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六扇门,獬豸院前的空地上。
上百名入品级的捕快汇聚一堂,气机相连,热息升腾,竟是在獬豸院上空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风旋,让往来的飞鸟惊叫不已。
“这是河间府有名的獬豸风旋,每日捕头点卯时,必会出现,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
丁秀眉见赵昂有些诧异,便解释了一句,接着羡慕地望向赵昂仿似小巨人般的体格:“赵兄,你莫非有龙伯血脉,不然何以长成如此伟岸?”
赵昂愣了下,反问道:“龙伯血脉,那是什么?”
“相传上古时期,有大人,名龙伯,数步周寰宇,呵吸结巨云…”丁秀眉说完,伸手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才刚过赵昂的腰腹,顿时有些泄气,闷闷道,“赵兄这样的体量,恐怕是娶不到媳妇了,没哪个女人受得了你。”
“……”赵昂无言,总觉得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女捕快似乎在开车,便信口道,“女人不行,女妖也可以,只要不是人妖就好。”
丁秀眉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问道:“何为人妖?可是那等半人半妖的异类?”
“这个么…嗯…”赵昂神色一滞,不知该怎么解释,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一道矮壮的身影走了出来,背负双手,立在台阶上,目光如电,横扫众人,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此人身着镂金靛黑天狗服,腰间挂着一块铜章,正是河间府总捕司马东。
“参见总捕!”
下一刻,獬豸院内响起惊雷般的呼喝,震散了上空的风旋。
“诸位,今天有几位新人加入我们河间府六扇门,分别是……”
司马东声音硬实干净,把赵昂等新来的捕快介绍了一番,然后当众分队,交给了十支小队的队长。
其中,赵昂被分到了辰字队,队长魏靖宗,身材高大,气机雄浑,黄脸短须,腰间挎着一把黑鞘雁翎刀,为人很是豪爽,开口就是兄弟长兄弟短,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赵昂。
赵昂打定主意低调,顺着话恭维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和他混熟,连带着辰字队其他捕快也都热情了不少。
捕头司马东事多,在交代了一番后,就让各队散去,该巡街的巡街,该外出公干的就外出公干。
赵昂随着魏靖宗和其他辰字队捕快回到辰字院,发现早有二十多名心意境的力士恭敬地等候在此,这才恍然河间府六扇门的总体实力也是相当强横,以致于心意境武人都只能担任力士,连参加点卯的资格都没有。
但按照刚才所见,整个河间府六扇门的入品武师一百多人,算上两倍多的力士,和金鼠帮相比,总体力量还略有不如。
也难怪那些金鼠帮的喽啰一个个眼高于顶,明知赵昂是六扇门的捕快,依然出言不逊,敢于招惹。
赵昂心有所思,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路和魏靖宗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到了辰字院。
回到自己的地盘,魏靖宗神色轻松不少,把捕快和力士们都召集到一块,大声道:“今天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一切照旧,接了任务的就去完成任务,没事的就在练武场好好修炼。”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指着身旁的赵昂说道:“今晚老子做东,在东来楼给赵老弟洗尘接风,你们一个个都给老子准时到,谁要是迟到了,明天就去巡街。”
“魏头请客,怎么能不去?”
“终于能狠宰魏头这只铁公鸡一顿了,今晚大家一定要喝个痛快!”
“保证准时到,就是魏头明天起床可别心疼银子!”
一时间,辰字队内的捕快们纷纷开口,气氛很是热闹。
“都给老子麻溜地滚蛋!”
魏靖宗笑骂了一句,驱散众捕快力士后,带着赵昂选了一间厢房,然后又拨了两名力士跟随他,最后拉着他到了正堂叙话。
“赵老弟,哥哥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他坐下后,喝了口茶,短须上满是茶渍,说道,“咱们河间府的差事说好做也不好做,说不好做也好做,关键就看你怎么做。”
赵昂坐直了身子,眼眉低垂,缓缓说道:“赵某洗耳恭听,请魏头解惑。”
“咱们河间府的事,只要做到‘三不",几年后家财万贯,美女环身也不过是等闲。”魏靖宗很满意赵昂的态度,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说道,“其实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其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昂眨了眨眼,向前倾了倾,小声道:“敢问魏头,什么事不该听,什么事不该说,什么事又不该做?”
“这个就要靠赵老弟你自己去悟了。”
魏靖宗笑呵呵地给自己续了茶,悠悠道:“悟透了,你就知道什么叫规矩。守了规矩,在咱们河间府,就没有不发财的,毕竟舒真人布下的五鼠运财阵,绝非浪得虚名。”
赵昂点了点头,身体向后靠了靠:“魏头说的是,不守规矩的人,哪都不欢迎,守规矩的人,到哪都能发财。”
“孺子可教也!”
魏靖宗指着赵昂哈哈大笑,又和他说了会话,就让他先带两名力士外出巡街。
见赵昂有些愕愣,他苦笑着解释道:“这是司马总捕定下的规矩,说是要磨砺新人的性子,任何新人进来,都得先巡街三个月。”
赵昂掀了掀眉头,表示理解,接着又问清了一些巡街中要注意的事项,就领着两个力士出了门。
望着赵昂离去的背影,魏靖宗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眸光闪烁。
他在案前默坐了片刻,起身翻出一叠卷宗,从最上面拿起一份文书,上面写着——
“…赵昂,清河县人,年十八,气血一变,根本法-莽牛拳,横练法-铜像功,兵斗法-大力疯魔棍法,身法-踏雪无痕,入品主修功法未知,疑似有奇遇……”
“战绩:斩杀心意境武人宋威,王躬,程苟,莫明远……”
“心性: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绰号:血眉金刚。”
半晌,魏靖宗将文书重新收好,坐下后给自己续了一杯茶,神色明暗不定:“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所以,要么不动,动就要一次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