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一大早就扰民。"刘逸霏嘟囔着，也凑到窗边。
付平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王占奎领着两个陌生面孔走了进来，一个高瘦，一个矮胖，活像金庸小说里的胖高瘦村长。
"小付，这是隔壁两个村的村长，说有急事找你。"王占奎介绍道，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付平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常态："两位村长好啊，有什么事不妨到会议室坐下慢慢说。"
五人移步会议室，王二虎已经端着茶水候在那里。付平示意两位村长坐下，自己则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两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高瘦村长刚要开口，矮胖村长却抢先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付干部，你把我们害惨了啊！"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付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王占奎和王二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话从何说起？"付平强压着心中的不快，语气依旧平和。
矮胖村长还想再说，却被王占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王占奎冷冷地说："各人把那一套收起来哈！你们钩子一撅老子斗晓得你们拉啥子屎！"
高瘦村长见状，连忙打圆场："付干部，是这样的。昨天县里的领导们不是来了你们这儿嘛，然后下午李书记斗把我们两个喊起去，指到鼻子一顿乱诀..."
付平听着，心里冷笑。原来自己的勤政努力，在别人眼里成了"老鼠屎"。他不动声色地问："李书记怎么说的？"
矮胖村长接过话头："李书记说我们工作不得力，要我们学习芝麻山村的精神。还说要按照你们的标准来修路，可是..."
"可是什么？"付平追问道。
高瘦村长叹了口气："付干部，你是大学生，又是书记红人。
我们这些老农民哪里懂得怎么修那么好的路啊。书记说按照你们的造价给我们拨款，必须要把路也修成你们勒样，我们哪儿修得来嘛！"
付平眉头微皱，正要说话，矮胖村长却突然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付干部，我们是来请教的。你看能不能指点我们一二，让我们也把路修好？"
高瘦村长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还想请芝麻山村的村民帮帮忙呢。你放心，我们也可以给钱，还按你们之前的价，十块钱一天！"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付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王占奎和王二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屑。
付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冷地说："请你们出去！"
两位村长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高瘦村长试探着问："付干部，我们说错什么了吗？"
付平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王占奎见状，上前一步，语气不善地说："两位，请吧。"
然而，两位村长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矮胖村长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付干部，我们是好言好语跟你商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高瘦村长也跟着附和："提醒你一哈，我们没得啥经验，修路修得慢，修个三五个月，耽误了你们运这样运那样，就莫怪我们咯！"
话音刚落，王占奎猛地拍案而起："嚯哟！赵四娃，玉田娃，长本事了嗦！敢跑到老子芝麻山村来威胁老子们！"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踹开，刘春生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狗日东西！敢跑到我们村上来搞事情，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狗日村委会拆了！"
紧随其后的是王大虎，他默默地举起一块板砖，眼神中满是威胁。
两位村长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后退。高瘦村长结结巴巴地说："付、付干部，你是大学生，你前途远大，你不要乱来哈！"
付平依旧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刘春生上前一步，眼中怒火熊熊："你们两个狗东西，还敢在这里耍威风？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们打出去！"
王大虎手中的板砖高高举起，随时准备落下。两位村长吓得直往付平身后躲，连声求饶："付干部，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付平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静："两位，我劝你们好好想想。
付平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来这里，是想学习还是想耍威风？如果是学习，我们芝麻山村随时欢迎。但如果是来耍威风的，"他顿了顿，目光如炬，"那就请回吧。"
两位村长被这眼神震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高瘦村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付干部，我们是真心想学习的。只是...只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矮胖村长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是诚心请教的。刚才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付平看了看身边怒气未消的村民们，又看了看满脸惶恐的两位村长，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两位村长身上。
"修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靠威胁或者讨巧就能完成的。"付平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我们芝麻山村能把路修好，靠的是全村上下一条心，靠的是每个人的辛勤付出。"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蜿蜒的山路，继续说道："那条路，凝聚了多少村民的汗水你们知道吗？有多少人起早贪黑，放弃休息时间来干活你们知道吗？就为了那十块钱一天的工钱，你们以为我们村的人会来帮你们？"
两位村长低下了头，脸上写满了羞愧。付平转过身，目光如炬："要想把路修好，首先要端正态度。不是来学习，而是来找捷径，这就是你们失败的原因。"
刘春生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就是！你们这些人啊，就知道偷奸耍滑。真要学，就该拿出点诚意来！"
王大虎也放下了手中的板砖，冷哼一声："就这德行，还想修好路？做梦去吧！"
付平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走到两位村长面前，语气稍缓："如果你们真心想学，我可以帮你们。但前提是，你们要拿出真诚的态度来。不是为了应付上级，不是为了敷衍了事，而是真正为了村民们的福祉。"
矮胖村长和高瘦村长对视一眼，矮胖村长清了清嗓子，说道："付干部，实话跟你说了吧。昨天李书记把我们喊到镇上去了，确实也把我们训斥了一顿，说我们修路的事情迟迟不见进展。"
付平眉头微皱，静待下文。
高瘦村长接过话茬："据说是县领导的车子底盘遭挂了，李书记这才发了火。他说我们村的路比你们芝麻山村的还差，让我们赶紧整改。"
付平听罢，不禁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带领村民修路的情景。那时候，大家齐心协力，三天就把村里的主干道修得平整宽阔。再看看这两位村长，他心里不由得暗自摇头。
"原来如此。"付平淡淡地说，"修路确实是件好事，对村里的发展很重要。"
矮胖村长叹了口气，说："我们其实也晓得修路是个好事，但问题在于，村上的人根本就不听我们的啊！"
刘春生在一旁冷笑一声："村上人不听你的你该去找村上人噻，跑来找付干部，找我们干啥子？"
高瘦村长脸色一变，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付平："付干部，别听刘春生的。”
高瘦村长递烟的动作显得有些局促，他的目光在付平和刘春生之间游移，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突破口。付平婉拒了烟，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高瘦村长深吸一口气，说道："付干部，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想请您帮个忙。您在我们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能人，芝麻山村在您的带领下发展得这么好，我们也想学习学习。"
付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落在了矮胖村长身上，只见矮胖村长正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眼神闪烁，显然有话要说。
"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付平温和地说。
矮胖村长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比如说，能不能把那个大老板也介绍到我们村上来买蕲艾，我们也可以像芝麻山村这么搞，整他几百亩......"
这话一出，付平眉头一挑，有些惊讶地问："你们两个村子，也都能种蕲艾？"
王占奎在一旁插话道："付干部，他没乱说。不止他们村，这周边很多地方都有蕲艾产，但是公认的我们芝麻山村的蕲艾是最好的。"
付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一页空白处，开始认真记录。"跟我细说一下？"他问道，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王占奎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齐夏县南边几个镇以蕲艾出名，其他镇以当归出名。我们芝麻山村的蕲艾质量最好，最卖得起价。不过，最近几年，其他村也开始大面积种植蕲艾了。"
付平边听边记，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两位村长。矮胖村长和高瘦村长坐立不安，眼巴巴地望着付平，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