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芝麻山村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晚饭后的村道上,三三两两的村民悠闲地散步,谈笑声不时传来。王磊家的院子里,饭菜的香气还未散尽,几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忙碌着。
姜叶站在院子里,看着王磊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在自己和鱼蓉身上游移,心头暗自冷哼了一声。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挡在鱼蓉身前,用严厉的目光警告着王磊。
"王大哥,你说村委会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姜叶故意问道,打断了王磊的胡思乱想。
王磊被姜叶的眼神震慑,讪讪地收回目光,嘿嘿一笑:"准备得可热闹了!听还挂了不少彩灯呢。"
"是吗?那可真不错。"姜叶笑着说,"晓婷姐,你说是不是?"
李晓婷正在收拾碗筷,闻言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挺好的。"
姜叶走到李晓婷身边,轻声说:"晓婷姐,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跳舞吧?"
李晓婷慌忙摆手:"哎呀,我哪会跳舞啊,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有什么不会的,跟着音乐扭扭身子就行了。"鱼蓉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晓婷姐,你要是不去,我们也不去了。"
李晓婷为难地看了看王磊,又看了看姜叶和鱼蓉,最后叹了口气:"那...那好吧。"
王磊听到妻子要去跳舞,眼睛一亮:"那我也去!"
姜叶心里一紧,正想说什么,院子外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爷爷,你看我捉到蚂蚱了!"
王家老头慢悠悠地走进院子,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正攥着一只蹦跳的蚂蚱。
"磊子,你带着媳妇去看看,我和你娘在家看家。"王家老头说道。
王磊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行,那爹你们在家歇着吧。"
一行人出了院子,向村委会走去。夜色渐浓,远处传来阵阵音乐声,村道两旁的树影在微风中摇曳,仿佛也在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李晓婷走在最后,低着头,时不时偷瞄姜叶和鱼蓉。姜叶注意到了,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而行。
"晓婷姐,你别紧张。"姜叶轻声安慰道,"跳舞很简单的,我教你。"
李晓婷勉强笑了笑,低声说:"姜叶,我...我真的不会跳。再说,我这样子,怎么好意思在人前跳舞呢?"
姜叶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三岁却打扮老气的姑娘,心里一阵心疼。她轻轻握住李晓婷的手,柔声说:"晓婷姐,你别这么说。你很漂亮,只是平时没机会打扮罢了。今晚咱们好好玩,别想那么多。"
李晓婷感受到姜叶手心的温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抬头看了看前面大步走着的王磊,又看了看身边的姜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一会儿,一行人走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陈设比起先前又有了变化。
昨天那张农业技术大讲堂的横幅已经被拆下,换成了【芝麻山村第一届广场舞会】。
整个场地被五彩斑斓的彩灯装点得如梦如幻。音乐声越来越近,震得人心脏砰砰直跳。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交头接耳。
王磊一看到热闹的场面,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四处打量,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姜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皱了皱眉,拉着李晓婷和鱼蓉快步走进了人群。
"哇,真漂亮!"鱼蓉惊叹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呢!"
李晓婷左顾右盼,有些紧张地说:"怎么...怎么这么多人啊?"
姜叶安慰道:"别怕,有我们陪着你呢。"
这时,村长王占奎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乡亲们,今天晚上我们芝麻山村第一次举办舞会,感谢大家的参与。希望大家玩得开心,跳得尽兴。下面,舞会正式开始!"
随着王占奎的话音落下,音乐声骤然响起。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胆大的年轻人已经开始随着节奏扭动身体。
李晓婷紧紧抓住姜叶的手,声音有些发抖:"姜叶,我...我不行,我还是回去吧。"
姜叶转身面对李晓婷,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坚定地说:"晓婷姐,别怕。你看,大家都在跳,没人会笑话你的。来,我教你,跟着我的动作来。"
说着,姜叶开始随着音乐轻轻摆动身体,带动李晓婷也跟着动起来。起初,李晓婷的动作僵硬生涩,但在姜叶的鼓励下,渐渐放松了身体。
"对,就是这样!"姜叶笑着说,"晓婷姐,你跳得很好呢!"
李晓婷脸上泛起红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一种久违的轻松和愉悦在心中蔓延。
鱼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拍手叫好:"晓婷姐,你跳得真好!来,我们三个一起跳!"
