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二姐,聂联刚马不停蹄,跑到孙红菊和那几个因为二姐而挨打的妇女家中。
告诉她们说,反正是受伤了,也不用急着去生产队干活,这几天一直请假在家养伤就行了。
至于她们的工分,聂联刚跟她们保证,自己准备要上告,这个案子一定要水落石出。
到时候不但她们耽误的工分要给补上,还得给予一定的补偿才行。
孙红菊她们这些妇女本来就对生产队没能查明事实的真相,觉得不公平,听小刚这么说,这些妇女才稍微平衡一些。
都表示她们这几天就是在家养伤,绝对不会去生产队上工了。
聂联刚还给她们预报说,到晚上的时候母亲会来看她们。
孙红菊她们都表示不用来看,说实话就是挨了几下打,也不算什么受伤。
让小刚回去跟她母亲说,这算什么呀,不要觉得是个事。
吃过午饭,很快街上就响起了集合的哨声。
现在已经开始忙秋,而且已经过了八月十五,天气转凉,不需要午睡了,上工的时间提前。
午后上工之前到场院来集合,其实不是为了另外分配生产任务,或者点名啥的,因为上午干的啥,下午基本上还要继续去干。
到场院里来,主要是拿农具。
因为下工以后,农具都放在社屋的农具仓库里。
大家都在乱哄哄的各自去拿农具的时候,孟庆莲来找队长聂振安了,她说:
“队长,下午这活儿没法干了。
你看一共才来了几个人?
就像俺嫂子她们几个,那是真的被打的站都站不住了,没法下地干活,肯定得请假。
可是某些人明明啥事没有,她们也要请假。
这个请假那个也请假,我成光杆司令了。
就这么几个毛人,岭上的活啥时候才能干完?”
聂翠兰这个妇女队长受伤请假,孟庆莲这个副队长理所当然的顶替上来,负责领着生产队的妇女们干活。
其实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不但现在临时代替聂翠兰领着妇女们的劳动,而是她们早都商量好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定要把聂翠兰给拿下来。
拿下了聂翠兰,孟庆莲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妇女们的一把手。
孟庆莲想这个位置已经很久了。
她从来都不服聂翠兰,总感觉在这些妇女当中,自己的能力最强,她应该当一把手。
现在姓孟的妇女高度团结起来了,把聂翠兰打一顿仅仅是个开头,把她这个队长的职务拿下来,才是真正的目的。
聂振安看着跟在孟庆莲身后的那些妇女,人数确实少了很多,一看这样他也是很生气。
其实他主要是生气姓孟的这些妇女。
现在正是秋收,忙活一年的,所有的社员就指望这点收获呢,你们不好好干活,反而挑事打架。
弄得这么多人受伤请假,这不耽误生产吗?
他生气的对孟庆莲说:
“你让这些人先去地里干着,你去你嫂子她们那些人家里看看。
只要还能爬得动,就全部给我下地干活。
在过秋之前开动员大会的时候,我怎么说的你们都忘了吗?
我说过,一旦开始三秋大会战,任何人不准请假。
不准赶集,更不准走亲戚,连生病也不许。
你问问她们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别说挨了几下打,就是挨了一枪,只要没死,爬也要给我爬到地里去干活。”
聂振安这是发狠了。
他是生产队的队长,对四队所有的社员负责。
要是因为他的指挥不利,导致耽误生产,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他故意把话说的这么重,其实就是敲打那些在家里假装受伤的妇女,尤其是姓孟的那些妇女。
聂振安看得很清楚,姓孟的这些妇女别看当时披头散发的,好像很狼狈的样子,其实她们就是装的。
这些妇女早就有预谋的要打聂翠兰,她们肯定准备的很充分,这么多人围殴聂翠兰她们少数几个,姓孟的这些妇女怎么可能受伤?
孟庆莲说:“那好,队长发话了,我就去她们家,向她们传达队长的指示。
可是聂翠兰、、孙红菊她们那些人的家里我不去。
我没去过她们家,不跟那号人打交道。
我们老孟家这边的妇女我负责去传达,她们那边的你另外找人吧。”
聂振安烦躁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那边你负责。姓聂的这边我派人过去。”
他真的很不耐烦,真的很生气。
现在是秋收啊,生产队里的活忙的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三个去用,你们这些姓孟的却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找事。
一下子伤了好几个人,耽误生产不说,现在还唧唧歪歪的挑事。
对于孟庆莲那点小心思,聂振安焉能看不出来?
