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汗的孟庆成转头看向牛宗宝,只见牛副组长完全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了。
这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的话,估计能看到牛副组长头上蹿出熊熊的怒火。
“牛——牛牛组长,”孟庆成吓得都结巴了,很明显,牛宗宝又要打人了,而且要大打出手:
“你可别听他胡咧咧啊!
他说的都是没影儿的事,我什么时候想打他了?
他就是喜欢给人扣帽子,栽赃陷害——”
“闭嘴!”聂联刚又是一声怒喝,同时掀开自己的汗衫,露出那条紫红色冒着血点的大龙:
“这是哪个混蛋王八蛋给我打的?
还说不想搞破坏?
我们这些好好生产劳动的社员,你无缘无故的往死里打,那些混工分破坏生产的你拼命维护。
老实交代,是哪个敌特分子把你策反的?”
“老实交代!”早就怒不可遏蓄势待发的牛宗宝也是大吼一声,“谁把你策反的?
为什么要打聂联刚?
你们有什么阴谋?”
此时的孟庆成已经是吓得脸都白了:“牛——牛牛牛牛组长,哪有什么阴谋啊,聂联刚不听话我才打他的。”
“放屁!”聂联刚又是一声大吼:
“振安队长安排我跟在马车上去拉氨水,你却擅自改变队长的安排,还诋毁队长是瞎指挥。
二话不说夺过马鞭子就抽我。
孟庆成啊,请问你居心何在?”
这时候,在其他地块干活的社员们散工,大多数都到菜园这边来了,因为早上集合的时候说好了,中午散工后到南边菜园分葱。
带队去干活的队长聂振安也已经过来了。
刚才他还奇怪,明明自己安排小刚跟振明去县城拉氨水,为什么他在这里跟孟庆成吵起来了?
听到聂联刚这么一说,他才恍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即站出来,对牛宗宝说:“牛组长,我证明,早上在场院里我就是这么安排的,也不知道庆成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牛宗宝怒吼一声,“这个敌特分子想搞破坏呗——”
话到人到,他手里的小镢头已经抡起来,木柄狠狠抽在孟庆成的后背上。
小镢头的木柄,也有手腕那么粗,狠狠抽在后背上,这一下就抽得孟庆成差点吐血,“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
没等他落地,牛宗宝一脚就把他踹翻了。
抡着镢头继续抽他。
确切说这不是抽,而是杖责。
孟庆成疼得翻滚蜿蜒,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惨叫。
姓孟的这几年比较强势,孟庆成身为副队长,连队长都不放在眼里,对手下的社员更是简单粗暴。
很不得人心。
现在被工作组副组长暴打,社员们嘴里不说,心里却是觉得十分解恨。
现场不少干部,也都在旁边看热闹。
直到姜锡年见牛宗宝有点越打越疯狂的味道,担心把孟庆成打出个好歹来,这才上去解劝。
有带头的了,别的干部也上去劝说。
好容易才让牛宗宝停手。
牛宗宝气哼哼扔掉小镢头,往回走了两步,看到躺地上的孟宪松了,又上去狠狠踹了好几脚。
刚才被吓得忘了“呜呜”的孟宪松又开始杀猪一样叫唤。
牛宗宝对大队干部们说:“把孟庆成的副队长撸了,这个人的问题很大,要好好调查他。
调查不明白就送到公社去,让他交代问题。”
牛副组长还安排四队队长聂振安,这个叫聂联刚的小社员被坏分子打伤了,这几天就不要让他来生产队干活了。
让他在家好好养伤。
养伤期间照常给他记工分,工分从原副队长孟庆成的工分里扣。
另外,牛副组长还吩咐,把这一堆摘好的葱分给仗义执言的孙红菊。
孟宪松扣工分,今天的葱不要分给他了。
孟宪松哭着回家了。
孙红菊却是高兴坏了。
当了这么多年母老虎,头一回得到干部的认可。
不但打了孟宪松啥事没有,还捡了现成的,小葱拿回家都不用费时费力的摘了。
真好!
