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正堂,书房。
赵昂和司马东相对而坐,桌上茶香四溢,水汽袅袅,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沉默片刻,赵昂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司马捕头有何教我?”
“先前是我之过,没能确保令妹的安全。”司马东拱手,道了声歉,看着杯中浮沉不定的茶叶,沉吟片刻,说道,“金鼠帮目前没有百年鼠宝。”
“哦?司马捕头是如何得知的?”赵昂眯着眼,眉头掀了掀,阴阳怪气道,“倒是忘了捕头和金鼠帮的苏帮主是结义兄弟,咱们六扇门和金鼠帮本就是一家人。”
“我知你心中有气,但此事另有内情。”司马东似没听到赵昂语气里的嘲讽,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不然贾少爷也就不会向我推荐你任辰字队队长。”
赵昂没有说话,注视着面前变幻升腾的水汽,等待下文。
“舒真人子嗣众多,贾少爷只是其中一个,腌臜之事不可避免。”司马东看了眼赵昂,沉默片刻,接着说道:“此时有贾夫人出面,只需撑过几日,等贾少爷从郡城江宁回来,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赵昂眯起了双眼,看着司马东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卷入了贾少爷和云少爷之间的纷争中?”
“有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应该是有人撺掇云少爷对付你。”司马东眼中掠过一抹嘲意,冷笑道,“只是他们没想到你实力如此强横,让云少爷当众声誉扫地,那些撺掇之人若不能尽快帮云少爷挽回声誉,怕是离死不远,毕竟似贾少爷云少爷之流,可是把面皮看得比什么都重。”
“你是说,那些人为了活命,会狗急跳墙?”
赵昂按捺住心头翻涌的杀意,轻笑道:“…那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们见一见面,看看他们和我究竟有什么仇怨。”
“你如今重伤未愈,气血大亏,何必逞强用事?”见赵昂依旧不说话,司马东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金鼠帮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切莫冲动行事,以免误了自家性命。”
赵昂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捕头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的。”
司马东见状嘴角抽了抽,接着说起今日之事的后续收场,说他会找人帮忙摆平,接着再次交代赵昂耐心等待两天,贾少爷回来后会为他讨回公道等等。
一个时辰后,赵昂送走司马东,回到书房,看着案几上对方留下的两瓶伤药出神。
司马东的话有些道理,但不可全信,金鼠帮里究竟有没有百年鼠宝,终究还是得去找过才知道。
除此之外,就是那个想借云少爷之手除掉自己的卑鄙小人,得把他找出来,连根拔除,否则一天到晚被人在暗中窥视算计,迟早会翻船。
就在这时,罗谛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赵昂看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大人,其实,除了百年鼠宝以外,还有其他东西能克制金鼠煞。”
赵昂闻言,认真的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屠鼠盟想要什么?”
“呃…我…那个…”罗谛吓了一跳,见赵昂神色如常,并没生气,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支支吾吾道,“他们…只想和大人交个朋友。”
“我没兴趣搅合进他们和金鼠帮之间的冲突中。”
赵昂说完,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罗谛,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有个朋友,实力不在我之下,他还欠我一个人情,我可请他帮你们出手一次。”
“小的这就去传话。”罗谛抬头看了赵昂一眼,小声说了句,就转身出了去。
“屠鼠盟和金鼠帮针锋相对这么多年…或许真的有办法能压制住金鼠煞…”
怀着这样的心思,赵昂一直等到临近傍晚,期间他让岑河准备了足够二三十名壮汉饱餐一顿的吃食,接着全都搬到了火塘前。
他先是将这些吃食尽数吃入腹中,接着除掉衣物,就跳入熊熊燃烧的烈焰中,刹那间熟悉的温润感泛起,缕缕奇异的生机从火焰中传入体内,滋润修复他的伤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修复,不一会儿就愈合结痂,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天赋-火焰亲和(噬火疗伤,火功速成)
…
傍晚时分。
恢复得七七八八的赵昂从火塘里出来,回到正堂,就见到了屠鼠盟的使者,那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少年。
“小人齐安见过赵官爷。”
名为齐安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肤色粗糙,自述今年十七岁,和赵昂寒暄了几句,就识趣地打开手里的竹笼,抓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奶猫,细腻润白,似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口中发出轻轻的“喵喵”声。
见赵昂诧异地看了过来,齐安托起小白猫,解释道:“鼠有鼠煞,猫有猫罡,觉醒了血脉的玉猫体内会生出玉猫罡,恰好能克制金鼠煞,只是…”
赵昂眉头挑了挑,注视着齐安手中的小白猫,总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什么?”
