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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小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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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付书记的“非常”手段:请“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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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窗棂,在灰扑扑的水泥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张张鬼脸,张牙舞爪。曹海镇镇政府的办公楼在晨光中醒来,带着几分惺忪和慵懒。楼道里弥漫着一股子隔夜的茶水味儿,还夹杂着些许打印机油墨的怪味,这是基层政府特有的气息,说不上好闻,却让人莫名地感到踏实。 袁云飞步履匆匆,脸上洋溢着丰收般的喜悦,像一只刚偷吃了鸡崽的黄鼠狼。他手里捏着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那是他连夜赶出来的报告,每一个字都闪烁着他的得意和干劲。他快步走到付平的办公室门口,轻轻地叩了叩门,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 “请进!”屋内传来付平浑厚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袁云飞推门而入,一股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付平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端着一个搪瓷茶缸,缸身上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大字,茶缸边沿已经磕掉了一小块瓷,露出了黑乎乎的铁锈,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兵身上的伤疤。他抬起头,看了袁云飞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几分了然。 “付书记!好消息!好消息啊!”袁云飞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兴奋,像刚喝了二两烧酒,脸膛都泛着红光,“芝麻山村那边试点大获成功啊!群众反响热烈,都拍手叫好!您看,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报告,数据详实,情况清晰,芝麻山村的乡亲们对这个事儿,那是举双手赞成啊!照这个势头,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在全镇铺开了?一鼓作气,把这股歪风邪气彻底刹住!” 他说着,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期待,像一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 付平接过报告,却没有急着看,而是将搪瓷茶缸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咚”响。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袁云飞,自己也点上一根。青灰色的烟雾升腾起来,在晨光的照射下,变幻着各种形状,像一群不安分的精灵,在房间里嬉戏打闹。 “嗯,”付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一团烟雾,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能洞穿一切,“芝麻山村的情况比较特殊,有它的优势。王大虎在那边威望高,说话好使,一呼百应。再加上,村里不少人在产业园区的厂子里上班,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受过些管束,对上面的政策,理解起来也快一些。其他村子的情况可就复杂得多喽,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各村有各村的说道,不能照搬啊,这事儿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样,我这周末回一趟江城,几个老朋友走动走动,先探探路,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不能光凭一腔热情,得讲方法,讲策略,思想工作得先做透嘛!要让老百姓从心眼里认可咱们,支持咱们,这事儿才能办好,才能办长久。” 袁云飞听着,脸上的兴奋劲儿慢慢地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他默默地抽着烟,烟头的火光一明一暗,映照着他年轻的脸庞。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太急躁了,考虑问题不够全面,没有付书记想得那么深远。 “付书记,还是您想得周到。”袁云飞诚恳地说道,“那我就等您的消息,下一步怎么做,您吩咐。” “嗯,你先回去忙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付平说着,低头翻阅起袁云飞递上来的报告,不再言语。袁云飞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付平送走了袁云飞,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又点燃了一根烟。他透过窗户,望着远处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思绪万千。他在曹海镇工作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感情。他深知,农村工作千头万绪,复杂得很,尤其是移风易俗,更是难上加难。这不仅仅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思想问题,一个文化问题,需要慢慢来,急不得。