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仍在继续。突然,大厅在众人毫不知情中逐渐变得通透起来,灯光也随之消失。大厅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点点融化。来不及感叹,殷远整个人便如泡沫般飘浮于漆黑的太空中,无遮无掩,无所依傍。不久后,他完全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只能凭意识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刹那间,殷远真切体验了一把灵魂出窍似的虚无。同时也让他想起深海水母这种奇异的生物,说它是海,亦或说海是这种水母,这中间又有何区别。
渐渐的灯光重新明亮,大厅再现,一切又恢复如初,众人依然围坐在圆桌旁。只是相视间大家的脸色都有些慽慽然。良久周平辉笑到:“紧张到了?这只是每次太空之行结束前的固定动作,目的就是要提醒大家,真正的太空是什么。凭我多次的感受,我觉得人就是太空的形化,太空就是人的虚化。”
飞船在下午四点,降落在云阙星恒星系边缘一光年外的一颗岩质小行星上。在飞船语音提示下,周平辉带领所有队员重新穿上防护服,当殷远穿好防护服打量众人,似乎一瞬间又有了踏上异域星球,去征战未知智慧生物的异样。殷远这种短暂的错觉在走出舱门的刹那果真变成了现实。
眼前昏暗幽冷的景象,比之烈火星座b恒星生命星球更是有过之,双脚踩在遍是尘埃的地面,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来自这颗星球亿万年沉淀下的阴寒与寂灭。队员们明知没有危险但也产生了片刻的惊㤺。在周平辉引领下,所有人茫然地跟着,幸好没走几步,前方不到五十米处突然升腾起一片光明,极柔和极温暖的光亮如黎明时的天空吸引了队员们的视线。这光亮继而绚丽斑斓似穹庐,如彩虹般笼罩着前方的大地,美轮美奂,这穹庐的下方与地面交融处又闪现出一道光门,光华闪烁。
队员们受到鼓舞,加快脚步来到光门前,这光门没有自动打开形成通道,尤其如瀑布般流光溢彩。穿着防护服的队员在这毫无空气的行星上根本无法语言交流,看着光门,又都转过身盯着周平辉。周平辉打头整个身子直接扎进光门中,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光亮中。队员们反应过来,一脸欣喜地涌上前,一个个走入光门。爱着秀的史泰乾甚至不忘回头,把脑袋搁在光门上扮了个鬼脸。
殷远通过光门,只觉视线猛地豁然开朗,眼前景致仿如传说中的仙境,蓝天白云,峡谷流泉,烟霞流转,又有湖光荡漾,岸边流苏氤氲,这就是周平辉声称的他们的疗养之地?殷远暗自叹服。先进来的人有的已脱去防护服,一身轻松的四处张望。殷远有样学样,也当即解下防护服,瞬间空气中弥漫的馨香扑面而来,吸上一口极为沁人心脾令人陶醉。边上自有器人将他们手中的防护服与背包接去。正当殷远享受地闭上眼,沉迷在这久违的芬芳中。但哪能如他意,马上厉志行过来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望着一脸高兴坏的厉志行,殷远毫不客气还了他一拳。
在所有人都进来后,光门消失与光幕融为一体。这颗星球的晦暗和荒芜也随之从众人眼中消逝。陈卓尔站在光门处还好奇地用脚踹了踹光幕,已然不能通行。就在大家兴奋中,这处空间已悄然发生变化,不等人反应,周边就幻化成一座立柱俨然装饰简约的水榭式建筑,盆景绿植生机盎然,有椅、有桌、桌面上还有茶水。周平辉挥手让大家坐下休息。
不一会儿进来一人,黑发童颜,衣衫飘飘,大家正准备起身相迎,谁知来人却说:“各位不用客气,我只是一名器人。不过身为这座云宫的主管,我还是要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大家重新坐下。殷远一面惊讶,一面从这名器人的介绍中得知了这座云宫的来历。这所谓的云宫是卫队专为执行星际地面任务的队伍而设置的,一是疗养,二是体检,体检是重点。其中主要是担心有域外生物在队员不知情的情况下,附着在队员身上进入主星区域,主星历史上曾发生过类似事件,还在主星造成了重大损失,加之这次他们是进入未知智慧生物盘据的星球作战,更要严防来自这些未知智慧生物的暗算与阴谋。本次疗养时间为一星期九天,除了每天必须的例行体检外,所有人的行动不受干扰。
众人总算明白过来这休养是假检查是真,怪不得会把他们扔在云阙星外这个连阳光都照不到的破星球上来。殷远一听到体检就有些杯弓蛇影,自上次因体检出事后,他就对主星高度发达的科技心存畏惧。殷远呼了一口气,感到有些头痛,不知这次在云宫的体检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云宫的确非常适合疗养。有山可登,山不高但茂林修竹,泉水淙淙,令人心旷神怡留连忘返;有湖可游,湖水清澈深可见底,泛舟湖面,湖光与天色交相辉映,可谓是湖天一色,使人心灵澄静;可读书,坐在梦幻般澄明的图书馆内翻阅带着墨香的书籍,优游书海,放逐思想,诸般闲事俱不放在心头,更可谓是人生一大幸事。住得也舒心,殷远的住所在一座山脚下,是一处小小的院落,院中有一栋平顶式的两层建筑,院内奇花异草点缀,闻着花香,看着浅浅淡淡的疏影,就能悄然入睡。如果不是担心体检,这种生活可以说是殷远自来到主星后最惬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