这回她一点也不觉得小刚是猪队友了,抱着那些摘得干干净净的小葱,非得要分一半给小刚不可。
聂联刚表示拒绝,孙红菊还火了,大环眼一瞪:“嗨你这孩子,给你为什么不要?
你看孟宪松那混蛋摘得多干净,拿回家不用摘了,直接吃就行了。
拿着!”
说着硬往小刚怀里塞。
聂联刚赶紧躲闪,苦笑:“四奶奶我真不要。
你看我这一身粪,小葱摘得再干净,我回去还得扒一层皮去。
这么小的葱再扒一层皮去,那不扒干净了。
我还是要这些没摘的好。”
孙红菊看一眼小刚那两脚粪,恨恨的说:“孟庆成这混蛋,只要他不当队长了,见一次我打他一次。”
聂联刚还安抚她:“四奶奶你别生气,咱也没吃大亏。
孟庆成刚才挨的那顿打,估计好几天爬不动。”
“他那是活该。”说到孟庆成挨打,孙红菊又立马开心起来:
“你说的对,咱也没吃大亏。
这回可是咱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三声出门去,十步杀人不留行!
望着四奶奶那宽阔的背影,聂联刚心里挺温暖的。
她这人性情暴烈,很强势,但为人不坏,还有侠义心肠。
跟强横的人闹起矛盾来,她可以混不伦理胡搅蛮缠,但是跟老实人打交道,她又大大咧咧宁愿吃亏也不计较。
前世的时候,她帮过自己家不少忙,现在想起来,聂联刚还是挺感激她的。
四奶奶说的对,这次咱们赢了。
赢是赢了,就是赢得有点惨。
这时,聂联刚看到二哥了,就站在旁边不声不响看着他,眼里闪烁着泪花。
早上分派任务的时候说好了中午要分葱,母亲散工后要赶紧回家做饭,二哥负责来拿葱。
刚才那一幕,他在人群里看得清清楚楚。
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小刚被鞭子抽出来的伤。
聂新刚当时就忍不住哭了,对旁边的社员说:
“小刚一场大病好歹没死,这才刚好。
第一天来生产队干活,孟庆成就那么打他……”
二哥真的心疼小刚。
同时更增加了对小刚的担心。
孟庆成无缘无故突然打他,还不是因为孟庆廷和孟宪道爷仨的事吗。
现在孟庆成又因为小刚,被工作组打得抬回去的。
这仇口越结越深了。
这样下去小刚早晚会吃大亏。
二哥说出自己的担心,聂联刚只要对二哥各种安慰。
同时也告诉二哥,从孟庆廷开始,这几件事都是姓孟的先找茬。
咱就是不想得罪他,想躲也躲不过去啊!
安慰了二哥几句,聂联刚把自家分到的那捆葱交给二哥,让他先回家。
自己这满满的两脚粪,要找个水塘洗干净再回去。
二哥要陪着他,等他洗干净了兄弟俩一块儿回去。
“你还是先回去吧。”聂联刚说,“刚才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
咱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挂心呢。
要是时间长了咱俩不回去,咱娘也甭做饭了,肯定要出来找咱们。”
二哥只好抱着葱先一步回家了。
这些年雨水足,村里到处是水塘,在菜园对面就有个比较大的水塘。
聂联刚到了水塘边上,找一块大石头坐下,也不动手,双脚交替把满是粪的鞋脱了。
脱下来甩出老远,不要了。
反正这双布鞋张了嘴,破得已经很厉害。
上面满了粪,即使刷出来,臭味儿也是去除不掉的。
这些水塘,其实就是些土坑,夏秋汛期雨水多,雨水灌满了土坑,就变成水塘。
水底全是淤泥。
聂联刚直接把脚插到泥里去,用淤泥来清理自己的脚。
还抓起大团淤泥涂在脚脖子上,用淤泥搓洗。
洗了没几下,他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动静。
猛然回头,赫然看到韩秀玲就站在塘沿上。
脸上挂着泪花,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