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平站在村委会外的小土坡上,望着远处村庄星星点点的灯火,心中五味杂陈。江州盛夏的夜晚闷热如蒸笼,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他送行。身旁的洪文康递过来一瓶啤酒,付平接过,仰头灌了一大口。
"怎么样?遗憾不?"洪文康斜眼看着付平,"你亲手种下的大树,果子都是别人的咧。"
付平摇摇头,苦笑道:"种树的不是我,是这儿的村民。果子也不是我的,是他们的。"
"呵,有点虚伪了哈!"洪文康不屑地撇撇嘴,"装什么大尾巴狼。"
"嘿,总要给我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嘛!"付平用胳膊肘捅了捅洪文康,"你小子懂个屁。"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灌了一口啤酒。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夜风吹过,带来阵阵稻香。付平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熟悉的气息永远留在记忆里。
"老洪啊,"付平突然开口,"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张总肯定不会说啥的。"
洪文康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算了吧,我还是想看看这一次收获的场景。你走了,总得有人盯着不是?"
"你说你贱不贱呐!"付平笑骂道,"跟着我受这么久罪,现在反倒舍不得走了?"
"那你呢?你贱不贱啊?"洪文康反唇相讥,"好不容易把这儿搞起来了,自己倒先跑了。"
"是挺贱的。"付平自嘲地笑了笑。
"又贱又蠢。"洪文康补刀。
"无可救药。"付平举起酒瓶,与洪文康碰了一下。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望着远处的村庄。夜色渐深,村里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唯有远处产业园区的路灯依旧明亮。
"老付啊,"洪文康突然开口,"你说咱们这两年多到底值不值?"
付平沉吟片刻,回答道:"值不值的,不是咱们说了算。等再过几年,看看这儿的村民过上什么日子,那才是真的值不值。"
洪文康点点头,又问:"那你呢?你觉得值吗?"
付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值。哪怕只是为了看到老王家的小孙子上了高中,为了看到李大娘不用再为看病发愁,为了看到年轻人不用再背井离乡...这一切,都值得。"
洪文康默默地拍了拍付平的肩膀,两人相对无言,只是静静地喝着酒,任凭夜风吹拂。
第二天一早,付平就开始了与夏翔的工作交接。
三天时间里,付平将自己两年来的工作经验和心得一一传授给夏翔。从产业园区的规划到村民培训的细节,从资金管理到与上级部门的沟通,付平事无巨细地讲解着。
"小夏啊,"付平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叮嘱道,"咱们这儿的村民脾气都倔得很,你得多花心思去了解他们,别一上来就想着改变什么。"
夏翔认真地点头记录,问道:"偶像,那遇到村民不配合的时候该怎么办?"
付平笑了笑,说:"那你就得想办法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主角。比如王三爷头,他种了一辈子地,你跟他讲什么新技术他听不进去。但你要是请他当个"顾问",让他给年轻人传授经验,他准保比谁都积极。"
夏翔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正说着,王大虎和王二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付干部!听说你要走了?"王大虎上来就给了付平一个熊抱,"这是真的假的?"
付平拍了拍王大虎的后背,笑道:"是真的,大虎哥。我这不是正在交接工作呢吗?"
王二虎在一旁插嘴道:"付哥,你可不能走啊!咱们产业园区刚刚起步,你这一走,谁来主持大局啊?"
付平指了指夏翔,说:"放心吧,小夏比我强多了。再说了,你们兄弟俩不是在吗?有你们帮忙,我走了也放心。"
王大虎和王二虎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舍。王大虎开口道:"付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咱们好不容易把芝麻山村搞起来了,你这一走..."
付平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王二虎的肩膀:“你们俩别这么说,新来的小夏挺不错的,有什么事找他,跟找我一样。再说了,我也不是不回来了,产业园区那边还得再来看看。”
王大虎笑了几声,露出一口白牙:“行啊,那你说话可得算话,到时候我们可不客气,再找你喝酒!”
付平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酸涩。两年了,这片土地上,他和这些村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从最初的不信任,到后来的打成一片,他们早已成为了他的朋友、兄弟,甚至像家人一样。可如今,他不得不离开了。
王大虎和王二虎又说了几句闲话,付平也跟着笑着应和,但心里却已经开始惦记着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场告别。
送走王大虎、王二虎后,付平回到办公桌前,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位。长时间的使用让桌面上留下了他深深的痕迹,文件夹还整齐地码在角落,旁边的笔筒里插满了各种颜色的笔。他轻轻拿起自己的杯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茶香已经淡去,剩下的是时间积淀下来的味道。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日夜,自己坐在这里奋笔疾书,村里的发展、产业园区的规划、与各方人员沟通的点点滴滴,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回了原位。
"付哥,"夏翔轻声说,"你放心走吧,我一定会把工作做好的。"
付平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夏翔的肩膀:"我相信你,小夏。记住,咱们不是来当官的,是来服务的。村民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夏翔郑重地点头:"付哥,我记住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付平深深地看了夏翔一眼,又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终于转身走出了门。夕阳的余晖洒在村委会的院子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刘逸霏早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看到付平出来,她迎上前去,轻声问道:"都处理完了?"
