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书记打他,孟庆成肯定只能老老实实受着,他绝对不敢还手。
而且他也不敢再对聂新刚动手了。
很明显聂振祥这是站在了聂新刚的一边,在帮聂新刚呢。
聂振祥把孟庆成踹开,回过身来黑着脸对孟繁亮说:“你放开他。”
孟繁亮没想到聂振祥居然会帮着聂新刚,他赶紧松了手,讪讪地笑着:
“你看咱俩这一出手,一边控制一个,他俩这不就打不起来了吗?”
话没说完,就见聂振祥扬起手,啪啪,左右开弓给他来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孟繁亮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后退一步,他也是又惊又怒:“聂书记你干嘛打我?”
聂振祥怒声说道:“你把我们当傻子吗?
聂新刚有理有据,他说的多好。
孟庆成老老实实赶紧去干活就行了,可他不但不干,还油嘴滑舌找理由。
连干部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揍他几下就对了。
你还想拉偏架,你的立场呢?
你的原则呢?
你还是一个合格的大队干部吗?”
“我——”孟庆成还想分辨几句,可是他撇到了旁边的王世刚,也正在一脸不满的瞪着自己。
他只好闭嘴,什么也不敢说了。
他刚才之所以敢公然的拉偏架,就是以为聂振祥不会帮聂新刚。
聂振祥以前的时候跟聂振杰动过手,据说聂振杰最恨的人就是聂振祥。
两家多少年都不打交道了,在街上碰见都不会打招呼。
聂新刚到大队里实习当会计,也这么多天了,聂振祥从来没跟聂新刚说过一句话。
因为都在大队里办公,就是在这几间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聂新刚见了他肯定要跟他打招呼。
他高兴的时候就是从鼻子里哼一声,不高兴的时候就假装没听见,对聂新刚根本就是理都不理。
虽然,上一次处理聂联刚被偷袭那事的时候,聂振祥明显站在了聂联刚的一边。
但孟繁亮以为,当时只不过是聂振祥想利用聂联刚打压大队长孟庆义,他并不是真心想要帮聂联刚。
更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跟聂振杰一家和好。
这些天在大队里对聂新刚的态度,也明显的表明了,聂振祥对聂振杰一家的仇恨还是一如既往。
所以他笃定的以为,聂振祥不会帮聂新刚出头,他才敢明目张胆的帮着孟庆成拉偏架。
可是谁能想到啊,聂振祥说翻脸就翻脸。
而且不得不承认,刚才聂新刚训斥孟庆成那一番话,义正言辞,有理有据。
关键的问题是,他还话里话外恭维王世刚有涵养,处理问题的原则不在于惩罚犯错的人,而是把重点放在了解决问题上。
看得出王世刚对这话很受用。
如果不是王世刚脸上露出很受用的表情的话,孟繁亮绝对要把聂新刚训斥一顿。
训斥他越俎代庖。
孟繁亮会说,领导都已经处理完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出来说话了,难道你敢连领导都否定吗?
本来他这些话都准备好了,但是没想到聂新刚说的这么好。
没办法,孟繁亮只能拉偏架了,装模作样的劝二人不要打架。
但是,拉偏架他居然也打错了算盘,没想到聂振祥跳了出来。
他只能捂着脸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这时候聂新刚又冲向了孟庆成,很明显他没想放过这家伙。
也不知道他究竟哪来这么大的怒火,就像跟孟庆成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上去挥起拳头,这次不打胸口了,直接脸上给了他两拳。
拼尽全力打的,两拳就把孟庆成放倒在地。
孟庆成现在也不敢还手,倒在地上,他还想装死。
可是接着聂新刚的脚就踹下来了,没头没脑的一顿乱踹,嘴里还发着狠:
“让你恶心。”
“让你偷懒。”
“还敢跟我还嘴。”
“干活你还怕脏,干活你还怕累……”
孟庆成被踢得嗷嗷直叫,抱着脑袋在地上乱滚。
孟繁亮看的心惊胆颤,小心翼翼的上前问王世刚:“王领导,他这是想把孟庆成打死啊?”
