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赵韵肯定地回道。
杜渊微微皱眉，没有出声。
赵韵沉吟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战死了，还请大兄带着舅舅和姜媚去西北。”
杜渊眸子眯起，问道：“你没信心？”
赵韵沉默片刻，摇头道：“那毕竟是十二万大军，不是十二万头猪，战场之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杜渊淡淡道：“喝水还有可能呛死呢，你怎么不早早托付后事？”
“那不一样！”
赵韵反驳了一句，继续说道：“总之，我已经把辽东的兵力全部压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把影子卫留给你，要是我那边出了什么意外，辽东的残局还是要收拾的。”
听出赵韵的选外之音，杜渊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道：“好，我答应你。”
“当然，我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之前，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大军有可能覆灭，但有剑二和无名在，我不一定会死！”
赵韵再度出声叮嘱了一句。
只不过这一句话，和上一句话，有本质的区别。
杜渊抬起头，默默的打量赵韵片刻，忽然失笑道：“姑父和纪元生可舍不得你死，你要是死了，他们现在做的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
“鬼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赵韵咕哝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他相信，纪元生和老爹肯定还有他们的谋划。
不过他一向喜欢将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老爹在西北，鞭长莫及，纪元生更是失去了行踪，哪怕他们有后手，赵韵也不会完全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我走了！”
杜渊摆摆手，挪动轮椅转身离去。
正堂内空旷下来，赵韵开始躺平，静静的等待着大军集结。
姜媚换上了一身冬装，走到赵韵身旁托着腮坐下，她看了赵韵一眼，又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韵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姜媚靠在赵韵臂弯里，眼睫毛微微颤抖，轻声问道：“就要走了，不安慰一下你那四个小侍女吗？”
“小侍女？”
赵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春夏秋冬四小萝莉。
沉默了一会儿，李让淡淡道：“她们都是苦命人，也没有什么争抢的心思，你要是不喜欢，不见便是，莫要伤害她们。”
闻言，姜媚忽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流露出审视之色。
感受到姜媚的目光，赵韵不由得抬了抬眼皮，问道：“怎么了？”
姜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道：“原来你也会怜香惜玉啊，我还以为你对谁都只是利用呢。”
赵韵莞尔一笑，摇头道：“也说不上怜香惜玉吧，就是她们跟了我而已，老实说，我给不了她们太多东西，唯有荣华富贵，还算有一些！”
“那我呢？”
姜媚大眼睛扑闪，问出了一个让赵韵有些为难的问题。
“你嘛......”
赵韵沉吟着，忽然摇头道：“我好像确实没什么能给你的。”
姜媚笑问道：“荣华富贵呢？”
赵韵神色古怪地盯着姜媚，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忽然仰天长叹道：“你一个公主，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吃过，我哪能给你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啊！”
“不一样，我的是我的，你给我的是你给我的！”
今日的姜媚，与往日格外不同。
赵韵印象之中的姜媚，大多数时候都是知性大方的，鲜少会如今日这般，露出小女儿姿态。
赵韵静静地看着姜媚，低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迎上赵韵的目光，姜媚没有搭话，只是朝着赵韵的怀中拱了拱。
许久之后，她忽然开口道：“你知道吗，其实当初在得知舅舅欲把我嫁给你，以此来解除父王的兵权时，我很庆幸。”
“嗯？”
赵韵更加诧异，疑惑道：“你庆幸什么，庆幸我会被姜承逼反？”
“不是，你听我说完嘛！”
姜媚轻轻捶了赵韵的胸口一下，罕见的有些娇憨。
赵韵叹气道：“行吧，你说！”
姜媚微微颔首，低声道：“庆幸我能嫁给你。”
“嫁给我有什么......”
“闭嘴！”
“哦！”
赵韵乖乖住嘴，并闭上了眼睛。
姜媚叹息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爱跟在你屁股后面，那时候的你，在一众同龄人里，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时我就决定，等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你......”
听到这里，赵韵忍不住打断道：“那是你的慕强心理在作祟。”
这一次，姜媚没有发怒，只是摇头道：“或许吧，总之我想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这件事情，一直没有改变过。”
赵韵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当我知道要嫁给你联姻的时候，我是真的欣喜，我做了无数的预想，甚至连父王的兵权被收缴之后，该如何护着你们全身而退，去到一个姜承找不到的地方过日子都想好了。”
姜媚的语气似呢喃，似自语，她轻声道：“可惜，事与愿违，我以为，我能掌控的局面，实际上只是我以为。”
赵韵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喃喃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我发现，舅舅提出这个联姻之策的目的，其实还有切断我对朝政，对姜承的影响力，那时我才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
姜媚的语气淡然，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韵咂摸一下嘴，回道：“女子干政，确实是大忌。”
“我只是想帮姜承坐稳皇位而已！”姜媚平淡地道出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赵韵道：“别人未必这么想。”
“嗯~”
姜媚嗯了一声，自赵韵的怀中起身，叮嘱道：“活着回来。”
“会的！”
赵韵微微颔首应下。
姜媚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去。
堂外，无名已经带着几名暗卫守候，手捧托盘，战甲齐备。
赵韵缓缓起身，走到门外着甲！
甲胄上身之后，一名暗卫抬过铜镜。
赵韵在铜镜前方转了个圈，看着铜镜里风神俊朗的少年，忍不住咧嘴笑道：“本世子穿铠甲，也还是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