他肯定不会让她得逞的。
别说让她代替聂翠兰成为妇女们的一把手,他决定秋后在选举的时候,一定要把孟庆莲这个害群之马给拿下来。
任何职务不给她,连个小组长都不会让她当。
孟庆莲装作要走的样子,迈了一步又扭回头来:
“”队长,你看咱们都忙成这样,可是有的人还故意找理由偷懒。
比方说那个姓夏的女知青。
她好好的一个女劳力,现在借着放牛的由头一直跟着在野外玩。
对于这样的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必须要把她叫回来跟着下地干活。
要是罗雨兰还找理由说她又这又那的,直接让她请假就行了,牛也不用她放了。
找两个半大孩子就能放牛,何必占用一个整劳力的工分呢?”
这下聂振安更生气了。
这些姓孟的还真是强势,你一个妇女副队长,竟然把生产队里的事都给安排好了。
要不要这个生产队长也要你来当啊?
再说了,夏芳婷去帮着罗雨兰放牛,他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聂联刚去他家走后门了。
吃了聂联刚的月饼,现在大概还没消化完呢。
作为生产队的队长,给那么一两个人开绿灯,找理由通融一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
孟庆莲又提意见,又直接给安排好了,作为堂堂的生产队长,肯定不能听她的。
他正想驳斥孟庆莲,这时候就见从那些拿着农具往场院外面走的社员当中,聂联刚走了出来。
出来冲着队长使个眼色。
他肩上还是扛着一柄镢头,刚才孟庆莲跟队长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他知道聂振安绝对不会采纳孟庆莲的意见,把夏芳婷给调回来。
但是孟庆莲的这个提议,却是正中聂联刚的下怀。
这其实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一个关键问题。
上一世,那些姓孟的妇女给女知青杜艳丽扣上了一顶大帽子,把她陷害得差点上吊自杀。
但是在这一世,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改变了夏芳婷的命运,也让孟庆成的副队长被撸了。
孟庆成连副队长都不是了,也没有底气让杜艳丽嫁给他弟弟。
姓孟的妇女跟杜艳丽之间就没有什么过节了。
这一世,她们不恨杜艳丽,但是她们恨的是夏芳婷。
所以,只有把夏芳婷调回来,跟生产队这些妇女一块下地干活,才能给姓孟的这些妇女一个扣帽子复仇的机会。
聂联刚就是要利用她们这个机会进行反击。
他站出来,毫不掩饰自己仇恨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孟庆莲:
“你到底是副队长啊,还是一个意见篓子,你怎么这么多的意见?
我看你的心思根本就没在生产上,你全部心思都用在怎么去整人上了?”
对于聂联刚这个小毛孩子,孟庆莲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她今年都十九了,别看只是大了这两岁,她感觉比聂联刚要成熟太多。
别说聂联刚才十七岁,就是他的二哥,明明都已经十九岁了,但是在生产队里的时候,她这个十九岁的青年妇女照样把聂新刚打了好几次。
聂联刚跟姓孟的闹了好几次,就凭着他能说会道,给人扣帽子,把姓孟的整的好惨。
只不过这小子也没好下场,这不是就被打的断子绝孙,连个男人都不是了吗?
这小子都这样了说话还这么硬气,看来还真不知道死活啊。
孟庆莲直接怒怼:“滚一边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怎么就没有我说话的份了?”聂联刚说:
“我听着你说话不在理,觉得不忿,我就得站出来说两句。
你提意见说夏芳婷不应该放牛,而应该去下地干活。
可你现在跟队长提意见,队长能怎么办?
夏芳婷现在在外边放牛呢,中午她们又不回来。
你总不能再让人到野外去找她,把她找回来吧?
那样的话还得耽误一个劳力,这不是折腾吗?
你就是想让夏芳婷去生产队干活,提意见也得分时候,大中午的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聂联刚这么说,孟庆莲顿时觉得抓住他说话的漏洞了,当即冷笑说:
“那好,就算你说的对,现在都下午了,不能把夏芳婷叫回来。
那明天呢?
明天一早,必须让她跟着我们下地干活。
三秋大会战的时候,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偷奸耍滑,不参加生产队的生产劳动。”
聂联刚冲队长丢个眼色:“明天的事由生产队统筹安排,但是你凭着正事不干,大下午的就提这个事,明显就是故意找茬。”
说完他扛着镢头跟着社员们往外走,走过聂振安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
“那就让她回生产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