他得想个法子,既能把事情办成,又能让老百姓心服口服。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田科敬。那个在江州家喻户晓的评书艺术家,那个在舞台上“岔”得不亦乐乎的“岔巴子”。他的评书,老百姓爱听,说学逗唱,有滋有味。要是能请他来帮忙,用评书的形式把道理讲给老百姓听,那效果肯定比干巴巴的说教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付平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他那张略显沧桑的面庞上缓缓绽放开来。只见他动作利落地伸出右手,轻轻拿起放置在面前那张陈旧木桌上的老式电话听筒,然后熟练地用食指按下那一串已经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许久未曾拨打过的电话号码。 伴随着电话线路接通时传来的轻微电流声,付平深吸一口气,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开口说道:“喂,田老师吗?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呀?我是组织部的小付哟!哈哈哈……”说到这儿,付平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来,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多年以前的那些画面。 “想当年啊,咱们一起在芝麻山村的时候,您亲自登台表演的那场节目可真是太精彩啦!那场面简直就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呐!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全都闻讯赶来了,一个个把那个小小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差点儿就没被挤爆咯!直到现在,我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情景呢!说起来啊,我到现在都还欠着您一顿酒呢!”付平一边回忆着往昔岁月中的点点滴滴,一边提高音量兴奋地述说着,话语间充满了对那段美好时光的怀念以及对田老师深深的敬意与感激之情。而此刻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则是田科敬那独特且熟悉无比的爽朗笑声。这笑声犹如一阵清风,迅速吹散了原本弥漫在整个房间内的沉闷气息。 “哈哈哈哈,小付啊!我一开始还寻思着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呢,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小子呀!怎么着,最近是不是官运亨通、步步高升啦?难不成当上什么大领导之后,就把我这个糟老头子给抛到九霄云外去喽?”田科敬半开玩笑似的调侃道。虽然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但付平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言语之中所流露出的那份亲切与随和。 “哎呀呀,瞧您说的这话,田老师!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您呢!您可是咱们江州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呐!尤其是您那精彩绝伦的评书,我简直就是百听不腻、千听不倦啊!”付平满脸堆笑,谄媚地恭维着田老师。他语气中充满了敬仰和钦佩之情:“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这不,一有空儿就赶紧给您打个电话过来啦。田老师,不知道您这个周末有没有其他的安排呀?要是没有的话,我特别希望能够去老地方——江城老茶馆听听您的说书。而且,我还有点私心,想趁着这个机会跟您好好请教请教一些问题呢!” 听到付平这番热情洋溢的话语,田科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爽朗地回应道:“哈哈哈,小付啊,你这张嘴可真是越来越甜啦!不过,"讨教"二字我可是万万担当不起哟!依我看呐,你小子肯定又是琢磨出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对吧?快别卖关子了,直接说说吧,究竟找我所为何事?只要是我田某人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忙的!” 见田科敬如此爽快,付平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将芝麻山村试点的具体情况,以及自己打算把这个项目进一步推广到全镇的想法,用简洁明了的语言讲述了一遍。 “星期天我在江城老茶馆,来来来,到时候请你品一杯我珍藏的陈年普洱!这茶啊,可是我托人从云南带回来的,一般人我可不舍得拿出来!”田科敬热情地邀请道。 “那感情好,我一定去!到时候,咱们边喝茶边聊。”付平笑着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付平的心情格外舒畅。他觉得,这事儿已经成功了一半。田科敬在江州的名气可不是盖的,他的评书,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娃娃,都爱听。只要他肯帮忙,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转眼到了周日,付平一大早就起了床。他先是回了江城,跟老婆孩子还有吴孟森两口子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团圆饭。 吃完饭,付平又马不停蹄的约了上头的一位老领导,百忙之中,领导也算是赏脸,愿意拨冗赴约,这让付平心里更是踏实了几分。两人一道前往江城老茶馆。这茶馆有些年头了,古色古香的建筑,雕梁画栋,透着一股子历史的韵味。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茶香,沁人心脾。 台上,田科敬正说着《三国演义》里的“三英战吕布”。他穿着一身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低回婉转,把个吕布的勇猛,刘关张的英勇,说得是活灵活现,就跟真事儿似的。