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物质世界，吴棋受这一击少说也得躺个两三月，但处于灵魂状态则是完全不需要，当体内的欲望能量散去后，他就已经能走路了。
不过这不代表一切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张褚偶尔的清醒时刻都在告诉着他，此刻的局势相当严峻，并且与苏明有很大的关联。
只是他无法理解，苏明为何会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那突兀的话语又蕴含着何种意思。
总不能，苏明的灵魂体还有其它人吧？
旁观者比伽也，来自左手的杀戮。
若从字面意思去解析，苏明像是有着人格分裂的症状，此刻用着一双死鱼眼冷笑的应该是神灵比伽也，之前用左手对穆云进攻的是其余人，接着讲话才有可能是真正的苏明。
似乎，张褚直到些内情。
吴棋静静的跟在张褚身后，旁边是陷入沉默的穆云，再往前一二十米是带路的苏明，四人形成了倒反的t字形。
他们没有往公路行走，而是顺着田野里的土道左拐右拐，不知往何处去。
“为什么这里没有吃的，我已经饿好久了。”
穆云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看着像是随时就会栽倒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一个不倒翁，看着虚弱实则很坚强了。
事实上，她与张褚一同死亡，来到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算短，甚至比苏明吴棋他们还要早上几日功夫。
“听前辈的意思，这里是人死亡后来到的世界，不存在任何物质，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是虚化。”
吴棋轻声解释着，见穆云脸上显露着痛苦，顿了下劝慰道：“人死后是不需要吃东西的，我们现在之所以感觉到饥饿口肯，不过是比伽也的神灵在作祟罢了，但不会真的死亡，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他这话说到了点上，灵魂是由精神念力组成，精神念力又诞生于意识，虽然他也无法理解意识是怎么样一个存在方式，却知道意识不会死亡的核心。
这些讯息都是苏明告诉他的，并讲述了死亡之外的另一种危险，那就是无情无尽的孤独与折磨，以及永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在无边地狱，长生可不是美味佳肴，而是无解的毒药，意识确实无法被湮灭死亡，但可以被影响改变思维，甚至是自我崩溃。
原本他以为那所谓的崩溃是指心理破防，直到看见张褚疯癫的模样后，才反应过来那是类似精神疾病般的存在，并且要更加彻底，病根来源于灵魂意识。
“我知道，死亡时的记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加原因前往十八层地狱，至少有个盼头。”
十八层地狱？
吴棋面露无奈，若世上真有十八层地狱，恐怕会比想象中的要加令人绝望，那些酷刑可不比饥饿来的轻松。
他没有开口，只是对穆云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示意她坚持下去不要气馁，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相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苏明要带他们前往什么地方，是否会有逃出这片地狱的希望。
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去问，而是静静的跟在后面琢磨着苏明的话，想从中找出其余意思。
这般，一行四人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荒田才逐渐有了变化，村庄与城市逐渐多了起来，并且还看到了人影。
“大马......”
吴棋看着路口处立着的石碑，上面写着大马二字，不由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许都的某个乡镇。
等他们进入村庄后，里面的人影就逐渐多了起来，很多都痛苦的躺在街道上呻吟，但服饰却是各不相同。
“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他们化为雾气融进了苏明身体里。”
穆云看着如风沙般解体的村民，以为是饿的出现了幻觉，不由喃喃自语道。
“不是幻觉。”
吴棋看的清楚，低声回了一句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张褚，因为他身上正有金色光晕亮起，把灰雾隔绝到了两米之外。
他想了想，拽住穆云的胳膊向张褚走去，刚进入金光笼罩范围，就感觉心中的痛苦得到了缓解。
果然，是梦境中的苦海金光。
他神色微沉，并没有因为欲望的减少高兴，反倒是更加不安了起来。
那些灰雾是让他们痛苦的根源，但张褚散发的金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依照前辈的讲述，这两种能量分别代表着比伽也与狞獊，是相克相生的神灵，也是把他们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如今苏明在不断吞噬灰雾，张启又是一副苦行僧姿态，就算他再转不过弯来，此刻也是猜出两人成了被操控的傀儡，只不过没有那么绝对罢了。
