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联刚嘴里嚎叫的那叫一个凄厉,双手紧紧抓着裤腰。
看样子,想把他的裤子扒下来,除非把他的手指头给掰断。
不过他的嚎叫也提醒了母亲和二姐,对呀,小刚毕竟这么大了,家里的女眷给他检查确实有些不大合适。
娘几个刚才也确实是急了,什么都顾不得了,现在让小刚提了醒,于是也就暂时停手。
母亲从防震棚出去,找他们家的一家之主去了。
好在他们家的一家之主跟家里的灶王爷常年相伴,绝对不会出现不在家的情况。
很快母亲又折返回来,对小刚说:“你到屋里去吧,你爹让你进去,他给你看看。”
聂联刚如蒙大赦,一个劲儿的点头:
“好啊好啊,让俺爹给我看了,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没骗你们,我根本就没事。”
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抹着脸上的汗,刚才太惊险了,差点没把他给吓死了。
虽然母亲和姐姐都是至亲,但毕竟已经十七了,不再是小孩子。
关键这个十七属于“公岁”,还有上一世将近七十年的岁数呢。
要是让她们扒拉着检查,那不得尴尬死!
一家之主在屋里呢,坐在炕前一个破凳子上,摇着一把破破扇。
聂联刚进来叫了一声“爹”,然后斜着身子在炕沿上坐下:
“爹,我真的没事。”
聂振杰不说话,摇着蒲扇面无表情的盯着儿子。
聂联刚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为了防止院子里母亲她们听到自己的谈话,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爹,我知道我做的这件事能瞒过所有人,但绝对骂不过你这位老侦查员。”
“老侦查员”这四个字刚一出口,聂振杰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了一层怒色。
关于当年他在部队的事,在他们家一直是个禁忌话题。
甚至到了连当兵这个话题都不能说的地步,要不然的话,二哥也不会因为要去当兵而被父亲活活逼死。
这么多年了,家里所有人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到部队和当兵这些字眼。
至于指向性如此明确的“侦查员”这三个字,那更是没人敢说。
可能现在聂振杰已经人到中年,或者也有他对三儿子有些欣赏的缘故,老侦查员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聂振杰虽然瞬间一脸怒色,但还好并没有立即爆发出来。
要是换了他年轻的时候,只要听到自己家人说出这四个字,并且明确说他以前当过侦察员,相信家里的东西都会被他给打的稀巴烂。
那个说出这四个字的家人,只怕也要给揍的爬不动。
不得不说,聂联刚现在说出这几个字,他也是壮着胆子在冒险。
因为他发现这些日子以来。父亲这块坚冰有融化的迹象,所以他才壮起胆子来了一次尝试。
一看父亲虽然满面怒色,但没有爆发,聂联刚心里暗叫一声侥幸。
然后赶紧说道:“爹,跟您说实话,今天这事我这其实用的是一计。
之所以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是因为前几天咱们这一片儿不是放电影渡江侦察记吗?
虽然电影里发生的故事,跟我用的这个计策完全不一样,但我确实是受了电影的启发。
因为我在看那个电影的时候——爹我说这话你别生气啊。
我在看电影的时候,真实看得我热血沸腾。
因为我感觉渡江侦察记里面那位侦察英雄李连长,他的原型就是我自己的爹。
我认为,想当年俺爹肯定比那位李连长还英勇,还机智。
一想到自己有这样英雄的爹,然后再想到自己却是这样平凡,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愧对俺爹。
觉得俺爹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好像俺爹后继无人似的。
所以我也就想,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不打仗了,但我们即使平常居家过日子,也应该多动动脑子,不能像头猪一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所以我这几天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这样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聂振杰心灵的创伤再严重,搁不住小儿子这一番话对症啊。
随着聂联刚这一番声情并茂的拍马屁,他发现父亲脸上的怒色正在慢慢消融。
聂联刚心中窃喜,他感觉自己改造父亲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于是他的胆子大了,也放松了,继续说道:“爹,我跟您说说我这个一石二鸟之计。
您这位老侦察员给我参谋一下,看看这里面还有哪些漏洞?”
