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俩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就像对峙一样谁也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韩秀玲开始“呜呜”的哭出声来:
“小刚你快点啊,我快羞死了——呜呜呜……”
聂联刚正沉浸在愤怒当中呢,话都不想说,还快点?
韩秀玲哭了一阵儿,没见小刚的动静,她又哭着说:
“呜呜呜,为了你我什么都豁上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啊呜呜……
我就是让你试试,要是有了孩子,俺家里人就不能说别的了。
就这一个办法了呀呜呜呜……”
还想有孩子?聂联刚腾的一下更加愤怒。
要不要生一对双胞胎啊?然后让你折磨成自闭症?
“你穿上吧。”聂联刚冷声说:
“你这样也是白费。
刚才你说罗雨兰不是女人,对于你来说,我再也不是个男人。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我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个男人,你也吸引不了我。
而且我看你这样儿还很恶心。
想呕——呕——”
聂联刚说到恶心想呕,没想到胃里一阵翻腾,他居然真的发出一声干呕。
这是真的恶心。
不是装出来的。
因为他又想到上一世那个老黑胖子了,秦震宇这个狗儿子的狗爹,现在正在市里的化工厂给厂长开车呢。
你为什么不去市里找那个司机,这样脱光了让他试试?
聂联刚乱糟糟想着,既愤怒又恶心。
韩秀玲不傻,她能听得出小刚语气里的冰冷,也能听得出小刚是真的恶心。
她惊愕的撤开了双手,都忘了害羞,她盯着小刚那张愤怒的脸,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受伤,居然让小刚变化这么大!
连心理都变成不男不女了!
而聂联刚,也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巨大的痛苦,和无比的绝望。
绝望就对了,这就是聂联刚想要的效果。
上一世在她身上的体验实在太糟糕了,这种思维惯性带到了今世。
使得他每当见到韩秀玲的时候,总能不由自主想到上一世的点点滴滴。
每一个点滴涌上心头,前世那种糟糕的体验就如约而至。
让当下的心情再次复习前世的体验。
他受够了。
不想再无休无止的复习这些糟糕的东西。
重活一世,他希望自己能快乐一点,幸福一点。
什么是幸福?
不痛苦,就是幸福。
“走吧,回去。”聂联刚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不仅仅是看着她穿衣服会让她害羞,更是因为看了她穿衣服的一行一动真的恶心。
看到她的不设防,就想到黑胖子。
韩秀玲不再说话,开始窸窸窣窣的穿衣服。
聂联刚听得出她已经穿好了,也不再说话,直接就开始往岗子下面走。
韩秀玲急步跟在他的身后。
走下岗子,俩人一前一后往回走,均默默无言。
就要过河的时候,聂联刚的脚还没迈上大石头,韩秀玲突然拉住了他。
“怎么了?”聂联刚扭头看着她。
“小刚——”韩秀玲嘴里吐出这俩字,突然“出”一声,又捂着脸哭起来。
而且越哭越凶,直接蹲在了地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这回聂联刚也不劝了,任由她哭。
哭是情绪的宣泄,让她痛痛快快的把十七年的青梅竹马全哭出来吧。
哭出来,就相当于吐出来了。
肚子里干净了,这段关系也从此干干净净。
两个人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
又哭了很长时间,韩秀玲这才抽抽噎噎的停了下来,站起来,“呴呴”两声:“走吧!”
聂联刚顾自在前面过河,韩秀玲在他身后跟着。
过了河,到了村后,聂联刚站住,回头看着韩秀玲:
“你往东吧,从这边回家近。
也省得让人碰见咱俩大黑夜的在一块儿。
再要惹得风言风语,主要对你影响不好。
我倒无所谓,我就这样了。
幸好你我还没订亲,对你还没有什么影响,碰到合适的就嫁了吧。
要是因为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耽误一辈子,没必要。
以后不管时好时坏,那都是我的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
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韩秀玲咬着下唇不说话,一张脸扭曲的厉害,看得出她十分痛苦。
聂联刚不再多说,转身就往南走。
就要转过墙角的时候,他扭头瞥了一眼,看到韩秀玲已经往东去了。
聂联刚就像卸掉了千斤重担一样,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经过今晚的“考验”,相信韩秀玲应该能死心了。
一边往家走,聂联刚一边盘算:
上一世害了自己和孩子人生的人,除了韩秀玲,还有老黑胖子秦祖厚和他的狗儿子秦震宇。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就是把自己坑得血本无归的本村人。
只不过这个本村人还没来到。
那混蛋叫史茂祥,是招赘到姜家庄子村的,现在还没招赘过来。
不过也快了。
上一世,自己家可谓对他有恩。
因为到了恢复高考的第二年,也就是1978年,史茂祥决定参加高考。
他的老丈人拿不定主意,觉得聂振杰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来找他商量。
聂振杰不但支持史茂祥参加高考,还拿出家里不多的钱来资助史茂祥上大学。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后来伙同他们单位上的人,把自己骗得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从而导致老婆跑了,孩子毁了……
韩秀玲,秦祖厚父子,还有史茂祥,这四个人改写了自己和俩儿子的人生。
让自己的后半辈子痛苦绝望,最后悲惨的死在养老院。
让两个原本聪明活泼的孩子,受了太多折磨,人生变得悲催。
对于韩秀玲,聂联刚不想报复她,只想跟她彻底没有交集。
但是另外那三个混蛋,这一世必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是说把他们三个一下子弄死,而是要慢慢的折磨,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绝望的滋味……
第二天,挂在窗户上的小喇叭里准时播出《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
但是,细心的人听出了今天的节目跟往日不一样。
因为没有往日熟悉的开始曲《伟大的祖国》,而是直接开始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听众朋友早上好,今天是……
大家感到奇怪,纷纷议论,以为是节目改了,以后就不再有开始曲了。
但是,接下来的广播让大家越来越奇怪。
因为所有节目的开始曲都没有了。
有些敏感的人感觉不对头,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聂联刚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了下午四点,广播里的新闻报道了伟人去世的噩耗。
这时候大多数的社员都在地里干活,听不到新闻。
可是,没多长的时间,就有人来到田间地头,把这个噩耗告知了社员们。
社员们全部震惊了。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开始啜泣,抹眼泪,甚至,有的社员直接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举国哀痛的日子。
当然,对于老农民们来说,伟人逝世固然悲痛,但日子还是要过,秋收也不能停。
每天还是处于紧张忙碌当中。
这时候罗雨兰已经从省城回来了。
对于省医院来说,她这是一个很小的手术,手术很简单,很快就能出院。
回来就可以上工干活。
罗雨兰只说她有病,要去治病,并没有说自己具体什么病。
所以,做完手术的她成了一个完全正常的女人,但除了她的家人和聂联刚,临时没有旁人知道。
社员们以为她还是原先那个放飞自我的罗雨兰。
她回来了,当然还是放她的牛。
聂联刚主动加入秋收劳动当中,不再放牛了。
还是让夏芳婷帮着罗雨兰放牛。
有些社员——尤其是以孟庆成的老婆卞银芳为首的那些妇女,这些天整天找队长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