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夜色清冷。
城外黄叶落尽之后，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林立于山野之间，唯有南边的香樟林枝叶如故，浓郁盖地。
蓦然，两道身影踏着夜色离开清河县城，一路疾行，进入南郊那片茂盛的香樟林后，来到了位于林子深处的一座山庄前。
山庄占地极大，一眼望去，如一头匍匐于黑暗中的巨兽，里面亭台楼榭，小山湖泊，应有尽有，典雅奢华。
赵昂不习惯地扭了扭脖子，只觉身上的夜行衣箍得很是难受。
张成业见状，小声安慰：“先凑合着用，回头带你去定制几套。”
赵昂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是，你一个六扇门捕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夜行衣？平时晚上都干啥去了？”
张成业转头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山庄一眼，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这里的戒备很是森严，而且我们对里面的巡防体系不了解，想不惊动守卫，几乎不可能。”
“那就直接杀进去就是了。”赵昂取出两条鹿皮披挂在身，上面密密麻麻地扎着数百根铁针。
有了之前在富贵赌馆的实践经验，他对铁针做了优化，各方面都比之前有了提升，只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汉弹指飞针的样子实在太过反差，为此还被张成业笑话一通。
“不行，动静太大，万一我们被巡卫堵住了，那些人会从密道离开。”张成业摇头，指了指山庄深处那座显眼的飞檐翘角的高楼，“我们兵分两路，你正面引开他们的巡卫，我从旁边潜入，在那座楼汇合。”
“行，就在那汇合。”
赵昂点头，随即欺身上前，手中瞬间飞出七八根铁针，将山庄门口的几名守卫刺死。
接着他猛地一跺脚，宛如一头暴怒的狂牛冲了出去，凶蛮无比地撞在山庄的红漆大门上。
“轰！”
一声巨响后，山庄大门登时四分五裂，纷扬的木屑尘泥中，响起赵昂粗粝的吼声：“来个能打的！”
下一刻，山庄附近的几队巡卫迅速赶至，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刀剑齐出，杀向赵昂。
“什么人敢闯福寿山…啊！”
“小心，来人凶猛！”
“快去叫张管事！”
一时间，喊声震天，惊起夜鸟无数。
“我就知道…”
张成业以手扶额，在藏身处等了片刻，见附近的巡卫基本都被赵昂吸引了过去，连忙趁乱潜入山庄。
…
一座假山前，横七竖八倒着十来具尸体，血水淌动，腥气扑鼻。
五六个身穿灰黑色外衣的山庄巡卫战战兢兢地挤在一起，看着眼前仿似熊罴般的巨汉，眼里尽是恐惧。
“我脾气不好，最讨厌别人说不知道。”赵昂低着头，随意指了一人，沉声道，“那些偷来的孩子…在哪？”
“我不知——砰！”
那巡卫想了想，话没说话，就被赵昂捏爆了脑袋，红的白的溅了周围几人一脸。
赵昂铜像劲一震，将溅来的血肉担开，又随意点了个人：“你说。”
“我真不知——砰！”
“你说。”又捏爆了一颗脑袋的赵昂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点中了一人。
这副完全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做派彻底击溃了剩下几名巡卫的心防，有个胆小的甚至胯下一热，尿了出来。
被点中的巡卫面如土色，连忙喊道：“张管事肯定知道！”
赵昂点了点头，追问道：“张管事呢？”
“被你…杀了。”那巡卫浑身发抖，几乎要哭了出来。
“……”赵昂无言，随即皱眉道，“既然这样，那……”
那巡卫打了个哆嗦，连忙跪地磕头：“别杀我，我真不知道什么幼女…我只知道菜人…”
“菜人？”
赵昂眸光闪烁，出手将另外几个巡卫击杀，随后拎起那名幸存的巡卫，几步就隐入黑暗。
“带老子去！”
…
山庄西边有一座不大的湖泊，湖边起了座名为“脍府”的古怪建筑。
赵昂踏着夜色前来，就见脍府前灯笼高挂，红彤彤的甚是喜人，但大门紧闭，只有些微笑声从里面传出。
他没有立刻进去，观察了一下，疑惑道：“刚才打斗动静不小，这里竟然像没事一样？”
那巡卫闻言强笑一下：“也许是离得太远，加上又关了门，所以他们在里面没有察觉。”
“最根本的，应该是这福寿山庄的底气，让他们觉得不可能有事发生吧？”赵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又道，“内城的豪强都有份子？”
“小的不知——砰！”
“都说了，我最讨厌别人说不知道的，怎么就不吸取教训？”
赵昂扔下死不瞑目的巡卫，注视着眼前这座如同沐浴在血光里的古怪建筑，神色逐渐凝重。
与此同时，在脍府的大厅里，一场血腥的宴会正在上演。
参与宴会的宾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列两旁，与主位上坐着的那位耄耋老者相谈甚欢。
在大厅中央，筑了一座高台，上面有几名光着膀子，手持刀刃厨子正麻利的从吊在半空的“食材”上片下新鲜的血肉，交由侍女端送至各席。
这些“食材”还未彻底死去，依稀能看出他们有的人面猿身，有的猿面人身，毛发旺盛，迥异于常人。
即便身上被切得血肉模糊，他们却依然还没死去，一颤一颤的，间或夹杂着微不可闻的哼吟。
“诸位！”
主位上的老者咽下一片血肉，放下筷子，擦去嘴边的血迹，敲了敲身前的案几，众宾客便都止住话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举杯抿了一口血酒，眼中流露出嫌弃之色，这才自矜的开口：“这次的主菜，我用百年黄精，白芪，血玉参等十二味珍贵药材将养了足足六个月，功效比寻常的半妖血肉要强数倍，不仅能固本培元，壮阳回春，还能延年益寿，益精治虚。老夫为了这道菜谱，花费了足足三千两银子，才从府城一位名厨那学到。”
“胡老豪气，如此美食竟愿与我等分享。”
“前菜就已是如此丰盛，真不知胡老口中的这道主菜会好到什么程度。”
“益精治虚，延年益寿…真是期待！”
一众宾客纷纷出言奉承，其中一个圆脸胖子更是凑近几分，神色兴奋莫名：“这道菜…莫非就是近年来名头很是响亮的‘紫河脍"？”
“不错，郑胖子你倒是有几分见识。”
胡老笑着拍了拍手，便有两名厨子扛出一身怀六甲的裸身少妇，在众宾客兴奋的注视下，挂到了中央高台的吊钩上。
少妇惊慌尖叫，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下来，如同待宰的羔羊。
“将养六个月，耗费的各类宝药计价超过六千两银子，如今正是瓜熟蒂落之时，不过这取子也有讲究，要子出而母气不绝。”
在少妇惊恐的目光中，胡老上前伸手划过她的面庞，颈背，胸腰等处，最后按在她圆鼓鼓的小腹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老夫献丑了，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