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雨兰的意思是,她想跟小刚过一辈子。
一开始听人说小刚被打的不中用了,她觉得正好自己也是不男不女的,两人天生在一对,一起搭伙过日子,后半生也有个人互相照顾。
总比像自己的姑姑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过一辈子要好得多。
现在自己恢复正常了,而且她记得小刚说过,俩人去挖财宝的目的就是搞钱,有了钱之后两个人都去做手术。
自己已经手术成功了,那么只要小刚也去做手术,把他的毛病治好,那俩人不还是天生的一对吗?
而且再也不是搭伙过日子,而是可以正常的生一大堆孩子,幸幸福福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多好啊。
可是小刚跟她结拜了,成了异姓姐弟,这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很明显吗,小刚不想跟自己当两口子,而只是想保持一种亲姐弟的关系。
这就让罗雨兰既痛苦又纠结。
痛苦的是小刚居然对自己没那种想法。
纠结的是,到底是应该尊重小刚的想法,老老实实跟他保持亲姐弟的关系呢?
还是尊重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想方设法让小刚娶自己为妻?
但是还有一个令人十分纠结的问题。
就是小刚说过,女大四,眼中钉子肉中刺。
这不是小刚编出来的,民间就是有这种说法。
自从小刚提出这句俗话,来证明两个人不合适之后,罗雨兰还托付自己最好的闺蜜——瘸女子——暗中做过调查。
调查的结果让她赫然发现,这句俗语还真是有点准啊!
因为村里女大四的婚姻有好几对,她发现这几对女大四的夫妻并不是那么和谐,两口子整天吵吵闹闹的。
虽然说不上把对方看作眼中钉肉中刺那么严重吧,反正夫妻关系吵吵闹闹的不是很好。
这让罗雨兰对小刚的话又有点儿信服。
觉得他可能就是被两人的年龄给吓住了。
生怕成了两口子之后整天吵吵闹闹的,所以只能做干姐弟了。
藏着一肚子乱糟糟的想法,也没有别人可以商量,唯一能倾诉心事的,只有夏芳婷这个干妹妹了。
没错,现在夏芳婷已经是罗雨兰的干妹妹。
两个人在放牛的时候,撮土为炉插草为香,结拜为异性姐妹。
夏芳婷对这种方式有些不大适应,但罗雨兰这属于现学现卖,她这是跟小刚学的。
她发现两个人只要关系好了,但又不适合做夫妻,那就结拜呗。
对自己的干妹妹夏芳婷,罗雨兰什么都不保留,把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向她和盘托出。
表示自己心里很乱,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办?
让夏芳婷替她拿个主意。
夏芳婷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啊?
她看得很清楚,小刚就是没有跟罗雨兰当两口子的意思。
但是当自己的亲姐姐还是不错的,那就结拜成干姐弟了。
就这么简单。
这就是小刚的真实想法。
可是夏芳婷又不想把事情说的这么直白。
因为你说的太肯定,太直白了,这并不是罗雨兰想要得到的答案。
那就会打击她。
夏芳婷不忍心打击她。
现在罗雨兰的想法虽然很乱,但至少还有希望。
如果自己把事情给她肯定无误的分析清楚了,那她连希望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快乐?
这几天两个人除了管理牛群,坐在一块的时候净讨论这些问题了。
现在两个人并排坐在大石头上,正在讨论小刚的事呢,远远的就看到小刚扛着镢头,沿着田间小路走上草坡来了。
小路两边全是地瓜地,还没下霜,地瓜秧一片青绿,远处的小刚就像走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
夏芳婷捅捅罗雨兰,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到,你看,曹操来了。”
罗雨兰抬头看见小刚,眼睛一亮,但随即又低下头来,揉搓着手里的一根茅草:
“我现在见了小刚都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了。”
生理上颠覆性的改变,让她的性情也开始变化。
都有些多愁善感的味道了。
夏芳婷盯着走过来的聂联刚,悠悠的说:
“他们兄弟俩长得很像。
但是只是外貌上很像,精神气质方面差距很大。
别看弟弟小,但是很有精神。
我记得我看了一本书上写到,聪明看指爪。富贵看精神。
一个人一生的富贵,能做出多大的成就,就看这个人的精气神怎么样。
我不会看相,但我感觉,弟弟以后的成就比他哥哥强。”
听她这么说,罗雨兰也盯着聂联刚,但她的眼里全是茫然。
她感觉不到夏芳婷所说的精气神是什么东西?
“你说的很对,他们兄弟俩长得很像。
要说精神嘛,我觉得这兄弟俩都挺精神的。
只不过以前的时候,老二有些蔫儿,小刚都跟我说过了,那是因为他二哥从小被他爹打的,打出毛病来了。
见了谁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反抗。
其实那不是他的本质。
你是不知道,他们老聂家的人都很有血性。
现在老二已经改了,不像以前那么蔫儿了。
前几天我没在家的时候,他那不是把孟庆成给打了吗?
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你肯定见过孟庆成就是拿着聂新刚当出气沙包。
什么时候手痒痒了,就拿他打一顿解解痒,他从来都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任由别人打她。
现在一旦变回他自己,直接反过来了,首先要打孟庆成一顿解解恨。
难道你不觉得聂新刚很有血性了?”
夏芳婷轻轻摇头,不敢苟同。
很快,聂联刚走到了她俩的面前,把肩上的镢头拿下来杵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俩。
“两位仙女在说什么呢?”
夏芳婷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们俩在讨论你。
我觉得你比你二哥有精神。
古人云,富贵看精神,所以我说你以后比你二哥成就大。
咱姐好像并不认可我这个说法。”
罗雨兰立即否认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聂新刚上学的时候挺聪明的。
我觉得他在大队里好好干的话,说不定以后也能干上大队书记。”
好吧,聂联刚笑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俩讨论。
在眼界方面,三个人的差距太大了。
自己有前世的记忆,眼界自不必说。
夏芳婷出身干部家庭,受到良好的教育,读过很多书,从小接触的也都是些眼界开阔的人。
所以她的眼界有一定的高度。
至于罗雨兰嘛,除了她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挺不错的之外,在眼界方面可能仅仅比村里的家庭妇女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她对夏芳婷说:“姐姐,明天可能你就得到地里去干活了,不能再放牛了。”
“为什么?”罗雨兰瞪起圆溜溜的眼睛:
“咱姐身体不好,现在又犯了哮喘,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是谁的主意想让她去地里干活?
话说你不是跟队长都说好了吗?”
聂联刚把下午上工前,在场院里发生的事情跟她俩学说了一遍。
罗雨兰当时就怒了:“这个孟庆莲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我看她就是欠揍。”
看着罗雨兰抡胳膊撸袖子的样子,聂联刚有些无语。
这仅仅是说了孟庆莲提意见的事,如果让她知道,今天上午孟庆莲和卞银芳她们导演的那场打斗,相信罗雨兰绝对要替二姐她们去报仇了。
因为聂联刚很了解她现在的心情,她一直在想方设法找机会,想给自己,以及自己家里的人干点事。
她就想报恩。
不过对付那些姓孟的,光靠着打打杀杀是不够的,就是把她们揍一顿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反而让罗雨兰也跟着陷入自己家跟姓孟的之间的恩怨当中。
从此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聂联刚不想把她也牵连进来。
她看向夏芳婷:“姐姐,这事你怎么看?”
夏芳婷淡淡一笑:“还能怎么看?
我们知青下乡就是参加劳动来了,没什么可说的,明天跟着下地干活就是了。”
罗雨兰一听急了:“妹妹,可是你的身体——”
夏芳婷摇摇头:“身体不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