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林笑了笑，“这家伙确实敢造，这一点打心眼里我也佩服，有几个大学生敢做当老板的梦？”
不过旋即刘成林又苦笑一声，“不过啊，这就像是刀子，磨得太快了，用起来好用，但是容易折断，不容易长保啊。”
徐飞疑惑道，“奥？你听到什么了？”
刘成林这会儿脸色已经酡红，明显喝的不少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能听到什么啊，我天天呆在单位里，很少跟外边人打交道，不过我们单位那些涉外的老总们好像都不太喜欢他。”刘成林又喝了一口酒。
徐飞这下更加困惑了，“秦奋这才冒头没几天，跟你们单位那些个老总们也没啥交情吧，怎么就结下梁子了？”
刘成林道，“那些老总们都说这小子太虎了，不讲规矩。”
说着刘成林解释道，“你想啊，一个半大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出来收购公司，这不明摆着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无能？”
徐飞笑道，用手指了指刘成林，“你们这些人啊，不过想起来也对，这不遭人妒是庸才嘛，人家岁数小本事大，招惹点风言风语倒也是正常的。”
刘成林给徐飞倒上酒，“当然不止这么简单了，更要命的是……”
刘成林不紧不慢道，“更要命的是听说这家伙居然从外边挖了四个海归企业家回来，你说这……我们天风公司的资产有三元化工的几十倍吧？话说这三元化工以前还是我们天风化工的配套企业呢，给我们单位生产原材料的。”
“这东家都没这么大的动作，你一个死过一回的小单位，一上来就签四个海归企业家，你这是想打掌柜的脸？”
徐飞笑了笑，此时他是有意保护秦奋的，自然只有打圆场，“现在你们可不是人的东家了，这都是过去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刘成林道，“是啊，人家现在改换门庭了，可前几天那化工资质可是借的我们天风化工的，这没错吧？你用了我们的资质，喊我们给帮忙，临了还拿这事儿给我们打脸？”
刘成林说到这里也有些气愤，“我们单位有些人说话难听，管这叫‘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就骂娘"啊！”
徐飞讪笑了一声，“话说这秦奋用了你们就没打点一下？这小子还是年轻，太不会办事了！”
刘成林道，“听说那个总经理叫什么谢刚义的倒是来过，给送了面锦旗啥的，我们老板没见，打发一下经理下去招待的，这都什么事儿。”
徐飞道，“这个我倒理解，礼数上周全就好啦，毕竟人家三元化工现在也紧张。”
“紧张？”刘成林啐道，“别介，我看他们倒是滋润的很，听说这么个屁大点的公司已经欠了银行很多贷款了，听说数目至少几百万了，这可都是老百姓的钱，而且我还听说了……”
刘成林说着恨恨不平，又仰头咕噜起了一口酒。
徐飞忙给刘成林夹了菜，“听说啥了？”
刘成林道，“那几个海归老总，秦奋给人开价一年十万！听听吧，我这在天风化工干了半辈子都没挣到这么些钱，秦奋一开口就是十万一年，还给人配房子、听说还配了一台奔驰车，就差再给人配个老婆了！”
刘成林越说越气愤，借着酒劲儿，他把这些东西竹筒倒豆子全都倒了出来。
徐飞讪笑一下，“这个……”
刘成林气的不行，伸出四根手指，“四个老总！一人十万，这一年就是四十万的现金，且不说配的房子、车子这些，这不是崽卖爷田心不痛？”
“再说了，公司能不能救活还两说，先从银行捞一大笔钱，我们老板上次私下里跟我们讲啊，恐怕这个大学生不是想开公司，就是想从银行骗钱跑路。”
刘成林恨恨的说道。
徐飞大致是摸清为啥刘成林对这个尚未谋面的秦奋如此恨恨不平了。
“哪能啊。”徐飞拍了拍刘成林的肩膀，“人小伙子本事还是有的，要不能短短几天就拉来一百多万的订单？”
徐飞笑着给刘成林添酒，“当初三元化工的经销商大会你是没去过，那场面真是人山人海的，好些经销商当场下单，当场甩票子，人三元化工贱价销售，一手下单一手交钱，下一波就涨成市场价，你没见那些老板就跟疯了一样往上送票子。”
徐飞说着还有点意犹未尽，“经销商大会我也去过不少，可这么热闹的还是头一回见呢。”
刘成林有些嗤之以鼻，“单位都没建起来，先把人的票子就掏出来，这不是商业欺诈？”
徐飞无奈道，“非常时期非常做法吧，你就说，这事儿换谁去能这么痛快？伙计，几天就盘活一个公司啊！”
刘成林道，“罢了罢了，我就不操心这个了，我就是个车间的头头，不懂经营。反正我们单位对这个秦奋风评不高。”
徐飞笑道，“这小子是离经叛道了点，不过人这里还是活泛的。”
说着徐飞指了指脑袋瓜。
刘成林颓然道，“刚来一天的老总直接给安排十万的年薪，还有股权分成，年底有分红，还给安排奔驰，还给安排房子……”
刘成林喃喃道，“咱这土埋半截还没混上呢，一个小兔崽子倒提前进入社会主义了……”
徐飞笑了笑，其实像刘成林这些人也是犯了眼红病。
三元化工发展到底如何他们这些人本也不关心，但是秦奋的搞法确实太新鲜了，尤其刚来的三十出头的人就一把任命老总，还给开出这么高的待遇，这些国企的老总们自然是心里不舒坦。
不舒坦的话就会抱怨、发牢骚。
久而久之，秦奋就成了这些人嘴里的魔鬼了。
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徐飞只是笑了笑，“我等哪天说说他，让这小子别这么高调就是了。”
徐飞拍了拍刘成林的肩膀，“不过这小子是办事啊，这些僵尸企业他看了看，随手就要接手一个白酒厂，这个可是壮举，就算偌大的天风化工可都没有这么痛快！”
“解政府之所急，解人民之所忧。”徐飞笑道，“这一点还是称得上这个的。”
说着徐飞竖起了大拇指，道。
刘成林已经喝的不太行了，时不时的要趴在桌子上醒醒酒，“我看他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然后刘成林就不行了，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过去了。
徐飞见状也是有些无奈，喊来服务员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货给扶上了出租车。
给这货送回去了徐飞才吐了口气。
忙活完这些徐飞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徐飞笑了笑，今天这一行倒是有收获，推销僵尸企业这事儿一定困难，徐飞没有天真到一把就把这事儿谈成。
不过从刘成林的嘴巴里徐飞倒是套出了他们这些内部高层对秦奋的看法。
“乱吧，越乱越好，你们这些干企业的人要是心太齐了，我的工作倒不好干了呢。”
徐飞看了眼刘成林家楼上亮起的灯光，笑道。
说完徐飞背起手，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我站在楼上观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