让聂联刚惊喜的一幕出现了,他说完这几句话,只见父亲摇着蒲扇微微点了点头。
那意思是说,那你就说说看,我给你参谋参谋,看看还有什么漏洞。
父亲的这个回应对聂联刚来说,简直是里程碑式的突破啊。
自己已经两次提到老侦查员这个字眼。
第一次提到的时候,父亲立马满面怒色。
但是拍完马屁,到了第二遍的时候,父亲的脸色是如此的缓和。
而且还对自己的话表示回应。
这让他心里一阵狂喜。
效果太显著了,父亲的变化太大了。
于是他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的更低,看起来就像两名地下党员在秘密接头一样:
“是这样的爹,为什么叫一石二鸟之计呢?
这两只鸟,一只是姓孟的,另一只就是他们老韩家。
我跟姓孟的不共戴天。
所以自从我病好了之后,你看看,孟庆廷是让我给送到公社去的。
孟宪道祖孙三代,让我一股脑给送去了公社。
孟庆成的副队长是因为我被撸的,还挨了一顿打。
我希望俺爹后继有人,所以我跟这些姓孟的碰上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软弱。
哪怕我打不过他们,我也一定要拿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劲头。
哪怕被他们打死,我也不要被他们吓死。
所以,自从我病好之后,这短短的十多天,我就已经跟姓孟的面对面碰了四次,三胜一败。
胜利的那三场,把他们都送到了公社。
输的那一场,就是大前天晚上,我让孟繁永和孟繁生给打了。
可我觉得虽败犹荣。
毕竟我才十七,还有点瘦弱,还没长到最强壮的时候,所以我打不过孟繁永。
即使打不过,我也不怕他,也没吓得拔腿就跑。
我知道,姓孟的那几家已经把我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一定在惦记着怎么报复我。
所以我就想,在我还打不过他们的时候,必须要先想个办法,至少暂时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我现在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另一只鸟的问题。
是我和小玲定亲的事。
我和她从小订的娃娃亲,而且小玲对我确实也不错。
这一次我生病,如果不是她,可能我坟上的草都已经老高了。
我挺感激她的。
俺爹不是说过吗?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她是有功之臣,所以俺爹才拍板说订亲的。
按说咱们必须要好好的对待她。
小玲肯定没什么问题,但他爹是个问题。
生下我之后,他爹之所以主动跟你提出要求,要给我和小玲订娃娃亲。
这说明他是看好咱们家的。
俗话不是说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乌鸦往那旺枝上飞。
对于小玲他爹来说,咱们家就是最旺的那根树枝。
他想跟咱们家攀亲,说白了,就是想巴结咱们。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我和哥哥姐姐们渐渐长大,小玲她爹对咱家的态度有改变。
他开始渐渐疏远咱们家了。
有时候我就想,是什么原因让小玲她爹对咱们家的态度变冷淡了呢?
以前的时候,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
说到这里,聂联刚顿了一下,他偷偷观察父亲的脸色。
他发现,父亲的脸上又开始笼罩了一层怒气。
不过聂联刚现在已经是胸有成竹,对父亲的愤怒一点儿都不在意。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他继续说道:“直到前几天,你决定让我和小玲定亲。
小玲她爹过来跟你商议定亲的事的时候,我发现小玲她爹有点躲躲闪闪,还想推脱的意思。
当然想反悔他也不敢。
但是你已经定好日子了,让我们十六定亲,但她爹却愣是拖到了二十六。
虽然拖上十天,到时候还是得定亲。
但拖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说白了,就是看不起咱们家了呗。”
说到这里,聂联刚看到父亲脸上的怒气更盛。
聂联刚心中暗笑,说:
“我就想,俺爹还是原来的俺爹,俺娘还是原来的俺娘,那我们这个家变化的是什么?
从这件事上我知道了,变化的是你们的孩子渐渐都长大了。
刚才我说过了,看电影渡江侦察记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惭愧。
感觉我们明明有这样英雄的父亲,但我们这些当儿女的却碌碌无为。
一个个像头猪似的太平凡。
俺爹后继无人呀。
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了。
原来我们家的变化在于俺爹后继无人,是我们这些孩子不争气,让外人看不起了。
以至于让小玲她爹这个原来一直想巴结我们家的人,都变得有点看不起咱家。
等我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很生气小玲她爹的势利眼,但更是自己感到惭愧。
觉得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够格。
明明自己有位英雄的父亲,我却活成了一只猪,让人家看不起,甚至都不想跟咱们结亲了。”
话说到这儿,聂联刚看到父亲脸上的怒气已经完全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赞赏。
而且还微微的点着头,看来他完全认同小儿子的这番话。
聂联刚更是暗笑不已。.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