付平点点头,牵起刘逸霏的手,说:"走吧,陪我再去那个小土坡看看。"
两人沿着熟悉的小路,慢慢走向村口的小土坡。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一片绚丽的晚霞。远处的田野里,稻穗随风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
站在小土坡上,付平的目光扫过整个芝麻山村。产业园区的轮廓清晰可见,村民们的新房子错落有致,曾经的泥泞小路已经变成了平整的水泥路。这一切的变化,都凝聚着他两年来的心血。
过了好一会儿,刘逸霏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舍得吗?”
付平没有马上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草地,那些小草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似乎在顽强地生长着。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不舍得,那是假的。可该走的时候,总得走。”
刘逸霏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眼神透着温柔和理解。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柔:“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付平。你留下的,不仅仅是那些项目和文件,你留下的,是希望。”
付平苦笑了一下,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夕阳的光线逐渐暗淡,天空开始染上了一层淡紫色的薄雾。他缓缓说道:“可是,我总觉得自己还没做完。我还想再多看一眼,多陪他们走几步。你看,产业园区才刚起步,村里的人也才刚刚有了点信心,我却要走了,真不甘心啊。”
刘逸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安慰和坚定:“你已经把路铺好了,接下来他们会走下去的。或许你看不到最后的果实,但重要的是,这颗树已经扎根了。”
付平的目光从远处的村庄收回,转向刘逸霏,眉头微皱,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可我总有些担心,担心他们会不会又回到以前,担心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刘逸霏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你没有做错。你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我们都知道,这山里的日子不容易,可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给了他们改变的可能。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们会记得你带来的这一切。”
付平低头看着她的手,心里有些波动。他轻轻握紧了她的手,声音低沉:“可我还是会想,我这么做是对的吗?是不是有更好的方式?是不是……”
刘逸霏打断了他,声音坚定而柔和:“是的,平。我们或许会怀念那些炊烟袅袅、鸡鸣犬吠的田园意境,但那是当我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之后才能享受的。在这之前,给我们选一万次,也依旧会选择现在的这条路。你带给他们的,是最现实的希望。”
付平沉默了。刘逸霏的声音像一股暖流,流入他的心底,扫去了那些缠绕在他心头的迷雾。他知道她是对的,可心里的那份不安和遗憾,总是挥之不去。
夕阳的余晖越来越微弱,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夜色悄悄爬上了山头。付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轻叹了口气:“你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刘逸霏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那可能只是你在顺着我的话讲,谁知道呢?”
付平也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自嘲:“你知道的,你总能知道。”
两人相视一笑,刘逸霏靠近了一步,将头轻轻靠在付平的肩膀上。
阳光最终完全隐没在山的背后,天边的晚霞也逐渐褪去,芝麻山村被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暮色之中。空气里弥漫着田野的清新气息,远远传来的犬吠声和村里温暖的炊烟,似乎让这片土地与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变得格外宁静。
刘逸霏依偎在付平的肩膀上,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她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拂动,像一缕缕柔软的丝线,触碰着付平的脸颊。付平感受到她的温度,心里那股不安也随着这份静谧的依赖而渐渐平息下来。他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情。
“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付平低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明知道这里的路不好走,还拼命往前冲。可现在,要走了,心里突然空荡荡的。”
刘逸霏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手轻轻握着付平的手,仿佛要通过这一点点的温度,传递给他力量。她知道他心里的纠结,也知道他的不舍。两年来,付平在这片土地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和村民们一起熬过了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看着一座座破旧的土屋翻新,看着村里的人从最初的怀疑到后来跟着他一起拼搏,所有这一切都让付平与这片土地紧紧相连。
“你已经尽力了。”刘逸霏轻声说道,语气温柔而坚定,“没有人会质疑你做得不够好,村里的人心里都知道,你带来的改变有多大。你不是一个人,他们会延续你的努力。”
付平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再次投向远处的村庄。夜幕渐渐降临,村里亮起了几盏孤单的灯火,像星星点点,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那些灯火,曾无数次在夜晚陪伴着他,让他在长夜中感到温暖和希望。如今,即将离开,他忽然意识到,这些灯火将继续点亮,但自己再也不是它们的一部分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付平的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味道,“那时候村里的人根本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个外来的、说大话的年轻人。占奎叔还当面和我吵了一架,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苦日子是什么样的。”
刘逸霏轻轻笑了一声:“他现在不也对你刮目相看了吗?”