看来，前辈的那句话不仅仅是向自己透露讯息，还有着警示危险的作用，应该是在用某一种方式进行争斗。
只是他与穆云本就是普通人，就算能看出情况也无法出手帮助，甚至不能参与其中，万一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争斗可就不好了。
“好舒服，营长身上的金光和梦境一模一样。”
穆云一脸舒畅的说道，仰着脖颈享受着不可多得的温暖，这种感觉她只在梦中遇见过，真正切身体验还是第一次。
“等他吸收完灰雾，我们就出去。”
吴棋叮嘱一句，对这金光相当忌惮。
但穆云则是没有回话，而是闭着眼睛尽情享受着，从逐渐平静的态度来看像是不曾听到吴棋的话，明显被茶毒的不轻。
不过好的是，在苏明把村子里的灰雾吸收后，张褚身上散发的金光也一同散了下去，但不知为何要比之前强盛了三分。
“秃驴。”
这时，苏明的邪性的声音传来，左手抬起对准张褚狠狠一握，无形的力量骤然从四周涌现，竟也把穆云和吴棋包拢其中。
而张褚则是面色平静，待那股无形的力量涌现之时，天上就忽然落下来一束金光，随后就听阵阵轰爆声连绵不绝，两者碰撞之下宛若飓风降临，活生生把村庄摧残成了废墟。
“乌龟王八壳，真以为能挡住本神！”
风云未散，苏明却是不打算停手，身影猛的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金光跟前，左臂缠绕着浓浓的黑雾挥去，竟是让那道金光给斩成了两半。
但就在他准备再次下手攻向张褚时，天空之上忽然响起阵阵梵音，一尊六手佛陀如曜日般破云而出，只是轻轻点了下手指，速运就瞬间被打到了地底，并逐渐崩溃开来。
“何必呢。”
佛陀显现，比伽也却是紧跟其后，一双冰冷的眸子从云层中凝聚而出，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佛陀一眼，就让其透露砰的一下爆裂开来，却无法真正击溃对方。
“你我本为同源，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何须再做这一场。”
听不懂的话语声自天地间响起，话落周围景象扭曲淡化，眨眼间又变成了田野土道，苏明与张褚依旧一前一后静静走着，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吴棋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他身体很多地方都生疼，是对战余波造成的伤势，旁边的穆云更是被砸昏迷了过去。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对于神灵的力量，吴棋是深刻体会过的，他就是因此死掉，但对方使用的力量却远远达不到刚才的对战，要差上很多。
“不要多想，安心跟上。”
他和穆云迟迟不动，让张褚注意到转身走了过来。
吴棋听到一愣，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迟疑着道：“你...你恢复正常了？”
张褚轻轻点头：“劳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等事情结束后就明白了。”
话落，他转身看向冷笑的苏明，沉默片刻就跟了上去。
“我们该如何逃出这里？”
吴棋见状连忙开口问道。
“几乎没有可能，看命吧。”
张褚的话让他握紧双拳，他是真知道那所谓的命是什么。
因为这个字，苏明之前也有提过，听起来更像是毫无希望。
他无声静默半晌，直至张褚走出老远后，才踉跄的背起穆云一步一步追了上去。
就像之前那般，他就算知道再多，若无实力反抗都是虚然，只能把希望藏在未知的命运上面。
如此，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下一个村庄，里面的居民同样是行尸走肉的模样，化为灰雾悉数融进苏明体内，但并没有再对张褚动手，只是一次次重复着。
渐渐的，吴棋也明白过来苏明的意图，是打算把这处世界的所有生灵都吞噬掉，每吞噬一次身上的灰雾就会增长，同时气息也变得愈加恐怖。
“天上的太阳，好像在跟着我们移动。”
穆云轻声说着，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自身的困境上，每次苏明吞噬村庄，就会像朝圣般跑到张褚身边，并且展现出的明显的崇拜与渴望。
吴棋不是没有劝解阻拦过，但此时的穆云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像是信徒般时刻保持着狂热，甚至为此还生了隔阂。
不过他也没心思去劝了，因为受到金光影响的不只是穆云，他心中滋生的诱惑也十分强烈，若不是之前有抗衡经验不至于迷失其中，此刻怕是比穆云好不上多少。
他知道，再这般持续下去，这一行四人怕是要全军覆没，遗忘真正的自己。
直到，他们来到一座名叫鄢国故土的县城，苏明身上散发出无情无尽的黑雾，张褚身上的金光也愈加凝厚，吴棋终究还是抵挡不住金光诱惑，在即将迷失前一头扎进了灰雾之中，直接融入了苏明的身躯中。
这让张褚见状不由闭上双眼，眉间显露着一丝挣扎与痛苦，但很快就又变回了平静，并且越来越不像人，猛一看像是古刹庙宇中的佛像，不带丝毫生气。
也在吴棋投入苏明体内后，穆云也紧跟其后淡化消失，看着像是被金光抹杀，又仿佛融入了金光之中。
当许都的所有生灵全部消失，苏明只是向前简单踏出一步，就与张褚陡然消失在原地，而那小小的县城故地，也如泡影般虚幻散去，重归于无尽黑暗之中。
而他们一步踏出的地方，却是一处不起眼的小村庄，其目的依旧是吞噬着生灵，从村到镇，又从镇到县、市，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类。
“苏...苏明......”
