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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小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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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刘骏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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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山村的夜色,像一张深不见底的大网,将这个小村庄牢牢笼罩。夜风拂过田垄,带来一阵阵虫鸣,偶尔还夹杂着远处狗吠声的骚扰。村民们多年来就习惯了这份静谧,以为它会永远伴随着自己的生活。可谁也没料到,今夜的寂静竟让人觉得格外不安。 老刘婆就是其中一个失眠的人。她是芝麻山村睡眠最熟的人,从小到大就没有几个晚上是彻夜难眠的。可今宵,她辗转反侧,竟无法入睡。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天在坝子上听到的传言,那些关于合作社要解散的流言蜚语像一群不安分的蚊子,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终于,老刘婆忍不住拽了拽丈夫的胳膊,小声嘀咕:"大耳朵啊,你可听见了?镇上要取消我们的合作社了。"她的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搔刮着夜的宁静。 "嗯?"老王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睛。他的鼾声依旧绵长有力,仿佛没有什么能扰乱他的好梦。合作社对于他们这些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好日子刚有点指望,谁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就黄了。老两口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合作社带来的好处,就要失去这块香饽饽了。 老刘婆叹了口气,她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她想起这些年来,合作社给他们带来的种种好处:稳定的收入、免费的技术指导、优质的种子和肥料……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老两口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可现在,这一切就要化为泡影了吗? "要是真的被取消了,那可怎么办啊?"老刘婆焦虑地自言自语,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我们的地可都租给村里了,要是要不回来,咱们就啥都没有了。"她想起那几亩贫瘠的薄田,那是他们仅有的家当了。没了合作社,他们拿什么养活自己? "那就再打工呗,还能怎么着?"老王头终于睁开了眼睛,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无奈,"咱们能有啥要求?村里的事情就得听村里的。"他脸上的沟壑似乎更深了,每一条皱纹里都藏着说不尽的辛酸。 老刘婆没有接话,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是啊,他们能有什么要求?一辈子都在听人摆布,还能指望什么?她想起年轻时在城里打工的日子,那些辛勤劳作换来的微薄工钱,还不够填饱肚子。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从前,还能吃得消吗? 老两口又陷入了沉默。他们都明白,自己只是这大山大川里最小最不起眼的一粒芝麻,随时都有被碾碎的危险。农村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一辈子都在为温饱而奔波,哪里还敢奢求更多。这份命运就像一条沉重的铁锁,生生世世都锁着他们的脚腕,让他们永远只能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徘徊。 外面的夜色渐渐浓重起来,仿佛有一支黑压压的大军正在慢慢包围这个小村庄。老刘婆的心头也笼罩着浓重的阴云,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无助地眨巴着,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在黑夜里扑腾着翅膀,寻找着生存的希望。 黎明的曙光刚刚跃上地平线,芝麻山村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村民们陆陆续续从家中走出,朝村委会坝子的方向汇聚而去。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夹杂着村妇们做早饭时飘出的炊烟,让人感到一种难得的宁静祥和。 可就在这一刻,村委会坝子前却是一派喧嚷。村民们陆陆续续从家中走出,朝坝子的方向汇聚而去,就像一群群蚂蚁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吸引着。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像是一锅沸腾的水在翻滚咕嘟。 "我跟你们说,这合作社的事儿,八成是黄了。"李晓婷的丈夫王磊,眯缝着眼睛吐出一口烟圈,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无奈和愤慨。那烟圈在晨雾中荡漾开来,像是一个气球般渐渐膨胀,最后消散在空气里。"镇上那帮狗官,嘴里一套背后一套的,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说不定就想从咱们村捞点油水,把利益都攥在自己手里。" 王磊的话像一把利剑,刺中了许多人的心。大伙儿都知道,这些年来,村里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他们说了算。合作社的事,恐怕也逃不过被操纵的命运。 "就是,咱们这些老百姓,哪有什么话语权。"王铁柱挠了挠后脑勺,叹息道。他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命运就是一张大网,把他们这些平凡的人牢牢罩住。"这日子,还不是人家说了算。当初农业税取消的时候,咱们还以为能松口气,没想到这会儿又来个合作社。说是为了咱们好,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个陷阱。" 