付平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是啊,后来他发现我也会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一起吃那些又干又硬的玉米饼子,才慢慢相信我。可到今天,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们喝一杯,就要走了。”
刘逸霏轻轻靠在付平的肩头,目光柔和:“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平。你不能为每一个人停下脚步,不能永远待在一个地方。不管你走到哪里,你带来的改变会一直在这里生根发芽。”
付平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无法完全释怀。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一座翻新的房子,每一条修好的路,甚至每一片新种下的作物,都有他亲手参与的痕迹。可现在,他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和他一同经历了风雨的地方。
“你知道吗?”付平的声音低沉而轻柔,“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或许我能看到这里变得真正富裕起来,看到村里的人不再为柴米油盐发愁,看到孩子们能够走出大山,去追求更好的未来。”
“你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刘逸霏温柔地说道,声音带着坚定,“你不能要求自己去完成所有的事情,剩下的路该他们自己走了。”
刘逸霏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飘散,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在付平的心间,柔软却有力。她依旧依偎在他肩上,目光温柔地望着远处那渐渐隐没在暮色中的芝麻山村。付平低头看着她的侧脸,那份坚定和安慰仿佛从她的眼角眉梢流淌出来,填满了他内心的空白。
“你说得对,霏霏。”付平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有些路是他们自己要走的,我只能陪他们走一段。之后的路,他们会走得更好。”
他的话语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刘逸霏说,更像是对整个芝麻山村说。他知道,自己的离开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这个村子,已经种下了希望的种子,剩下的,只能靠村民们自己去浇灌和呵护。付平心里明白,自己无法永远停留在这里,正如刘逸霏所说,他不能为每一个人停下脚步。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幕笼罩下的芝麻山村变得安静而深邃,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和远处的狗吠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村庄里的灯火更加稀疏了,像是被夜色一点点吞噬,但那几盏孤独的灯光依旧顽强地亮着,仿佛在坚守着什么。
“你知道吗?”付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感慨,“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待这么久。当初我只是想着来帮忙,做点事,可没想到,一待就是两年半了。”
刘逸霏微微转过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就是你,平。你总是这样,一旦投入了,就很难抽身。”
付平笑了笑,点了点头:“可能吧。我总觉得,既然来了,就该干点实事。可现在要走了,忽然觉得,有些事还没做完。”
刘逸霏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付平的手,温柔地说道:“没有人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付平。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村里的人会记得你,记得你为他们做的一切。你留下的,不仅仅是那些具体的项目,也是一种精神,一种希望。”
付平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村庄。夜色深沉,山峦的轮廓隐约可见,整个村子像是沉睡在这片宁静的黑暗中,只有那几盏微弱的灯火,依旧倔强地亮着。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初到这里时的情景,那时的村子破败不堪,村民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可如今,虽然村子还远未达到理想中的模样,但至少,人们的眼中已经有了光亮,有了对未来的期待。
“真希望能看到最后的结果。”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舍。
刘逸霏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已经看到了,付平。结果不一定是最终的富裕和繁荣,而是这个过程。你看到了村民们的改变,看到了他们心中的希望。这,才是最重要的。”
付平的心里一动,刘逸霏的话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他内心深处的阴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追求的,或许并不是最终的结果,而是这个过程中村民们的成长和改变。他看着他们从怀疑到信任,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参与,这种变化,正是他最大的成就。
“你总是能让我看清楚。”付平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激。
刘逸霏轻轻笑了,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温柔:“那可能只是你自己已经知道答案,只是需要有人提醒你而已。”
付平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中的困惑与不安也在刘逸霏的温柔目光中一点点消散。他站在那里,感受着夜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凉意,仿佛心中沉积已久的石头慢慢被这风吹走了。
“你知道吗,霏霏,”付平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你总能让我走出那些纠结。我一直觉得自己还能做更多,可你说得对,结果早就在路上了,而不是在终点。”
刘逸霏微微一笑,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仿佛融入了这片宁静的夜色中。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她知道,付平心里已经做了决定,真正的告别,已经不远了。
夜空中的星星渐渐闪亮起来,一颗接一颗,像是无数双温柔的眼睛,在高处默默注视着大地。村庄在夜色中沉睡,只有几盏灯火依旧亮着,守护着这个静谧的山村。付平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几盏灯上,心里忽然有了另一种感觉——不再是孤独的离别,而是一种继续延续的责任与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轻轻拉着刘逸霏的手,往土坡下走去。两个人的脚步在夜风中显得轻盈而稳重,仿佛脚下的每一步都带着他们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牵挂。虽然他们即将离开,但他们也知道,这里的一切将继续生长、继续变化,正如刘逸霏所说,村子已经种下了希望的种子,而这些种子终将发芽、结果。
走到坡下时,付平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熟悉的小土坡。那是他和村民们无数次开会、讨论未来规划的地方,也是他和洪文康一起对着村庄开怀大笑、放声调侃的地方。现在,它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像是村庄的一部分,见证了他们的努力。
刘逸霏察觉到他的停顿,轻轻问道:“怎么了?”
