“若宁睡着,我们的矛盾也解决,回去吧。”祝延曲小心地从郗铨怀中抱走了郗若宁,向马车走去。
看她落荒而逃。
郗铨浅笑,跟着走了过来。
刚解下绳子。
就瞧见到斜坡处,沈恻背着背篓,手中拿着小镐头,靠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煞有介事地瞧着这边来。
郗铨偏着脑袋,看着沈恻,向他点头,又轻微摇头。
祝延曲在车内等了许久,见车子不动,掀开竹帘,望着郗铨,发现他所看的方向。
顺着看过去,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瞧着空空背篓,手中镐头。
在看戴着的斗笠,最喜欢靠着树的,非沈恻莫属。
祝延曲屈指,敲了车板,以示提醒郗铨。
郗铨收回视线,向祝延曲展现出了歉意的笑来。
等车子走远,祝延曲无意间掀开帘子,看见沈恻骑着一匹全黑的马,脖子上挂着铁铃铛。
这黑马每走一步,那沉闷的铁铃铛,就连响几声。
祝延曲看着这马,有些怔愣,多加思考了一番。
瞧着郗铨的背影,低声道,“郗铨,沈恻的那匹马,即便是从小养大,可性子也很烈,我记得,你之前也驯了?”
“那马是烈,也只有他,能驯服。”
郗铨轻声回应,“这里的马儿,比宋国的要烈,也有不同之处。”
“不同之处?”祝延曲回头,去看跟在身后的沈恻,在下一道小路岔路口,就拐进了山上的羊肠小径。
祝延曲低低地“嗯”了一声,“这里的马,无论雌雄,右耳后都还有一只不易察觉的小耳朵。”
“这么畸形?”祝延曲是怕马,从不敢接近,就连幸运,都是侥幸接触,不觉得害怕的。
“是,所以,这黑马更烈,我之前问询了不少曾经养过马的老者,他们都没有办法驯服,不知道沈恻如何驯服的?”
祝延曲轻笑了一声,“怎么,他都藏着掖着啊?”
“也不全是,他那法子,不是都能驯服所有的马。”郗铨也很无奈。
祝延曲“哦”一声,放下了帘子,向后靠着,闭上眼睛,手掌轻拍着郗若宁的后背。
再返翠湖,刚从后门进来,郗铨停好马车,就见于乔申过来。
于乔申忙伸手去接绳子,望向郗铨投来的疑问眼神。
“铨叔叔,这平常,都是我和兴国一起喂马,很熟练。”
郗铨点点头,瞧着于乔申,不知怎么,一种莫名的趋势感,让他抬起手,轻抚于乔申的后脑。
于乔申有些愣,仰着脑袋,静静地看着郗铨。
郗铨收回手,温声道,“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与婶婶学习培育稻子。”
郗铨颔首,“行,好好学学,再等到春季,更能学习到很好的农事。”
于乔申眼眸一亮,“当真?”
“嗯,也是我需要学习的。”郗铨松开绳子,“交给你了。”
走了几步,郗铨又折回来,望向于乔申,“你还住在老地方?”
“是。”于乔申应声,“怎么了?”
“这样,你往后住过来,主要喂马,住在西厢房第三间,月钱——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