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随着密集的爆炸声停下，硝烟也逐渐散去。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那几百重甲，仍旧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
赵韵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状。
打前锋的火器营将士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能挡住子弹也就罢了，连震天雷和榴弹都能挡住，这是什么甲胄，这还怎么打？
“不对，他们......”
“什么不对？”
“重甲，重甲在流血！”
有眼尖的将士发现了重甲步卒不对劲的地方。
一名将士指着远处的重甲，兴奋道：“甲胄在往外渗血，里面的人肯定已经被震成了肉酱。”
被他这么一提醒，其他将士也反应了过来。
“去看看，什么情况！”
卢遂稳住心神，示意一名先锋将士上前查探。
几个士卒也是胆大，当即捡过几块盾牌，朝那几百具重甲狂奔而去。
来到重甲身旁，一股远比战场上更加血腥味钻进几人的鼻腔。
见这些重甲没有任何动作，其中一名士卒壮起胆子，伸手轻轻推了其中一架重甲。
“砰！”
重甲步卒轰然倒塌，铁壳子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紧接着，整个甲胄忽然渗出鲜血，其中甚至还有碎掉的血肉。
看清这一幕之后，那将士顿时大喜，急忙转过身对着主力大军招手。
“死了，他们死了！”
看见重甲倒塌，赵韵麾下的大军一颗悬着心的终于落下，就连赵韵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重甲连榴弹的冲击力都能挡住呢，现在看来，一个铁壳子，终究还是不如火器啊。
这场新时代与旧时代的交锋。
新时代，完胜！
卢遂深入前线，看见甲胄倒塌，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
连重甲都拦不住火药爆炸的威力，这一战，算是彻底稳了！
“杀！”
他举起长刀，带着火器营冲进了敌军大营。
“嗡~”
大营正中，一阵箭雨袭来。
妄图阻止赵韵麾下大军冲锋的脚步。
很可惜，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这阵箭雨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敌军阵中，负责指挥左翼大军的将领和副手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们着实没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底牌，竟然连对方的一轮轰炸都挡不住。
那是重甲啊，大帅耗费无数财力物力打造出来的重甲啊。
结果，现在就只剩重甲了？
要不要这么离谱？
副手满脸苦涩道：“将军，守不住了，怎么办？”
听见副手的声音，将领终于回神。
他看着麾下弓箭手仍旧在阻击叛军，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片刻之后，他忽然起身，吩咐道：“马革裹尸，有死而已，派人去禀报大帅，就说左翼失守，本将战死殉国，此外，告诉大帅，火器的不可力敌，请他务必小心！”
说完，那将领立时抽出腰间长刀，直奔前线而去。
副手有些傻眼。
将领殉国，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可眼下的情形，能叫殉国吗，这分明是送死！
踌躇片刻，副手咬咬牙，招手唤来传令兵，问道：“将军的话都听清楚了吗？”
传令兵神色难看地点点头。
“去传令！”
副手对着传令兵挥挥手，也转身握好兵刃加入了战场！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彻天际。
经过一个上午的僵持，两军终于开启了正面决战。
战场边缘，赵韵携带上百名亲卫压阵，冷眼看着眼前的战场，脸上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陆丰的种种防御工事，竟能将大军的攻势延缓一个上午。
老实说，这个时间是有些出乎赵韵预料的。
毕竟火器这种东西，从山海关战场开始，就是无往而不利的存在。
现在却在陆丰手中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
尽管这其中有他麾下的将士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的因素，但也算是给赵韵提了一个醒。
那便是，火器不是万能的。
有的时候，地形也能克制一下火药。
虽说这样的地形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准备，但既然这种地形能在了陆丰的手中出现，说不定也会在其他人的手里出现。
往后，还是需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思绪收拢，赵韵再度将目光投向战场。
战场之上，火器营已经完全杀进了左翼大营之中。
段从率领的甲子营作为侧翼，也开始了冲锋的态势，只是段从选择了袭扰，而不是发挥骑兵的优势去冲阵。
程风率领的一万精锐边军，也压进了战场。
只是作为此战的主力，这一万边军精锐，此时却暂时没能将主力的优势发挥出来。
反而是多了几分火器营护卫军的意思。
当然，战场的局势由三军的三位主将控制，赵韵倒也没有要出手干预的意思。
南面战场，激战正酣。
背面战场，宋晟的攻势也是一波接着一波，大有一副乌云盖顶之势。
“侧翼大军，支援城墙。”
“瓮城准备巷战！”
“重装步卒，准备着甲！”
大营背面的一处高台之上，道道军令传出。
陆丰一脸铁青之色，眺望着战场的局势，眸子充血，整个人几近怒火升腾。
宋晟的攻势太猛了，猛到让他这位百战名将都有些应接不暇。
人命像是不要钱一般的填上来，好几次都险些攻破了他好不容易花大代价修筑起来的高墙。
“大帅，大帅，叛军的攻势太激烈，弟兄们死伤惨重，快要顶不住了啊！”
一个斥候带着满身鲜血狂奔到高台之下，急切地对着陆丰大喊出声。
闻言，陆丰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刘权呢，刘权的大军到哪里了？”
斥候一愣，哭丧着脸道：“大帅，刘将军的大军，与咱们失联了啊！”
这话一出，陆丰顿时皱眉怒斥道：“不是说拦住刘权的叛军只有三千人吗，你别告诉我，三千人就把刘权拦在半路上动弹不了了？”
“属下，属下不知！”
斥候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忍不住浑身颤抖。
刘权麾下六万大军被三千阻截，这是今日一早才传来的消息。
现在的辽源府，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他也是真的不知道。
看着眼前斥候统领战战兢兢的样子，陆丰的眼神顿时变得阴郁起来，忍不住怒声咒骂道：“废物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