王磊和王铁柱的悲观言论,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本就不平静的池塘,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周围的村民们纷纷附和,一张张沧桑的面孔上,写满了对命运的无奈。他们就像一群迷途的羔羊,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青草地还是悬崖峭壁。 "嘿,你瞧瞧,那帮二组的,脸上都写着幸灾乐祸。指定是盼着咱们这茬栽了。"刘大爷抽着旱烟,不屑地撇嘴。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找二组的人理论。村里的矛盾由来已久,合作社的事情更是火上浇油。 刘嫂子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少说两句吧你。人家爱咋想咋想,咱可不能把好事往歹处想。再说,合作社要真办成了,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她的话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刘大爷心头的怒火。 "就是,有公司免费提供化肥,还包收包销,这买卖哪里找去?现在这年月,哪有这等好事儿。"王大娘附和道。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丰收的景象。 "我看八成是镇上那帮当官的,想从中捞好处。这事儿能成才怪了。"老支书家的儿子小李,不以为然地插嘴。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屑,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就你懂得多!"刘嫂子像是一只护犊的母狼,立刻就呲起了牙齿,"当年你爹当支书的时候,还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现在好不容易盼来个实惠,你倒唱起反调来了。" 小李被呛得脸颊通红,却也无言以对。刘嫂子的话像一根热铁棍,狠狠地戳中了他的痛处。村里人谁不知道,当年他爹当支书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可比别人风光多了。 坝子里议论纷纷,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付干部身上,相信他能力排众议,让合作社顺利运转;也有人对村干部的权力心存疑虑,认为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轮不到自己头上。 远处的山峦,已经泛起鱼肚白。村民们的内心,却依旧被忐忑和困惑笼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知命运的惶恐和期盼。 坝子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和担忧。有人将希望寄托在付干部身上,相信他能力排众议,让合作社顺利运转;也有人对村干部的权力心存疑虑,认为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轮不到自己头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坝子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就像一锅滚水般翻腾咕嘟。人群的情绪也越发焦灼,有人焦虑地来回踱步,有人则坐立难安地扭动身子,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子躁动的味道。 有人像一只野狗般瞪大了眼睛,从村委会办公室的窗户缝隙向里张望,想要捕捉里面的动静,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沉沉重重,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们瞧那扇门,关得那么严实,里头准没好事。"有人嘟哝着,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安和怀疑。他的眼神在门上来回扫视,似乎想用目光穿透那厚重的木板。 "哎,你别多心了。"旁边一个老者连忙安慰,就像一只慈祥的母鸡在用翅膀拢住她的雏儿,"付干部那可是个精明能干的,镇上那帮人哄不过他的。" "就是就是,付干部说话算话,他既然给咱们这个交待,咱们就等着好果子吃吧。"另一个人也来了劲,似乎对付平无比信任,眼睛里闪烁着难得的期许。 "你们啊,就是太单纯了。"小李又来泼冷水,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坝子上那层单薄的乐观气氛,"付干部能做主吗?那可是镇里的大老爷们,说一不二的。咱们村就是个小民窝,镇里的人看不上眼的。" 小李的话像一把火星子,在坝子上燃起了新的争论。有人附和他的观点,认为村里的事情根本就不攥在自己手里;也有人反驳,坚持认为付平手腕硬朗,镇上的人未必就能压过他。一时间,坝子里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噼里啪啦地炸开了锅。 "你小子就是太年轻了,啥都不懂!"一个老者立马还嘴,声音就像炮仗在爆裂,"付干部可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他说有戏就肯定有戏!" "就是就是,他办事我们打包票!"旁边几个老头也跟着起哄,就像一群鹌鹑在叽叽喳喳。 "哈,你们这帮老顽固啊,就是死不开窍!"小李不甘示弱,眼睛里闪烁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付干部说了算?那可是镇里的大老爷,说一不二的主儿。你们还真把他当个霸王了!" 小李的话再次点燃了坝子上的争论,双方陷入了你来我往的叫骂之中。一些老人家开始摇头叹气,对村里能否如愿以偿已是怀疑重重。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和无奈,仿佛已经对命运失去了信心。一些中年人则趁机在旁添乱,对村干部的言行开始指手画脚。他们的眼神里闪烁着算计和贪婪,似乎在盘算着如何从这场纷争中捞到好处。 "切,你们还不知道吗?付干部那可是个精啊!"一个中年人开腔,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说不准是给大家下的套子呢,就等着分那笔肥账呢!" "就是就是,你们还真把哪些官老爷当成自己人啦!"另一个人也跟着起哄,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似乎在等着看村民们的笑话。"他们能把好处让给咱们?做梦都在笑话呢!" 