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远突然想喝一点酒,这想法是如此的迫切。殷远关闭屏幕,独立的房间一下又恢复到原来的狭小与安静。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过。打开门,殷远从屋内走了出来。整个飞船内,除了飞船本身仍在星空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方式进行穿越移动外,似乎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在这夜深星静的时分还如此清醒着。
大厅充满着梦幻而朦胧的色彩。殷远在一张桌边坐下,点了一些酒菜。第一杯酒,殷远站起来把酒杯举在空中肃静一会儿,也不知殷远是在祈祷或是在缅怀,然后默默把杯中酒泼洒在地面。第二杯,殷远注视着杯中清亮的颜色嘀咕一句:“殷远,辛苦了,敬你。”说完,呆了会儿才将杯中的酒一股脑倒入口中。殷远入乡随俗也沾染上了主星这种以我为主的习气。
大厅中,殷远独自一人自斟自酌,怡然,寂然,孑然,连对影成两人的机会也没有,因为飞船上的光是无影的。
酒至半酣,殷远又要添酒时,醉眼迷朦间蓦地发现桌子的对面豁然坐着一位青丝半挽、容颜精致秀丽的女子。这女子露着半截柔美白皙的手臂,纤细的左手指扶着左腮,闪着一对乌黑灵动的眸子正盈盈注视着自己。
殷远盯着女子傻傻地倒酒。不待他反应,那女子突然伸出纤纤右手,用青葱般手指接过殷远手中的酒杯,玉颈半引,一眨眼一杯酒落入了她殷红的嘴中。女子脸上露出几许自得的浅笑,但眉宇间的神色却是黯然。殷远望着女子,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越人歌:今夕何夕兮,······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殷远轻叹了口气,懵懵懂懂不知这乍然现身的佳人是谁。搜罗脑海中不多的几名女子的记忆,似曾相识又都似是而非。一时之间只觉得心疼得厉害,一层心疼又连着一层心碎,连醉意也在这心疼和心醉中慢慢消散。再看时,座位已无,佳人成空,酒杯也是空的。殷远彻底迷糊了,不知是自己醉了,还是自己醉了这时空。
殷远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他不记得昨夜自己喝到什么时候,努力回忆后连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也记不起了。就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女子向他盈盈浅语,但就是回想不起那女子的模样。躺在床上半天,殷远只觉得怅然若失。起身洗漱后,才发现自己已睡了一天一夜。他认为是昨夜的事已成了前夜。站在桌边又木然一阵,才开门去训练房锻炼。
训练房内,周平辉、吉宏正等都在。在周平辉的亲身示范和要求下,小组队员早已习惯了这套作息安排。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殷远,再看他那披头散发,两眼呆滞,外加脸色松驰,嘴边的胡子还吊得老长的样子,众队友皆是无言。脸上虽没有表现出太大反应,其实内心都感觉到他现在的状态较之前似乎更为恶化。
厉志行走来拍了拍殷远肩膀,关切地问:“苦行僧,昨天怎么没来?”殷远没有在意厉志行的称呼,“昨天不小心睡过了,让你们担心了。”殷远依然文质彬彬地答到,“你真行,小心周队发火。”厉志行小声提醒到,殷远点点头,自去了一具无人的训练器材上锻炼去了。
训练房原本热闹的训练氛围因殷远的到来变得安静起来。殷远的训练一向非常认真,哪怕他的精神如何不在状态,只要一开始训练,他就会一丝不苟地去做每个动作,并力争高质量地完成每天的所有训练科目。后来殷远虽因撰写导致状态不断下滑,也不曾落下任何一项科目。而且他的训练强度也始终是他人远远无法相比的,无论力量、速度、应急反应等,尤其是最后与器人间的搏击练习,众人看了都是满脸的无奈。他们一对二都要强撑着,到最后仍免不了被器人猛出搏击擂台的结局。而殷远每次都是一对六,最气人的是最后还胜得比较轻松。所以每次看见殷远精神不振地来训练,所有人都有种恨不得掐死他的冲动。不过这也是周平辉能一直容忍他的原因。
今天殷远来得晚,状态着实也不好,各项训练完成得也比较勉强。众人训练完后都默契地没走,站在边上观看着他的训练。到最后,殷远开始搏击练习,还是一与六的对抗。这次众人看得大开眼界,殷远很快就跟不六具器人的进攻强度,全身上下开始挨到各种攻击。殷远不同于其他队员,他在对抗练习中从不穿戴防护服,他挨打是真挨打。众人看着台上并不强壮的殷远被器人不断击中,眼神中逐渐露出别样的情绪,内心对他的想法重新被敬重所取代。殷远不管挨了多少拳脚就是不后退,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眨一下。眼看着殷远嘴角溢出了鲜血,一滴滴又落在地面,背也有些佝偻,殷远仍是倔犟地坚持着。陈卓尔等人看不下去了,在台下大喊:“别打了!殷远,明天再打也不迟。”台上殷远仿佛没有听到。按理说殷远睡了一天一夜,酒也早醒了,不应该是这副表现。但只有殷远自己清楚,昨天的他其实一直处于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间。眼看着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时,突然殷远像苏醒过来,拳脚刚猛,速度也敏锐起来,忽前忽后让六具器人完全抓不住他人影。又一番缠斗后,六具器人纷纷倒下,殷远才随之脱力倒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