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联刚没法对二哥没情绪,因为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会同时改变自己和二哥的命运。
这个决定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痛苦,但对于二哥来说,可能会让他的命运一飞冲天。
聂联刚回到树荫下,还是坐在那个凳子上。
面对父亲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苍白无力的解释说:
“夏知青那封信写的太感人了,把我感动的大哭一场。”
父亲别开了头,看他脸上的表情,自己的理由明显没能让原侦察科长完全相信。
聂联刚心中感慨,自己这位侦查英雄的父亲,这些年一直固步自封,把自己封闭在家里。
不管对社会,家庭,还是他个人来说,真的就是巨大的浪费。
就凭他这一身洞察秋毫的本领,不管出来干什么,相信他都能干的出类拔萃。
他记得以前隐隐听别人说过自己的父亲,从部队回来的那个时候,全国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解放了。
父亲他们这一批干部已经安排到地方上工作。
据说,当时父亲是被安排到某地的安全部门工作。
但他根本没去上任,就是在那时候回了老家。
聂联刚靡靡的想,如果父亲当时上任了,那么自己不就是妥妥的官二代吗?
这时候二哥拿着那封信出来了,一脸的惶恐。
而且他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向父亲告状:
“爹,小刚让我给夏知青回信,我怎么回呀?”
父亲瞪他一眼没说话。
这眼神和表情,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聂新刚脸色大变,整个人立马猥琐了很多,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聂联刚没好气的说:
“二哥,你也是上过初中的人,难道连封信都写不出来吗?
你这还想当大队会计呢,一封信都写不出来的人,怎么做账啊?”
二哥讷讷的说:
“关键是做账跟写信不一样啊,做账就是一加一等于二。
一分一厘那些账都摆在那儿了。
但给夏知青回信我不知道写什么?”
聂联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知道怎么写,你就想啊,你长着脑子干啥的?
你先看看人家夏知青是怎么写的。
就是针对人家对咱家的恩情,你说几句感激的话不就完了吗?”
“可是,可是——”二哥吞吞吐吐起来:
“我就是写完了,你还要让我去交给夏知青。
我怎么可能去给她送信呢?”
聂联刚似乎更愤怒了:
“二哥,不是你弟弟我说你,你看你这熊样儿,三脚踹不出个屁来。
人家夏知青是个女的都敢来找你送信,你一个男的就不敢去找她送信了。
难道你去给她送信,她还能拿脚踹你不成?”
“对啊,她就是用脚踹我。”二哥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她刚才踹我来着?”
“滚,滚滚滚滚……”聂联刚似乎愤怒到了极点,一迭声地让二哥快滚:
“都这个点儿了你还不去大队,难道你想旷工吗?
这大队会计还没当上的,现在就有了大队会计的毛病。”
聂新刚这才猛然一惊,抬头看看已经爬到东南方向的太阳,大叫一声:
“完了,完了完了,晚大了。”
说完三把两把,把那封信折叠好,装进信封。
冲进防震棚,把信压在枕头底下。
然后迅速跑出来,瞬间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聂联刚的心情别提多沉重了。
因为他下定了一个决心,决定要促成二哥和夏芳婷的好事。
本来在自己重生后,第一次想到夏芳婷的时候,就决定要想办法追求夏芳婷。
上一世的遗憾,在这一世要弥补过来。
两辈子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跟夏芳婷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有了自己这一颗懂得珍惜的心,只要能跟她过在一块,相信自己的每一天都沉浸在快乐甜蜜当中。
最关键的是,心里会无比的踏实。
因为她能给自己百分百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就是人生幸福的源泉。
后世的人幸福指数下降,除了社会大环境的因素,也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婚姻的不稳固。
太多的人感觉到自己的婚姻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知道它终将会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婚姻就是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之下,生活还有什么奔头?
失去了努力的动力,更无幸福感可言。
所以说,安全感是所有生物的终极追求。
所有生物的一切活动,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安全感。
比方说有人贪了几百个亿被抓了,人们对他最大的评价就是,他太贪婪了。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么多钱他几辈子都花不完,但他还是要不停的贪,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基因当中的那个终极需求:
安全感!
但是,此时此刻,聂联刚已经改变了自己最初要追求夏芳婷的想法。
因为他发现,在这一生,夏芳婷跟自己二哥其实挺合适的。
他们两个都是好人,最关键的是,他发现夏芳婷对自己的二哥有意思。
上一次她来给二哥送衣服,聂联刚就发现端倪了。
一开始大家在门口外面说话,还算正常。
但是当二哥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夏芳婷一看到他,脸立马红了。
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次夏芳婷想介绍自己去省城治病,她来送介绍信,还是把信送给二哥。
说明她心里已经装着二哥。
虽然刚才夏芳婷送信给二哥的时候,两人都说了些什么,自己不知道,但有一点很重要,夏芳婷踹了二哥一脚。
夏芳婷是个文静沉稳的姑娘,不是那种爱打爱闹,风风火火的性格。
她能踹二哥一脚,更证明了自己猜想。
既然这样,那就成全她们两个吧。
当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聂联刚除了感觉万般的不舍,同时他又感悟到了一个道理:
怪不得书上都说,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是仅仅想占有她,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只要她幸福,自己就能幸福。
况且,如果夏芳婷跟了自己二哥,那就是自己的二嫂,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己跟夏芳婷还是一家人。
这也不妨碍自己感受到温暖。
做出这个决定,让聂联刚无限感慨,如果二哥真的能娶到夏芳婷,那么这一世的二哥跟上一世的二哥比起来,命运可谓是天壤之别。
上一世的二哥,他短短十九年的人生,一直都活在父亲的阴影当中,可谓每一天都过得很悲催。
直到悲惨的结束年轻的生命。
这一世要是娶了夏芳婷,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傻人有傻福!
中午,散工了,母亲她们还没回来的,二哥就风风火火跑回来了。
聂联刚不由得语带讥讽的说:“二哥,说你先有了大队会计的毛病,还真不假。
你去得晚,回来得可是比谁都早。”
“嗨,别乱开玩笑了。”二哥额上带着细汗,“我就是赶紧回来跟你和咱爹说一声。
今上午小玲她爹还真去大队告状了。
口口声声说着,要是大队不给他做主,他们爷俩就告到公社。
看那架势装得还真像,韩玉东借了生产队的独轮车,推着他爹去的大队。
说咱爹把他打得都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