坝子上一片哗然,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将矛头对准了村干部。有人埋怨村里人太过愚钝,被人当枪使;有人则痛斥村干部权钱交易、玩忽职守。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满,眼神里燃烧着怒火。 "我看啊,这事儿就是个骗局!"一个老汉愤愤不平地说,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关节都泛了白。"他们就是想把咱们当傻子耍,骗了钱就跑路!" "可不是嘛,合作社的事儿根本就是个幌子!"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们就是想把咱们的地都骗过去,到时候咱们可就啥都没了!" 人群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双方唇枪舌战,谁也说服不了谁。有人在怒骂,有人在叹息,还有人在冷眼旁观,似乎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嘘——"有人突然打住了话头,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只见王三爷一脸淡定地走到坝子里坐下。 王三爷身穿白色背心,踱着方步,背着众人探究的目光缓缓走来,他神情自若,坐在条凳第二排,眼观鼻鼻观心。他是村里这一带最有威望的老人,德高望重,在村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几个村民凑到他跟前,低声问他是否听说合作社要黄的传言。王三爷装作不知情,反问"听说啥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流言的来龙去脉对他复述一遍。 王三爷听罢不慌不忙,伸出粗糙的大手掌在膝上拍了拍,说:"现在才九点半,十点钟开会时自然一切就明白了,提前瞎猜只是自己吓唬自己,这有啥用?" 在王三爷这么一番言语的点醒下,众人恍然大悟,意识到开会时自然会水落石出,坝子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大家默默等待会议开始。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村委会的院子,停在坝子边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推门下车,好奇地看着聚集的村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年轻人名叫刘骏,是镇上有名的药贩子黄老板的跟班,村民们都认得他。他把着方向盘,对人群产生好奇,问众人在搞什么。 王磊是李晓婷的丈夫,他最先上前和刘骏打招呼,笑着说:"今天是我们药材合作社成立大会啊,你来得正好。"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兴奋。 刘骏闻言却是一脸惊讶的样子,故作惊讶地说:"合作社?那不是已经被宋镇长喊停了吗?" 他言之凿凿,似乎有所了解内情。王磊和其他村民面面相觑,半信半疑,王磊质疑道:"要是真喊停了,怎么还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 刘骏见状笑了笑,摆了摆手说:"我看你们还是别白白浪费力气了。要是合作社真的成立了,那我们这些药贩子可就没生意可做了。不如这样吧,你们带我去看看土地,要是合适的话,我给你们开一个比合作社还高的收购价,怎么样?" 说着,刘骏从车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掏出一沓崭新的人民币,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那钞票簌簌作响,发出诱人的悦耳动静。 "你们看,这可都是真金白银。我爷们大方,只要你们跟了我,现钱就给你们拿。再说了,就算合作社成立,你们能比得过省城那些大药厂的收购价吗?他们现在已经打了前站,你们的货还没到手就已经被高价收购了呢!" 刘骏一边说,一边把钞票在手里把玩,绿油油的钞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村民们不由得被那金钱的诱惑所蛊惑,有些人开始坐不住了,扭动着身子想要靠近刘骏。 眼见局势有些失控,王三爷沉着脸喝止蠢蠢欲动的村民,让他们站住。他指出大家都签了同意书,合作社的事要等会议说了算。 "你们听我说!"王三爷的声音洪亮有力,"我们可是都签了同意书的,这合作社的事情说了算还得等会议的决定。你们别被他几张破钞票就给忽悠了!" 说着,王三爷把目光转向刘骏,厉声斥责道:"你小子在这儿胡搅蛮缠什么?我告诉你,要是合作社真成了,以后你想在我们村里收购药材,恐怕是个遥遥无期的事了!" 刘骏见状不以为意,冷哼一声,一脸不屑地说:"王三爷您老人家算个锤子?您在这儿说句而已,想卖给我都不一定我收啊!" 说着,刘骏又大声吆喝起来:"谁要是现在就退出合作社,我这儿给每人100块钞票,怎么样?现钞拿着,您们自个儿掂量掂量!" 他把手中的钞票在空中晃了晃,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响,那绿油油的钞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会说话的蛇一般,正在用芳香的气息勾引着村民们的理智。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众人的目光在王三爷和刘骏之间逡巡,等待着这场对峙的结果。 王三爷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攥紧拳头,胸膛剧烈起伏。这个狂妄的小子,竟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你以为,拿钱就能收买人心?"王三爷冷冷地说,"合作社是大伙儿的希望,岂能说散就散?" "希望?呸!"刘骏不屑地啐了一口,"种药材靠天吃饭,前景在哪里?跟着我,包你们不愁吃穿!" 他的话像一支利箭,射进一些村民的心里。是啊,种药材太辛苦了,还要看天吃饭,不如跟着刘骏走,起码有个保底收入。 可是,王三爷铁了心要办好合作社,带领大家奔小康。他环视四周,目光坚定:"乡亲们,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要半途而废?合作社是我们自己的,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扛,有什么好处大家一起享,难道还不好过受人剥削?" 他的话振聋发聩,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坎上。是啊,合作社是大家的心血,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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