付平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再看一眼。”
刘逸霏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她知道,付平心里有太多的不舍和回忆,但也正是这些回忆,让他对这片土地有了更深的眷恋。而这种眷恋,正是他两年来在这里留下的最宝贵的东西。
“我们走吧。”付平终于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两人继续朝村子走去,不急不缓,像是在与这片土地做最后的道别。每一棵树、每一条小路、每一间泥土屋,都在暗夜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熟悉。付平心里清楚,这些景象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记忆里,无论他走到哪里,它们都会像今天一样清晰。
路过村委会的时候,灯光已经熄灭了,整个办公室陷入了黑暗。付平停下脚步,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扇老旧的木门。那扇门后面,曾是他两年来奋斗的舞台,桌上的文件、墙上的规划图、那些争论和讨论的声音,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
“该走了。”刘逸霏的声音温柔而轻柔,像一阵轻风吹过,让付平从回忆中缓缓回到现实。
付平点了点头,转过身,彻底离开了村委会。脚步渐渐加快,仿佛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答应了自己,这一场告别,该结束了。
付平站在村口,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片在夜色中逐渐隐去的芝麻山村。村庄的轮廓模糊在黑暗中,只有几盏孤零零的灯火在远处微微闪烁,像是给这个沉寂的夜晚留下最后的一丝温暖。付平的目光在那些灯火上停留了许久,仿佛要把这一切深深刻进心里。
“再见了。”他低声喃喃,声音在夜风中轻轻散去,仿佛这句话不仅是对村庄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刘逸霏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付平心里的那股情感太过复杂,既有深深的不舍,也有些许的释然。两年时间,这片土地早已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而离开,不仅仅是身体的远行,更是内心的挣扎与告别。
“你还会回来的。”刘逸霏轻声说道,打破了夜晚的沉默。
付平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她。刘逸霏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她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她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这里的路,你走过一次,就不会忘记。或许将来某一天,你会回来,看看他们走得怎么样,看看这片土地上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付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变得柔和。他知道,刘逸霏说得对。尽管今天他要离开,但这片土地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无论未来的路带他走向何方,芝麻山村,永远是他心中的一个归宿。
“可能吧。”付平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或许有一天,我会回来,看看那些果树是不是结了果,看看村里的孩子是不是都走出了山。”
刘逸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她知道,付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现在,咱们该走了。”付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了许多。
刘逸霏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着山外走去。脚下的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长,四周的田野漆黑一片,只有月光洒下一片淡淡的银辉,照亮了他们前行的方向。每一步,似乎都带着某种告别的意味,但也带着新的开始。
他们走过了村口的小路,远处的村庄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灯光也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付平没有再回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告别了过去,也做好了迎接未来的准备。
刘逸霏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到他心底的那份平静和决心。她知道,付平已经完成了某种内心的蜕变。虽然离别总是带着遗憾与不舍,但正如她所说,这片土地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付平的故事,也会在别处继续延伸。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人感到清爽。付平和刘逸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那片夜色之中,他们的脚步稳健而坚定,仿佛每一步都在迈向未来,迈向一个新的开始。
夜色下的芝麻山村,恢复了它一如既往的宁静和安详。村里的灯火逐渐熄灭,炊烟早已散尽,只有风在田野间轻轻穿过,带着远处山峦的气息。这个村庄,正在它自己的节奏中呼吸着,等待着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付平或许离开了,但他留下的,不仅仅是那些建筑和项目,更是一种精神,一种希望。这个村子里的每个人,都会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曾经带来的那些改变。未来的路,他们会自己走下去,而付平,也将在他自己的路上,继续前行。
这是一个离别的夜晚,但也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