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说到这,眼神继续锐利起来。
“今日朕本不想亲口提这件事,想给纪大人留些面子,但纪大人觉得委屈,朕也只能让韩阳把事情说明了。”
“纪乐章,纪风承的罪朕还没有过问呢,他所犯的法,在大乾该如何处置啊?”
话音落下,身为京兆府尹的杨希朝立刻站出一步,回道:“启禀皇上,以纪风承所犯之罪,在大乾应当以杖责发配处置。”
“杖责发配?”
四周的朝臣听完后,顿时面面相觑,杖责倒是小事,发配那可就不轻了!
户部尚书之子若是被发配的话,那以后可就相当于断了一脉香火,也断了纪家的爵位传承。
除非纪乐章这个年纪再生一个,否则指望纪风承接替是不太可能了。
然而就在这时,明国公卫逍却意识到了什么,开口冲杨希朝问道:“杨大人,若纪风承真的成功玷污了那香月楼的紫晴,那么被发配的确无话可说。”
“可刚才韩阳似乎也说了,他及时赶到,纪风承还没来得及行苟且之事,既然如此,那就不宜以发配论处。”
说完,他冷眼扫了扫杨希朝,后者微微皱眉。
“宰相大人说的有理,发配的确不合适。”
而下一秒,只见一直没有开口的纪乐章,陡然拱手道:“陛下,老臣儿子的罪责,老臣不会开脱什么!”
“老臣昨晚就已经算过了,以晨儿的罪过,至少应杖责五十大板!如此处置,老臣绝无半点怨言!”
“待会下了朝,老臣就带他去京兆府,在杨希朝大人面前,亲自用板子教训他一顿!他做出这种事情,理应受罚!”
“但是,老臣还是不服!”
纪乐章目光汹涌,语气也再度激动起来。
“就算老臣儿子意图行不法之事,可老臣已经斥令阻止了!”
“可韩阳,打进我徐家府邸乃是事实!打伤我徐家众人也是事实!”
“老臣的儿子可以伏法,但老臣却也无法这太监逍遥法外!请陛下还老臣一个公道!”
一句句的话语传出,韩阳此时算是明白了,原来这纪乐章今天挖的坑在这呢。
他知道纪风承的犯法根本没有成为事实,被及时阻拦了。
那么所治的罪就不会太严重,完全可以接受。
所以今日,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把韩阳给拖下去。
就用触犯当朝尚书、以下犯上的罪名,给韩阳一个彻底的教训。
果然,其他那些朝臣也立刻心领神会,郑雄反应很快,当即弯腰附和。
“老臣认为纪大人此言甚为重要,韩阳一个太监,无论是怎样的理由,都不应该打入当朝国公的府邸!”
“此事若是传出去的话,我大乾朝臣的脸面何在?”
“老臣同样附议!”
纪乐章也弯腰道:“若是轻饶了韩阳,以后这太监必定更加跋扈,后果不堪设想!”
“老臣的儿子既然可以受惩,那韩阳也理应严惩!否则难以服众!”
“是啊陛下!请严惩韩阳!”
还是和最开始一样,要求变都没变。
虽然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可似乎又绕回去了。
见此情形,不远处的宰相何明辉,翰林院的林炳正,还有李用汲等人,全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好家伙,你们这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如果不是韩阳及时打进府邸,估计那纪风承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们还好意思搁这问罪韩阳。
无耻之徒,实在是让人厌恶。
何明辉皱着眉,立刻替韩阳辩解起来。
“韩阳事出有因,此罪不成立!”
“不成立?打进尚书府邸,如此悖逆之举难道也能容忍?”
“若不是因为韩阳,纪风承便是已经做出了罪行!”
“那又如何?即便有再多理由,也轮不到他这太监逞威风!”
“...”
你一句我一句,朝臣们自动分为两派,互相攻讦起来。
整个朝堂很快陷入了嘈杂的喧嚣当中。
乾帝冷眼看着这一切,陡然怒斥。
“都给朕静一静!静一静!”
龙威扩散,百官顿时安静了不少。
乾帝继续道:“身为在朝官员,你们看看自己的德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今日的事情,朕自有主张,你们说再多也无用!”
话落,乾帝看着纪乐章,轻蹙眉头。
“尚书大人,朕知道你觉得委屈,但是你儿子纪风承也的确差点做出了苟且之事。”
“不过念及你没有偏私,朕就允了你的要求,带他去京兆府打个五十大板,就算了结此事了。”
“臣领旨谢恩!”
纪乐章赶紧拜谢。
儿子没事,那就一切都好,不发配边疆就行。
至于五十大板?待会随便给打板子的衙差一点贿赂,让他手下留情点,这个处罚就和没有一样。
“至于韩阳...”
乾帝摸了摸下巴,思忖几秒。
“你也是救人心切,所以才闯入了徐府,倒是情有可原。”
“陛下,万万不可啊!若就这样绕过了韩阳!怕是以后他会变本加厉啊!”
卫逍等人赶紧力劝起来。
但乾帝只是摆摆手,淡然回应:“不过刚才他们所言也有道理,你毕竟只是个太监,打进尚书府邸也过于张狂了!”
“用文臣的话来说,你的确是大不敬,以下犯上不能纵容!”
“既然你对国公如此不敬,那朕就罚你从今天起,每日都要亲自登门,给纪大人赔不是!”
“态度要诚恳,言语要恭敬,时间的话,一个月吧!天天都要如此!不准缺!”
此言一出,朝臣们全部傻眼了,尤其是卫逍几人,更是满脸懵逼。
倒是韩阳反应很快,赶紧笑着弯腰。
“小的领命!小的一定好好给纪大人赔不是!多谢陛下宽容!”
说完,又磕了几个头。
一众朝臣看着他那模样,憋屈无比,旋即卫逍立马出声。
“陛下!岂能如此轻易就绕过他?”
“是啊陛下!这...这也太便宜他了!”
“便宜?哪便宜了?”
乾帝皱着眉头,一阵反问。
“韩阳以下犯上,说明在他心里,在朝官员没有谁值得他的敬重。”
“既然如此,朕就让他好好去低头赔不是,这岂不是对他最严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