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小雅家出来天已快黑。一半天空晚霞灿烂,一半天空云层尽墨,对比鲜明又恢宏大气。王青山跟着蒋萱萱走了,鄢清提出送殷远回修庠,被殷远谢绝,说他想走走一边醒醒酒。
独自走在大街上,醉意之下,街也宽了,房也亮了,周围的树木也妩媚了,显出一种特别的将夜未夜的独特美观。甚至殷远觉得自己的耳也更为聪达,都能听到空气中似有似无流淌的音乐声,那若有若无的旋律仿佛就在耳边萦回,断断续续低婉绵长。殷远原本醉得不深,此时一下就清醒了许多,捕捉着音乐,终于听清了一句“殷红的血在殷红中化为风铃。”“这词写得好。”一个机灵,追着旋律殷远迫切想要了解整首词。打开腕屏搜索,很快一首名叫《五维之门》的短诗出现在屏幕上,是作者为两年前牺牲在烈火星系的探索号队员写的:
五维之门
放下的是生命
掬起的是星光
以及星光之外的
繁花点点
借一缕上苍的垂怜
叩开那五维之门
让永恒进来
让平凡进来
更请那英灵进来
刹那光阴
烈士长存
殷红的血在殷红中
化为风铃
殷远嘴中反复吟诵着,一时间神情恍惚。激越、悲怆、萧索像风刮过大漠,雄浑苍凉;又如月光映照孤城,衰婉凄美。这歌词虽是作者为牺牲的探索号队员写的,但在殷远的感觉中,这词就像是为他和他的战友夏军、周原写的。“放下的是生命,掬起的是星光,以及星光之外的繁花点点。”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可怜的是他们的祖国还不知道他们的结局,还在苦苦等待他们回去。当然殷远也永远不可能知道的是夏军在他被激发后没几天,在完成向着地球的方向发射了一枚存有他们飞船所有信息的黑匣后,随即就自爆了飞船。黑匣能发出一种微弱的电波至少三年,这是夏军最后的努力,最后的希翼。他在企盼飞船自爆的冲击能送黑匣冲出引力波,他在这企盼中化为一束光,照耀了那片黑暗。
一样的家国情怀,一样的矢志不渝,殷远走在街上,听着歌不一会儿已泪流满面。
回到宿舍,殷远找出这首歌播放。时而低回婉转,时而高亢激越的旋律在房间弥漫,这旋律徐徐在殷远身旁潺湲,如轻纱般淡淡包裹着殷远。歌曲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直播到星光冷辉清亮,直播到殷远神思凝结泪流双腮。殷远起身关掉音乐,到洗手间洗了洗,换了衣裤开始下楼去体育馆,内心拿到一等奖的信念已是不可动摇。
星期一第一节课,主修如期来到殷远教室,同行的还有上次来听课的陈修师、张修师,鄢清、王青山也去了。这节课殷远的教学从始至终进行得都非常流畅,课堂上修生们的表现极为活跃,教学始终在一种期待与惊喜的气氛中进行,几个关键点都是在修生的操作与观察中生成和归纳成功,修生通过自我发现,初步感知到平面的相对与曲面的绝对性,认识到平面的二维局限与片面,了解了曲面的多维张力。刚下课鄢清就向殷远点头示意。来到阅览室不等坐下王青山就说:“小殷修师,几天不见刮目想看,上得好。”这节课也得到了陈修师与张修师的高度评价。最后主修总结:“这堂课我非常满意,从课堂教学的把握,教学的展现方式,师生的互动过程等都有很多闪光点,我认为这是一堂成功的课。不过殷远,有一点你要注意,你上的是比武课,用的是别人的班,面对的是陌生的修生,我不知道到时你能不能适应驾驭,所以我建议,你明天到别的班级再试试,就按今天的思路走,明天我再来听听。”殷远答应下来,心想还是主修考虑得更周到。当场王青山提出殷远明天去他的班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