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呈没有避开他们，反而直接走了过去。
他走近了，因为两人背对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所以他清晰地听见蒋哲的话题从病人指征转移到了与工作毫无相关的内容上。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南医生。”封呈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南知回头，因为已经结束工作，封呈换了便装，脸上也没有口罩遮挡，他唇角轻轻上扬，漆黑的眼睛却沉沉的，给人以很重的压迫感。
南知心里一紧，想起之前封呈说的那一番话，忽然就有点不自在。
她问：“有事吗？”
“是有点事找你。”
南知想了想说：“我现在要去吃饭，如果是手术方案的事，晚点聊可以吗？”
封呈的视线落在蒋哲身上，“你们是去一食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知在“你们”两个字中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之感，她含糊点点头，“嗯。”
“那一起。”
南知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问道：“你不是不爱一食堂的菜？”
封呈看着她，语气幽幽：“回家又没人做饭，不吃食堂吃什么。”
“……”
南知多少明白过来了，摆出一张冷漠脸：“那既然这样，一起就一起吧。”
蒋哲与封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跟上。
一食堂以炒菜为主，另有一个面食窗口，南知逛了一圈，对今晚的菜色不感兴趣，最后还是打算吃拉面。
她去排队的时候，蒋哲跟着封呈来到了打饭窗口前。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捣乱的人，蒋哲憋了一肚子气，但对方是副高，他就是再有意见也不敢出言不逊。
见封呈站在窗口前皱眉打量，蒋哲主动搭话道：“封主任从国外回来，是不是不习惯食堂的饭？”
封呈不太想理他，只维持着表面礼节：“还好。”
蒋哲热情建议：“如果不知道吃什么，可以去二食堂看看，那边有地方特色菜和麻辣烫，比一食堂的大锅饭要受欢迎一些。”
“不必了。”
封呈语气冷漠，转眼看见南知端了一碗面往外去找座位，于是迅速选了几个菜，刷卡。
蒋哲见状，赶紧跟上。
南知端着餐盘坐在空位上，刚坐下，蒋哲几步迈开率先坐在了她的对面。封呈睨他一眼，步履依旧从容不迫，从他身后一绕，坐到了南知旁边。
封呈仪态很好，虽然时常表现得懒洋洋的样子，但不代表他坐没坐姿。
相反，他脊背挺直，颈部线条修长，举手投足松弛有度，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矜贵。
他与南知坐在一起，男帅女靓，蒋哲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心中莫名不爽。
他笑着说：“之前就听护士们议论，心外新来的副主任颜值很高，封主任这样的帅哥肯定很多人追吧，还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封呈看眼旁边埋头吃面的女人，语气极为自然：“还在追。”
南知：“……”
他这一眼毫不遮掩，蒋哲心跳微滞，很快冒出强烈的危机感。
“哦？是咱们医院的姑娘？”
封呈淡淡抬眸，不动声色：“是，蒋医生能猜到是谁吗？”
蒋哲心中一惊，面上却笑：“医院这么多女医护，我哪猜得到。”
南知放下筷子，打断他们：“你们不吃饭吗？”
蒋哲成功闭上嘴。
只是没一会儿，蒋哲看向对面男人没怎么动的菜，似笑非笑问：“封主任好像不满意今晚的菜？”
没想到封呈直接承认了：“嗯。”
蒋哲状似无意地开玩笑：“那你何必勉强自己吃一食堂的饭呢，我还以为封主任是为了南医生才来的。”
封呈笑了下：“那确实。”
南知被呛到，咳嗽起来。
封呈将手边的苏打水递给她，南知扭头，因为咳嗽脸微微泛红，眼睛却瞪着他，暗含警告意味。
封呈眼中闪过细微笑意。
随即他又说：“我有事找南医生商量。”
纵使蒋哲再傻，也看出点苗头来了。
他心里极为不爽，本来应该是他和南知单独吃饭的机会，这人横插一杠不说，还把他套近乎的理由给抢先了。
蒋哲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心外不是一向都要麻醉科听你们的安排吗，究竟是什么事，封主任居然还会找南医生商量？”
“蒋医生可能说的是以前的心外科，我才来医院不久，一向都很尊重南医生的意见，”顿了顿，封呈懒笑了声，“不过我倒是听说，你们ICU的老是给神外插队，是觉得我们心外不强势，还是耍我们的麻醉医生玩呢？”
南知端着餐盘起身，面无表情：“我吃完了，你们慢慢聊。”
“我也吃完了。”
封呈放下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蒋哲暗暗咬牙，他倒是也想，可他今天值班，吃饭就这会儿有时间，可不能像那绿茶男一样撂筷子就走。
于是他只能恨恨看着两人还完餐具，一起出了食堂。
出来路上，封呈说：“这人不行。”
南知插兜在前面走着。
初冬的季节，稍微趟一丝风都刺骨头，南知缩了缩脖子，随口问：“什么不行。”
封呈语气略带嫌弃：“长得不行。”
其实蒋哲长得不错，身上有种儒雅的气质，当然，那是在不跟封呈比的前提下。
南知无语地瞥眼跟在身后的男人，故意作对似的：“我觉得还行啊。”
封呈薄唇凉薄地牵动一下，声线发沉：“南知，这十年你审美降级有点厉害。”
“……”
他语气自然而然，南知却莫名察觉到封呈有意无意提及两人过往的意图，再联系起他那句“我在追你”，南知瞬间沉默下来。
凝滞的气氛带来诡异的尴尬，片刻后，她轻咳一声，说：“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回家了。”
“等等。”
封呈叫住她，“还有事没说。”
南知将信将疑地回头，说道：“你最好是真有事。”
封呈笑了下，很正经地开口：“真有事。”
南知干脆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等他的下文。
封呈：“我打算这周带贡贡去趟医院。”
南知一惊，着急起来：“贡贡为什么要去医院？它怎么了？”
她眼中的担忧过于明显，反叫封呈愣了一下，随后他整个人的气息都柔和下来。
“先别急，贡贡这几天有点萎靡，我不确定是降温感冒还是什么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它年纪大了。”
南知这才想起来，贡贡也是一只十来岁高龄的老猫了。
眼见她神情低落下去，封呈语气添了抹温柔：“贡贡怕医院，如果要打针，我一个人可能搞不定，你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