齐安轻轻的摩挲着小猫的脖子,说道:“小玉儿还小,才几个月大,体内的玉猫罡很是稀薄,只能暂时压制金鼠煞,要想根除,得等它长大以后。”
“小玉儿,是我们来河间府路上遇到的那只小奶猫?”赵昂凑近几分,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猫,对上它琉璃也似的蓝眼睛,“比上次要长大一些了。”
“喵喵~”小猫儿显然也认出了赵昂,亲热地舔了舔赵昂的掌心,酥软麻痒,很是可爱。
赵昂抱着小玉猫撸了几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问道:“如何镇煞?”
“只要每日和小玉儿相处,它血脉中的玉猫罡便会压制住金鼠煞,”齐安不舍地看了小玉儿一眼,接着说道,“我们盟主说,小玉儿就送给赵官爷了。”
赵昂点了点头,就抱着小玉猫来到了珍娘的房间里。
此时她正在房间里和金宝玩“猴抓老鼠”,到处乱窜,一会儿上梁,一会儿钻到床底,口中“吱吱”乱叫,活脱脱一只人形大老鼠,把赵瑾儿急得眼泪狂飙。
见到赵昂之后,似记起了先前的遭遇,她尖叫一声,躲到被子里瑟瑟发抖。
赵昂抿了抿嘴,把小玉猫放下:“去。”
“喵喵!”小玉猫先是伸了个懒腰,接着猛地一纵,化作一道残影就上了床榻,绕着躲在被子里的珍娘转了几圈,接着找了个缝隙就钻了进去。
“喵喵~”
“喵喵喵~~”
下一刻,被窝里响起几声细声细气的猫叫声,接着被子掀开,露出赵瑾儿迷迷糊糊的俏脸,怀中正抱着一脸疲惫的小玉儿。
“昂哥哥,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头老鼠!”她揉了揉自己散乱的头发,低头轻抚小玉猫的头,喃喃道,“是小玉儿救了我。”
“别怕,没事了…”
赵昂深呼一口气,正要安慰几句,一旁的赵瑾儿就大哭着挤开他,抱着珍娘哽咽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变成了老鼠精!”
“瑾儿姐姐,我会没事的呢,你看我现在不是恢复过来了吗?”珍娘脸色苍白,脸上浮起真挚的笑容,拍了拍赵瑾儿的后背,悄声道,“而且,有个老奶奶还教了我一门很厉害的武学呢…”
见两个丫头叽叽喳喳,似有说不完的话,赵昂松了口气,留下金宝看护,就掩上房门离去。
回到正堂,赵昂和齐安又说了一会话,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回去转告你家盟主,我赵昂,愿和他交个朋友。”
送走满脸喜色的齐安,赵昂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岑河就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大人,我刚才在门口发现了一封给你的信,没有具名。”
“看来司马东说得对,真正和我有仇怨的那些家伙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赵昂心头一动,接过信封拆开后,眉头一挑,旋即若无其事地放下,丢了一张银票过去,笑道:“一个朋友开的玩笑,不用理会,你和罗谛忙了一天,去春风楼好好玩个痛快。”
待岑河接过银票离去,他才将信笺重新摊开,看着上面一行小字,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子时,苦竹岛河神庙,百年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