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当然还是以救人为主。
但是与刚才的方式不同,总不能把人弄残之后再在其身上比术法高明吧?
毕竟仁心还是有的。
是以,苛考救人的那十个人纷纷表示,各自出一脉案,让彭超以药理来答。
也算是文斗,而且人家说了,只要你说得在理,也没什么深究可言,直接将银票拿走便是。
彭超却是硬气得很,猛拍一下桌子,大叫道:“我认输!”
“认输?就这样不比了?你好歹试一试嘛!”
而他瞪着眼怼道:“兽医会个什么治人的法子?”
坐在下一区域的武宇跟着嘲笑起来:“有能耐又如何?还不是与畜生为伍。一辈子的下等人!”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医脉兽医团队群情激奋,齐连华更是暴跳着要和对方单挑。
摩擦经常会有,医脉首座苏锦呵斥一声后,即便是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强压下来。
兽医们恶狠狠地瞪着武宇,要说他们之所以在孙府低人一头,虽与医马行当势微有关,绝大多数还是这武宇从中挑拨。
可偏偏他又是苏锦的心腹,人家从头偏心到尾,你又能说什么?
积压了一肚子的苦水自然无处发泄。
武宇笑得猖狂:“我还等着待会儿好好收拾你呢,谁成想你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哪知彭超直接越过医者区来到他那里一动不动。
“干啥?找抽吗,我们的兽医!”最后两个字叫得格外响亮。
彭超笑了笑:“我和你比!”
在场之人全都一惊,而毒药区的五人亦是有些出乎意料。
说实话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好毒药还能如何比,基本是跟着武宇过来搞嘲讽工作来的。
哪成想这愣头青真敢来!
下毒能怎么比?
难道比谁先能毒死对方吗?
能在这府上待下去的人哪个没几把刷子。
调配出来的毒药是说解就能解的?
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有些毒连治毒者自己都没有解药。
再说了,外一彭超身上藏着那种不可一世的毒药又咋办?难道他们还要学着尝一便?你以为他们傻啊。
当对峙双方僵持之际,孙和发话了:“将府上的所有活羊全都带上来。各位只需在羊上施药即可,不过连自己都没有解药的毒物就别拿出来了。”
“不用!”彭超打断道:“你们各自将自己看家本事全都拿出来吧。我自服!如若被毒死,那我自认倒霉!”
“这可不行!”孙和本想劝阻,但被一个长须老者给拦了下来。
彭超认得此人,正是杂家的魁首,好像叫温不二。
武宇见家主不再阻拦,直接跳了起来,指着彭超的鼻子说道:“这是你自找的!大丈夫说话算话,吃死了人我们可不负责!怪只怪自己没本事,怨不得他人。”
彭超懒得理他,呵斥道:“要比就比,哪那么多废话!”
“呦!还挺硬气!自己找死我可拦不。”武宇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内藏一颗乌金药丸。
“此丸名叫血色曼陀罗!由十八种毒物所制,堪比五毒教的钩吻化毒,七步必死!”最后更是附加了一句:‘我可没有解药!"
见武宇都这样了当家的也没管,于是后面四个人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东西。
“此毒名叫黑玉紫霜露,至阴寒毒,能冻人神魂,三日而亡。有解药!”
“此毒名叫绿琉璃,融入水中,饮之可摧残心神,发疯狂癫。亦有解药!”
“此毒名叫鸩羽千叶,亦是融于水,让人极易染上瘟疫,传毒不止,祸害千里。虽无解药,却不伤性命,调理半年则愈。”
“此毒名叫雪上一只蒿,剧毒,但有解药!”
华佗啧啧笑道:“除了第一个,后面这些人还算道义,没把最毒的拿出来。”
彭超则是苦笑一声:“可要是第一个都顶不住,哪来的后面的机会呢?”
华佗:“不比了?现在逃还来得及!”
彭超用虎牙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凭什么不比?给他脸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仅剩的那点儿小细渣,微微皱眉:“就是不知道顶得顶不住?原本还想让那个彭超多取些回来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华佗狠狠地说:“上吧!怕他个鸟。”
于是彭超将那残渣送入口中:“对啊!怕他个鸟儿!”
武宇颇不耐烦地喊道:“吃不吃?按理说我也没有理由故意针对你,不过就是看你不爽得很。你要是当面认输,拿个兽医的头牌也就算了。不过,晚上得给我接洗脚水!”
彭超冷哼了一下,接过那枚药丸,直接吞入腹中。
这时苏锦与孙和都有些坐不住了,慢慢地站起了身。
彭超集万千瞩目于一身。
看热闹的有之,因嫉妒而期待他走霉运的有之,心存不忍哀怜叹息的也有之。
没过多久,彭超就翻起了白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武宇先是发愣,随后指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朝孙和说道:“家主,您刚才可是听见了啊,是他自愿吞食丹药的,与我无关!”
孙和当下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彭超身上,理都没待理他。
彭超全身胀红,头顶徐徐冒烟。
武宇指着将死之人不住炫耀着:“这是我为大将军研制的圣药!此药可摧人内息,即便是拳绝强者,即便是沾上一点儿都甭想活命。”
奇连华冷哼了句:“你见过拳绝强者吗?你知道人家的武功境界有多厉害吗?”