李晓婷被姜叶和鱼蓉的热情感染,渐渐忘记了周围的目光,完全沉浸在音乐和舞蹈中。她的动作越来越自然,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不知不觉间,李晓婷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她闭上眼睛,任由音乐带动身体,感受着久违的自由和快乐。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庞焕发出青春的光彩,仿佛褪去了岁月的痕迹。
姜叶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李晓婷,心中充满了欣慰。她轻轻拍了拍李晓婷的肩膀,说:"晓婷姐,你看,你跳得多好啊!"
李晓婷睁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真的吗?我...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
鱼蓉接过话茬:"晓婷姐,你本来就还年轻着呢!来,我们继续跳!"
三个人手拉着手,在音乐中尽情舞动。李晓婷的笑声清脆悦耳,仿佛冬日里绽放的梅花,娇艳动人。
远处,王磊站在人群边缘,目光阴沉地盯着舞池中的三人。他攥紧拳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但想起白天王占奎在大会上的强势表现,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妻子和两个年轻女孩欢快地跳舞。
舞池中央,李晓婷越跳越起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童话里的灰姑娘,在舞会上尽情舞蹈,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姜叶看着李晓婷的变化,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芝麻山村时看到的场景:村里的妇女们大多面容憔悴,眼神黯淡,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而现在,李晓婷的笑容却如此灿烂,仿佛一束光,照亮了这个平凡的乡村夜晚。
音乐一首接一首,时间在欢乐中飞逝。李晓婷跳得有些累了,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她拉着姜叶和鱼蓉的手,气喘吁吁地说:"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姜叶握紧李晓婷的手,柔声说:"晓婷姐,你值得拥有快乐。以后要多笑笑,别把自己藏起来。"
鱼蓉也附和道:"对啊,晓婷姐。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以后我们还要经常一起跳舞!"
李晓婷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谢谢你们。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停了下来。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大家纷纷转头看向舞台。原来是王占奎又拿起了话筒。
"乡亲们,"王占奎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广场,"今天晚上的舞会很成功,看到大家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不过时间不早了,咱们再跳最后一支舞,然后就散场吧。"
人群中响起一阵遗憾的叹息声,但很快又被期待最后一支舞的兴奋所取代。
李晓婷听到舞会即将结束,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姜叶注意到了,轻声说:"晓婷姐,我们把最后一支舞跳得更精彩些吧!"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是一首轻柔的慢歌。李晓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随着音乐轻轻摆动身体。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那样热烈,而是带着一种优雅和从容。
姜叶和鱼蓉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李晓婷。在昏暗的灯光下,李晓婷的身影显得格外柔美,仿佛一朵在月光下绽放的夜来香,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音乐渐渐进入尾声,李晓婷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怅然。
"结束了。"李晓婷轻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姜叶走上前,轻轻握住李晓婷的手:"晓婷姐,虽然舞会结束了,但快乐不会结束。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跳舞,一起聊天,一起做很多有趣的事。"
李晓婷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嗯,谢谢你们。今晚...今晚真的很美好。"
人群开始慢慢散去,欢声笑语在夜空中回荡。李晓婷站在原地,目送着离去的村民们,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就在这时,王磊大步走了过来,脸色阴沉:"死娘们,回家了!"
李晓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她转头对姜叶和鱼蓉说:"我先回去了,你们别玩太晚回来。"
姜叶有些担心地看着李晓婷:"晓婷姐,你..."
李晓婷轻轻摇头,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没事的,你们放心。今晚真的很感谢你们。"
目送着李晓婷和王磊离去的背影,姜叶和鱼蓉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李晓婷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却比之前挺直了许多。
姜叶跟鱼蓉对视了一眼,她们此刻很想再趁热打铁,劝说这个善良无知的姑娘跟王磊那个烂人离婚,但她们还是牢记着付平跟老师的交待,只是将自己真实的经历说出来,一切交给李晓婷自己去判断,去抉择。
是的,这两位姑娘自然也是付平精心为李晓婷准备的。
"姜叶,"鱼蓉轻声说,"你说晓婷姐会不会有麻烦?王磊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姜叶皱了皱眉,低声回答:"希望不会。不过晓婷姐今晚的变化很大,我相信她能处理好。"
两人慢慢走在回王磊家的路上,夜风轻拂,带来阵阵凉意。远处,几声狗吠打破了夜的宁静。
"你知道吗,"姜叶突然开口,"我刚才看着晓婷姐跳舞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每个女人都曾是少女,每个少女都曾有过幻梦。"
鱼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可是在这芝麻山村,有多少女人的梦想能够实现呢?"
姜叶叹了口气:"恐怕大多数女人,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幻想过的那些未来。"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村道上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