“营长，你是营长？”
也在他们的吞噬之中，不乏遇到了现世界很多朋友伙伴，甚至是直系亲人，比如大北、东子、张雅等人，以及苏明的战友、师兄弟、教官。
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化为灰雾融进了苏明的体内，同时意识被金光影响困在梦境之中。
“小二，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快走！快离开这里！”
直到一道熟悉的话语声涌入苏明耳畔，让他直接扭头看去，可见到的只是一片转化的灰雾，以及少时熟悉的街道县城。
小二，是苏明的小名，因为经常被唐沐欺负的原因，所以就别笑话成了掌柜手下的小二，其中掌柜的也是唐沐小名。
“呵！”
苏明冷笑一声，眸中浮现出丝丝冷意，转身看向宛若佛陀姜琳的张褚，竟是同时举起了双手，操控黑雾冲了上去。
而他共同操纵的双手，则同时代表了第一人格与第二人格的首次相融，却又在即将进入金光笼罩之地时，眸中的冰冷i又黯淡了下去，重新变成了死鱼眼。
“嘿嘿嘿，一道意识三个人格，我喜欢！”
鬼里鬼气的话语声从苏明口中吐露出来，狠狠瞪了张褚一眼后，才转身继续吞噬起了灰雾。
一道意识三个人格，不说谁主谁次，就算融合也只会变成综合性的第四人格，几乎是不用想就能猜到的事。
可比伽主动融入苏明意识之中，若只是为了给他缔造出第四种人格，怕是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却也无力反抗。
如此这般，岁月如梭不知多久过去，苏明与张褚已然走遍了炎国与苏国，吞噬了难以计数的生命，看情况是准备把蓝星所有城市小镇走个遍。
但在这个过程中，苏明的情绪发生了很大改变，不再变得呆滞身躯难以协调，而是逐渐正常了起来，嘴里偶尔还会嘀咕一些听不懂的语言，以及炎国的汉语。
这代表了他意识里的三种人格已经开始融合，停滞的思维也逐渐开始流动，但记忆却是混乱无比，口中的话也是上下不接，很是莫名奇妙。
至于张褚，意识已经完全被苦海浸透，口中念着梵文，对苏明的任何变化都无动于衷。
直到，城市小镇全部消失，无尽的黑暗虚空围拢而来，他们忽然来到了一座祥和佛国古刹之地，里面有着数不尽的苦行僧，无情无尽一眼难以看到头。
而在那些苦行僧的头顶，却是漂浮着一道道欲望能量组成的鬼影，再往上则是灰雾组成的云层，一座暗黑宫殿倒悬而立，是比伽也的领域。
苦海在下，黑云在上，阴阳对立，天地已分。
苏明抬头眺望着乌云，神色微微有些迷茫，他现在是属于融合中的第四人格，还未彻底形成，思维与记忆都受到了限制，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他伫立等待许久，犹豫着想要踏入佛国净土，但才刚踏出两步，天上灰雾忽然转动了起来，像是受到招引般涌进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佛国内也涌现出了无数金光，连带真苦行僧涌进张褚体内，并与苏明快速晋升，没多久便缔造出了属于自身的领域，以及类似种子源头的晶核。
只不过他们是灵魂体，晶核的形态与物质系神灵并不一样，苏明的是一只黑亮的月牙眼眸，张褚的则是一本佛经，类似于物件的存在。
而他们的领域也不相同，苏明的灵魂体扭曲变化，逐渐变成了类似恶鬼罗刹的存在，甚至连身躯都变成了水流状，周身浮现着很多影子，看着阴气森森很是可怖。
反观张褚，则是金光铸体彻底变成了六手佛陀，身边也有着其余佛陀身影，模样姿态都不相同。
领域的诞生，以及类似晶核的本源物件凝成，证明他们已经晋升到了下位神，并且还在快速增强，因为佛国与灰雾的基量太多了，光是完全吸收都需要很多时间。
不过奇怪的是，伴随着苏明与张褚能量的增多，领域却是起到了感应效果，互相交融转变形成了纠缠循环，有着往双子特性发展的倾向，有着晋升中位神的苗头。
良久，伴随着他们两人的领域愈加扩大，双子特性的构造也逐渐形成，并且出现了特殊的交融，张褚的金光能在苏明的灰雾中存在，同时苏明掌控的欲望能量也可以附身到佛陀身上，像是复制出了佛国与灰云连接的场景。
直至他们把能量吞噬的差不多后，领域则是再次发生了巨变，灰雾腾升入天，无数鬼影藏于其中，金光佛陀则是盘坐在地巍然不动，但身边众佛虚影却开始实化，像是成为生命体。
最终，他们的领域得到完美升华，同时也代表了他们从下位神晋升到了中位神，继承了比伽也与狰狞的大部分实力，甚至连能力特性都给占据了。
而灰雾与金光的较少，导致云层和佛国不断缩小崩塌，到最后更是只留下黑色宫殿，底下还连接着一座万丈高的石窟佛塔，整体看去像是一把古怪的兵器，显得十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