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联刚说:“身体不好,其实应该是理由。
就姐姐这身体,按说生产队的干部应该给予她照顾。
只不过那些姓孟的太坏,老是盯着你。
如果生产队的干部对你太过于照顾,那些长舌妇妇女整天说三道四。
泰山压不死人,舌头底下压死人,干部也很无奈啊。”
罗雨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叫道:
“可是队长已经点头答应了,让妹妹帮着我来放牛。
答应的事怎么能改呢?”
聂联刚扭头看着日渐稀疏的牛群:“你们放牛还能放几天啊?
现在秋收已经开始了,这些大牲口都得跟着上阵。
在这里悠闲吃草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
不但是夏姐姐需要下地干活,过几天你也得跟着下地干活。”
罗雨兰瞪眼叫道:
“我下地干活不怕,我身体壮,干什么活都行。
可就是不能让妹妹干活。
她这身体啊,跟着放牛走的急了都咳嗽的上不来气儿。
地里的活儿那么重,她肯定受不了。”
聂联刚叹口气说:
“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些姓孟的都在盯着呢。
姐姐的身体都成这样了,没有人替她出头,帮她说话,但是却有那么大一群恶妇在盯着她,把她往死里整。
说到底,还是因为前些日子闹的那一出,那些姓孟的就把她当成仇人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事,我更是她们的仇人。
她们既然惦记上你了,躲是躲不过的。”
罗雨兰晃动着胖乎乎的拳头:“既然躲不过,那就跟她们拼了。”
夏芳婷却是把她那挥舞着的拳头给按下了:、
“姐姐你别着急,小刚既然来找咱俩,我觉得他已经有办法了。
小刚你说吧,让我怎么做?”
聂联刚抬头看着夏芳婷,她正用那双深邃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四目相对,聂联刚的心里猛的一颤。
他好像又找到前世的感觉了。
那时候,两个人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没有勇气,也不忍心拉着夏芳婷跟自己一起进火坑。
从而让自己遗憾了两辈子。
现在重新对视,让他似乎又找到了前世偶遇时候的那种心灵的默契。
说来说去,盘点一下自己两世为人当中,在自己经历的所有匆匆过客当中,也许最懂自己的人就数夏芳婷了。
就像现在,自己还没开始说的,她就已经大概读懂了自己的心思。
“姐,她们今天上午已经对俺二姐下手了。”聂联刚说:
“现在她们一个劲儿的上意见,要求让你立即跟着下地干活。
其实也是要对你下手。
这些姓孟的到底有多坏我很清楚。
她们干这些事,不外乎两个字,一个字就是"利",为了她们自己的利益。
第二个字就是"坏",但凡让她们记恨上的人,她们就要想方设法坏人家。
哪怕损人不利己,她们也要使坏。
这些人的人生也就这点追求了。”
罗雨兰听小刚说,姓孟的那些妇女今天上午把他二姐给打了,当即气坏了,张牙舞爪的强烈要求去给二姐报仇。
夏芳婷好容易才让她消停了一些:“你先别急,听小刚说完。”
聂联刚继续说道:“既然这些人这么坏,那咱们也就不客气了。
我的意思不是说咱们主动去坏她们,而是在她们使坏的时候,让她们使出来的坏回到她们自己身上。
好像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叫反噬。
对,没错,就是要让她们使出来的坏反咬一口。
她们用在别人身上有多坏,反咬的就有多厉害。”
夏芳婷沉思着点了点头:“小刚你说的很好,没想到你才这么小,就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可是我觉得你的想法虽然很好,理论上没错,但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我已经想到让她们怎么反噬了,所以才来跟姐姐说一声。”聂联刚说:
“就拼着让姐姐跟着去下地干活,让她们整上几天,也要把这次的机会把握住。
真要下地干活,姐姐你要好好的自己保护自己,争取不要让身体垮了。
只要姐姐能把这几天坚持下来。
姓孟的那些恶妇肯定趁热打铁对你下手,可是因为咱们早有准备,所以她们对你下手,其实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姐姐,说句不好听的,其实我这是把你当鱼饵了,就是要吊那些恶妇上钩。”
罗雨兰瞪圆着眼睛抢着问道:“”小刚你怎么能这样呢?
难道你看不出你姐姐身体很差了吗?
你把她当鱼饵,万一鱼还没钓到的,她身体先垮了,你对得起她吗?
这可是我的亲妹妹啊,我的亲妹妹就是你的亲姐姐——”
“好了好了,”聂联刚摆了摆手,怎么感觉这亲戚关系有点乱:
“我这不是来找姐姐商量吗?
其实我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即使过两天不放牛了,我也完全可以找队长说一下,给姐姐安排一个轻松的活干。
她不需要到地里去,现在秋收了,场院里也有很多的活,就让她留在场院里跟着干点轻活是完全没问题的。
可是这样一来呢,咱们可能就会失去一劳永逸解决那群恶妇的问题。
另外还有一点,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要是不狠狠教训一下那些姓孟的,她们始终还惦记着姐姐,想要对她使坏。
以后这些恶妇的坏还是防不胜防。
现在我就想听听姐姐的意见。”
夏芳婷平静的说:“你不需要纠结,就按照你一开始的想法去做。
她们不是把我当仇人了吗?那我就得拿出仇人的样子来。
我现在没能力去反击她们,但是我当鱼饵的能力还是有的。
宁愿我自己粉身碎骨被鱼吞了,我也得争回这口气,证明我自己的价值。
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白死。”
聂联刚和她再次四目相对,两个人在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那种一往无前的坚定。
还有那种心灵相通的默契。
聂联刚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不知道是一种欣喜还是惆怅?
他有些慌乱的站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既然咱们要一起面对共同的仇人,我和你之间就是一种同盟关系,那就公开的走得很近吧。
因为咱们曾经一起跟姓孟的战斗过。
以前是战友,以后更是紧密团结的战友。
所以,下午你回去之后我会去知青点找你,把那些药给你送过去。
如果我说那些药其实是我买的,你应该没啥情绪了吧?
既然对你的病情有帮助,你就坚持吃药,起码能暂时缓解你的病情,让你多坚持一会儿。
等这件事过去,我会替你想办法,借着这件事的由头,借题发挥,一劳永逸的解决你的问题。
必须要给你找一个轻松的,力所能及的生产岗位。”
夏芳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她完全听从聂联刚的安排。
“那我先走了。”聂联刚扔下这句话,扛起他的镢头,匆匆的下坡去了。
到了谈话的后期,基本上就是聂联刚和夏芳婷两个人在讨论一些具体的细节,罗雨兰插不上嘴。
她也不再嚷嚷了,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她们这三个人的关系,现在说起来算是很复杂的亲戚关系,那是亲姐弟和亲姐妹之间的亲戚关系吧?
彼此之间属于最值得信赖的人。
所以这些事,聂联刚和夏芳婷肯定不用背着罗雨兰。
夏芳婷和罗雨兰就这样,同时目送着聂联刚的背影渐渐远去。
夏芳婷的目光深邃,一脸沉思。
而罗雨兰则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直到聂联刚的背影在视线里完全消失,罗雨兰扭头看着夏芳婷一脸沉思的表情,她说: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小刚只肯跟我结拜,却不想跟我搭伙过日子了。
原来他想搭伙过日子的人是你啊!
你说咱俩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亲姐妹,你居然不跟姐姐说实话。”
夏芳婷悚然一惊:“姐姐,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哪里不跟你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