王世刚也深有同感。
大队里刚来实习的这个小会计,平常看着少言寡语,性格十分温和的样子,没想到一旦爆发下手还这么狠呀。
他出声制止:“别打了,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王世刚发话了,聂新刚这才狠狠的停了手。
但他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孟庆成,而是大喝一声:
“别装死,站起来给我进去扒粪,立即,马上——”
最后那个“马上”二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吓得孟庆成浑身一颤,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鼻子破了,满脸是血,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随手摸起一把镢头,这次也不用穿靴子了,也不怕脏了,踩着黏糊糊的大粪走了进去,开始卖力的扒粪。
刚才孟庆成挨打这一幕,可把另外那十几个社员给吓坏了。
不单单是因为孟庆成被打的挺厉害,更主要的是因为聂新刚颠覆了他从前的形象。
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谁不知道谁呀?
尤其是聂新刚以前那么老实,别人都管他叫窝囊废,谁都可以欺负他。
没想到刚去大队实习当会计,干了没几天的,整个人就脱胎换骨,从老绵羊变成了豺狼恶虎,谁不害怕?
有两个社员吓得也不用吩咐,自动自发的就跑进去开始扒粪。
不得不佩服村里人传话的速度和效率,简直比无线电效率都高啊。
等天黑的时候,整个第四生产队都传遍了,孟庆成被打了,被以前那个窝囊废聂新刚给打了,而且打的还特别狠,抱着脑袋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虽然村里经常有打架的,也经常有社员被大队干部打,但是聂新刚打孟庆成这个事,实在是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这简直比诸葛亮把张飞逮住暴打一顿,还要颠覆大家的认知。
有人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认为这是谣言。
可是很快,就通过旁证证实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大家简直惊讶极了。
今天晚上,这个消息注定会成为第四生产队所有社员的热门话题。
聂联刚是在赶着牛群回家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的。
跟他一起获知这个消息的还有夏芳婷。
夏芳婷跟其他社员一样,一开始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认为是谣言。
等那个社员走了之后,夏芳婷对聂联刚说:
“我真服了这些社员,闲着没事就喜欢造谣。
什么样的谣言也敢造出来。
孟庆成是什么人呀?又狠又壮实。
别看现在不当副队长了,我看他整天恶狠狠的,比当副队长的时候还可怕了。
你二哥还敢打他?
见了他别被吓掉了魂,就谢天谢地了。”
聂联刚却是笃定的摇了摇头:
“姐姐你说的不对。
我敢肯定这不是谣言。
我跟你说过,我们老聂家没有孬种。
二哥以前外表的懦弱是有原因的。
我们老聂家的男人每一个都顶天立地。
而且还是那句话,在我们兄弟三个当中,俺二哥是最聪明的。”
“……”夏芳婷不说话了,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聂联刚悠悠的说:“这是男人不能打女人,如果男人可以打女人的话,估计孟庆成的老婆也要被打的哭爹喊娘了。”
这话让夏芳婷身体一震,她猛然扭过头来盯着聂联刚:“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聂联刚说:
“昨天下午我跟二姐说话,让俺二哥躲在影壁墙前面偷听到了。
二姐说这些日子姓孟的那些妇女联合起来挤兑她。
最关键的是二姐说,以孟庆成的老婆为首的几个妇女专门针对你。
明知道你身体弱干不了重活,但是她们却把你往死里折磨。
俺二姐一开始也想帮你,但那些姓孟的妇女又开始对二姐下手。
二姐连自己都快要保不住了,她觉得无能为力帮你。
这是昨天下午二姐跟我说的,她很无奈。
但是很明显被俺二哥偷听去了。
这不是今天就发生了孟庆成挨打这件事吗!”
夏芳婷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