台下的听众,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有的拍手叫好,有的摇头晃脑,还有的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恨不得自己也冲到台上去,跟吕布大战三百回合。 付平和领导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付平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跟田科敬开口说这事儿。 一出戏说完,田科敬走下台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付平他们所在的包间。 “哎呀,田老师,您这评书说得真是太精彩了!我都听入迷了!”付平连忙起身,热情地说道。 “哈哈,小付啊,你可别捧我了!我这就是瞎说,逗大家一乐。”田科敬谦虚地说道。 “田老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省委组织部的李部长。”付平赶忙把身边的领导介绍给田科敬。 “李部长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田科敬连忙伸出双手,热情地跟李部长握手。 “老田同志,你的评书,我也是久闻大名啊!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李部长笑着说道,“你的评书,说得好,有教育意义,对我们年轻人很有启发啊!” 几个人寒暄了一番,分宾主落座。付平让服务员上了茶,给田科敬和李部长各倒了一杯。 “田老师,实不相瞒,这回来找您,是有个事儿想请您帮帮忙。”寒暄过后,付平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请您的那些高徒们,排练个新节目,关于农村滥办酒席,铺张浪费这个事儿的,用评书,小品,或者短剧的形式都行,到我们齐夏县的农村去演几场。您放心,费用方面,咱们都好商量,绝不让您吃亏!” 田科敬听了,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哦?说来听听,到底是个啥子事情,让你付书记亲自跑一趟?还得劳动李部长大驾?” 付平就把曹海镇的情况,以及想要改变农村滥办酒席陋习的想法,详细地向田科敬和李部长汇报了一遍。 “……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想通过文艺演出的形式,让老百姓认识到滥办酒席的危害,自觉地抵制这种不良风气。田老师,您在群众中的号召力,那是没得说,所以,我想请您帮帮忙,让您的弟子们排练一个节目,到我们农村去演几场。这比我们干部在台上干巴巴地说教,效果要好得多啊!”付平诚恳地说道。 田科敬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嗯,这事儿,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们这是想给老百姓办好事儿啊!这事儿,我田某人接了!分文不取!能为老百姓做点事,我高兴!” 田科敬一拍大腿,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他那张原本就红润的脸,此刻更是像关公一样,透着一股子正气。 “田老师,您这……这怎么使得?您这是让我们为难啊!”付平一听,连忙说道。他知道田科敬的脾气,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有啥子使不得的?我田科敬当年就是个农民工人,是老百姓捧我,才让我吃上了这碗艺术饭!现在,我能为他们做点啥子,那是我的福分!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是你们政府的事儿,也是老百姓的事儿。你付书记就不要再跟我犟了!”田科敬大手一挥,一副不容商量的架势。 “田老师,您听我说,您的高风亮节我敬佩!可这事儿,真不能这么办!我们镇上虽然不富裕,但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这样,我做主,给您一个合适的价钱,您要是不收,那就是瞧不起我们基层干部了!您想想,子贡赎人的故事您也知道,这规矩不能坏啊!我要是开了这个口子,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您说是吧?”付平苦口婆心地劝道。 田科敬还是有些犹豫,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低头沉思,手里不停地盘着那串油光锃亮的手串,珠子在他粗糙的手指间来回滚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部长开口了:“是啊,老田,这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你开了这个头,以后我们再找别的艺术家帮忙,人家怎么好意思收钱?你这不是耽误事儿吗?再说了,这也是对你艺术价值的认可嘛!你就别推辞了!” 李部长的一番话,说得田科敬连连点头。他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哈哈,你们两个啊……行行行!那就依你们,我也不跟你们两个犟了,这样,我收一半,就当是我为老百姓尽一份心意了!这总行了吧?” “田老师,您真是……太感谢您了!”付平激动地说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我相信你们!”田科敬说着,端起茶杯,“来,我们以茶代酒,预祝咱们合作成功!” 三只茶杯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奏响了一曲胜利的乐章。 从茶馆出来,付平的心情格外舒畅。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有了田科敬的加盟,再加上领导的支持,这股在全镇刹住滥办酒席不正之风的行动,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他抬头看了看天,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把整个江城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仿佛看到了曹海镇的未来,也看到了农村更加美好的明天。这希望的曙光,不仅仅照亮了脚下的路,更照亮了他的内心,照亮了每一个为这片土地辛勤付出的人的心田。而这希望,如同田间地头摇曳的麦穗,沉甸甸,金灿灿,预示着又一个丰收的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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