周围人同样以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
武宇被整得慌错起来,指着彭超扯开嗓子讲道:“血色曼陀罗无色无味,率先麻痹的则是人的运气法门,就像这家伙一样脉血不同,胀得跟个猪头一样。”
随后则是指着彭超抖动的双腿说:“接着就会摧其内息,损其修为,严重者站都站不起来。”
彭超的肚子开始越鼓越大,咕咕作响!
“七步必死,绝非儿戏!可你以为自己不走就能保住性命了?”武宇哼哼笑了起来:“然并卵!”
“啥意思啊?”有人焦急问道。
武宇蹲下来指着对方肚子说:“此毒甚残!可腐蚀肌血,你看他肚子,是不是大了不少?”
“我都能听到脓血翻滚的声音!”武宇侧耳听了又听,随后转到臀部:“你们听,这里也有声音!”
“嘭!”得一声。
幕僚大厅直接炸了开来!
气劲之大甚至都冲出了一条长长的直线,直线上的人与物一并被冲飞老远!
无数黄烟臭气四下弥漫,简直像是生化武器,熏晕了极多的人。
剩下的人则是捂着嗓子跪地求饶!哀嚎不止!
整个一个幕府,能侥幸逃出去的寥寥无几。
孙和身畔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从不远处的箱子里掏出数块木板,急速拼接之下,赫然构成了个大风扇,然后几名手下一起上前不住地摇动着。
旋风卷胁着黄烟宛如一条毒龙冲天而去。
等目能视物的时候,大厅依然保持着康健的只剩下一人——彭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大伙儿道着歉,差点儿就要嘴对嘴为伤者开展换气运动了,没想到被人给一把推了出去。
等所有人缓过来之后,无不幽怨地瞪着他。
彭超红着脸,全当没看见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回过神来的大伙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武宇呢?
人们满大厅的找,一丝踪迹都没找到。
有个门童指着房梁喊道:“那是什么?”
只见一个小黄人横挂在上面像块腊肉,左摇右晃。
衣服早已破碎,鞋子都不知道被蹦到哪里去了。
此时有会武的人攀挟而上,愣是不愿意用手触碰一下。
于是一伸脚将其给踹了下来。
众人放眼围观,不住摇头,这哪还有个人样啊!
口吐白沫,眼睛外翻,完全没了意识。
苏锦连忙上前诊治,扎针推背,废了老大功夫才让其缓过一口气来。
可也就缓过了这一口气。
武宇在嘴里喷出浓烟之后又晕了过去!
奇连华低声骂了句:“活该!”。
哪知被苏锦那么一瞪眼,又连忙缩回了脖子。
彭超见对方没啥大碍也就放下心来。
虽然名声向来不咋地,但是若是放屁蹦死了人,那还哪有脸在瀚海县继续混下去。
为了缓解尴尬,他慢慢走到长桌前准备继续服食第二颗药。
哪知那位医师直接护在怀里大叫一声:“别!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紧跟着其他几人纷纷将银票掏出,苦着脸央求道:“我们输了还不成吗?大老远求个财,不想把老命都搭进屁里!”
一屁震五医。
说实话此处应该有掌声。
奈何不论是台上的孙和与各脉魁首,还是台下的幕僚们,没有一丝兴致。
身上都是些黄粉,围绕的臭鸡蛋味儿挥之不去,谁还有那闲心。
彭超将银票一并收入怀中,放眼一圈,摊手问道:“比完了吧?能继续吃饭了没?”
不知是谁先气不过,大骂起来:“吃你个大头鬼!”
紧接着群情激奋之下,在场幕僚全都跟着狂喷:“好好的一个晚宴,让你怎么一弄还怎么待?”
“我还饿着肚子呢......”
“我新做的衣服啊!这还怎么穿....”
“这酒还能喝吗.......”
.........
“安静!”孙和一声令下,整座大厅又沉寂了下来。
“食物和酒水待会儿自会送到各位房中,大家且回去梳洗一番如何?”
彭超正准备跟着人流悻悻离去,却被一人厉声呵止。
“我还没和你比呢!”苏锦大声喊道。
幕僚被怔住了。
他可是医脉首座啊,如此自降身份又有什么好处?
苏锦则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整张银票:“这是家主给我的全部俸禄,正好一千两。我愿意以我全部身家与武大夫比上一局。咱们比药物精进如何?”
“什么?”四下皆是此声。
彭超则是冷哼了一句:“懒得理你!”
见对方背影越走越远,苏锦朗声说道:“我给你医病时先后在你身上下了四对相冲之药,一对伤你心神、一对伤你血脉、一对伤你气海、一对伤你骨肌。我命你服食的药汤更是会毁你修为,难道你就想这么算了?武大郎就是个全天下第一大孬种吗?”
苏锦喊得极响:“被别人差点儿害死,反而连跟人比试的胆量都没有?”
华佗提醒道:“别听他的,他明显是在激你!”
彭超则是攥紧拳头扭过了身:“既然露相,那就露个干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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