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赵韵瞬间拍案而起，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一旁的宋晟也是神色大变，惊骇道：“这怎么可能？”
看着赵韵和宋晟脸上的难以置信，剑二颤抖着声音重复道：“甲...甲子营，全军覆没。”
“不可能！”
赵韵忍不住脚下一个趔趄，喃喃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剑二满脸沉痛道：“八号说，张玉将军带着两千五百人，朝彭齐春的大军发起了自杀式袭击，双方同归于尽！”
这话一出，赵韵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回软榻之上。
宋晟更是身子一抖，一双老眼之中瞬间被悲痛之色填满。
“张玉，他......他怎么能死？”
赵韵自语一句，倏然抬头，神色狰狞的看着剑二。
“你确定，八号说的是，甲子营和彭齐春麾下大军同归于尽？”
迎上赵韵狰狞的表情，剑二下意识的有些畏惧，她从未见过赵韵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点点头，没敢说话。
赵韵整个人都有些无措，眼前的场景都有些恍惚起来。
他喃喃道：“张玉会死，他怎么能死呢，不可能，他不可能死啊，他.......”
赵韵念叨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的跑下主位。
“张玉带着两千五百人和彭齐春同归于尽。”
“两千五百人！”
“还有五百人，还有五百人呢？”
赵韵跑下主位，跑到剑二面前，眼眶通红的咆哮道：“还有五百人呢？”
剑二颤声回道：“还有五百人在段从将军麾下，段从将军趁着张玉将军和彭齐春同归于尽时，成功从北元高手手里救下杜相，正朝着锦州城赶来！”
此言一出，赵韵像是疯魔了一般，一把薅住剑二的衣襟，颤声问道：“八号是不是在骗我，张玉是不是藏在段从率领那五百人之中？”
迎上赵韵通红的双眼，剑二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将一封信纸递到了赵韵面前。
“殿......殿下，这是八号的急报，张玉将军，他...他真的战死了！”
赵韵愣住，他放开剑二，有些难以置信地伸手接过信纸，颤颤巍巍地打开。
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赵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他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刚刚立下大功的张玉，就这么死在了瑞昌府。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
赵韵失神时，一旁的宋晟早已是老泪纵横，他一拳锤在案几上，难以自已地怒声道：“张玉，你个老匹夫，年纪还没老夫大，怎么还走在老夫前面了？”
看着赵韵和宋晟的样子，剑二不由得颤声道：“殿下，宋将军，还请节哀！”
剑二的声音将赵韵拉回了现实，他一把将信件篡成一团，有些无力的闭上眼睛。
他从未想过张玉会战死。
明明他只是吩咐张玉去救人而已，怎么就变成了与彭齐春同归于尽呢？
他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可八号的信上字字泣血，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赵韵无力的闭着眼睛，心里涌现着巨大的悲伤，头一次，眼角滑落了两滴清泪。
张玉死了，他竟然真的死了。
他明明说过，要陪他一起打到太安城下，要亲手送他坐上太安城那张龙椅，还要亲手依靠自己的双手，打出来一个国公之位。
可现在，张玉竟然食言了！
赵韵闭着眼睛，听着身前剑二紊乱的呼吸声，听着一旁宋晟的悲叹声，他忽然有些茫然。
半晌之后，赵韵睁开眼睛。
他的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悲痛，脸色却已经平静下来。
他缓缓走到宋晟身旁，声音沙哑道：“宋将军，张玉战死了，接下来我还需要您的辅佐，您节哀。”
宋晟老泪纵横，悲痛得难以自抑。
他流着泪，哽咽道：“殿下，张玉，他......他和老夫争了一辈子，一辈子啊，老夫年纪还比他大，怎么他倒是先死了......”
赵韵同样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可大敌当前，他不能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他......还要迎敌啊！
赵韵强压悲痛，低声道：“人生难免生老病死，张玉死在战场上，以两千五百人拼死五万人，也算死得其所，锦州城还需要宋将军主持大局，还请宋将军！”
“宋将军，节哀。”
一旁的剑二也上前劝说了一句。
宋晟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泪痕，颓然道：“张玉拼死了彭齐春和颜元麾下五万大军，倒是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可他怎么就死了呢？”
赵韵默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死了，都死了，楚宁安，季仲，王升，段玄嗣都死了，现在张玉也死了，就剩老夫一个了啊。”
宋晟说完，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
他口中这一个个名字，代表着镇北军一脉最辉煌的时候，他们之间，既是竞争对手，也是袍泽，更是生死兄弟。
赵韵沉默一瞬，沙哑道：“宋老将军放心，我保证，张玉不会白死。”
“殿下，既然彭齐春和颜元麾下的大军，已经和张玉老匹夫的甲子营同归于尽了，那老夫这就，出城了！”
宋晟说着，颤颤巍巍地从位置上起身，也不管赵韵同不同意，缓缓走出了正堂，只给赵韵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赵韵伸出手，想要叫住宋晟，问他方才有什么事要求他。
可迟疑片刻，即将出口的话，也只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剑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赵韵一眼，见赵韵的表情已经趋于平静，不由得试探着问道：“殿下，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一下段将军麾下的人手？”
赵韵没有说话，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整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剑二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默默的退到一旁守候。
正堂之中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的爆鸣声。
沉默了很久很久，赵韵整理好心情，转头看着剑二，问道：“张玉的尸骨，段从和八号收敛了吗？”
剑二摇头道：“恐怕没有，为了拦截那位北元大宗师，段从和八号麾下的人手同样损失惨重，段将军和八号，只怕也没时间去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