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语音结束，葛中秋始终都是眼前一黑。
他想不明白，这种屁事怎么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听他们的意思，你还做过不少？”
不远处，屈膝窝在落地窗前吊椅上的黎绮云连眼睛都懒得睁。
冰冷如刀刃般的话便一句接着一句刺向他。
“我记得叶枫说过你以前是生产部部长来着？”
“这种应酬应该手到擒来吧？”
葛中秋支支吾吾，“这……”
黎绮云的质问其实还好。
更让葛中秋头皮发麻的是对面坐着的叶枫。
明明端着的是一脸笑意，可他却感觉如沐寒冬凌冽的风。
刮的他心头一颤。
“我好歹是沈氏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有损企业的事情？”
葛中秋勉强地露出一个笑脸，试图自证清白。
可是刚被两人瞥了一眼，他便立马滑跪。
“我错了！以前我确实收过不少回扣，但绝对没有给沈氏造成过任何影响！”
“顶多就是虚报价钱，让沈氏多出了些而已！”
他赶忙跪在地上，径直地恳求原谅。
也不怪他为何这么快就滑跪。
谁让在场两个几乎都快把杀意写在脸上？
终于看到心心念念景象的黎绮云眯着眼，十分愉悦。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也就没必要继续在听人放屁。
“叶枫，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黎绮云打着哈欠，随意挥了挥手。
“我先去睡了！”
“一会记得帮我卸妆。”
叶枫颔首，目送黎绮云进入套间，方才挪回视线。
葛中秋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
时至今日，葛中秋方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对上叶枫的狂妄自大完全不可取。
即便自己是股东之子又如何？
那也没有面前这个真能把你揍得内出血，送医院还不一定能检查得出来的人狠！
即便是乡野村夫，也有人家特有的狠劲。
“叶先生！我绝对没有对沈氏有不轨之心！”
“您知道的，我们家可都是依靠沈氏而活！”
葛中秋连忙表着忠心。
没了葛锐，他也没有自己的底气。
因此能跪就跪，保命要紧，手段并不可耻。
叶枫也恰到好处地收敛了些杀意，让自己表现得更加亲和一些。
“我们之间，在之前确实有点小误会。”
他轻声道。
葛中秋更是忙不迭地点头。
“不过，之前你的种种行为也是助长了厂长和他侄子贪念的原因之一，这一点也无可厚非。”
葛中秋听后一顿，又连忙点头。
管他呢？
先认错再说！
“现在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叶枫眯着眼，引导着葛中秋主动应声。
而葛中秋也不出他的所料，赶忙问自己该怎么做。
“助长厂长和他侄子的贪念。”
“让他们放开手，肆无忌惮地偷工减料。”
“而后，引爆他们之间的矛盾。”
叶枫比了一个揉捏的手势。
葛中秋强大的脑补能力立马领悟。
不就是煽风点火让叔侄俩内讧吗？
他太熟悉了！
“您放心！”
葛中秋眼冒精光，坚定地就像是要视叶枫为人生导师一样。
“我保证做到！”
“并且让他们两个再无和好之日。”
在得到叶枫赞赏的目光之后，葛中秋火速离开了套房。
他算是发现，这乡野村夫是真有手段。
总是让他有种如果不答应，今天就别想活着离开的错觉。
不过说是错觉……可能也不准。
葛中秋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无损，且上面没有任何奇怪的印子。
证明他现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如果自己不照着叶枫说的做……
葛中秋不免想起，自己余光中瞥见的黎绮云蜷缩在躺椅上时，那一道若隐若现，似是在到处游走的绿色条状物，就不免一阵寒颤。
他也算半个动物爱好者，依稀记得，有些蛇会在攻击猎物时直接绞杀。
“奶奶的腿，这个叶枫到底是哪个山里蹦出来的！”
葛中秋嘀咕道。
“那女的难不成是蛇精变得？”
……
“济慈堂的货物没有到达沈氏集团的加工厂？”
当叶枫打电话将消息告知给纳兰清雅时，对方显然更加惊讶。
“不可能！”
纳兰清雅一口咬定。
“我可是念在给药方的人是你，亲自把东西送过去，看着张厂长签收。”
“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她至今都保留着流程的全部证据。
本来是为了给叶枫展现自己有多么重视这次合作。
哪成想反而成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叶枫听后，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柔声细语地安抚着纳兰清雅。
“我不是说你们没把东西送到。”
“我的意思是说，有人调换了药材的品质，并且谎称是济慈堂送过去的。”
“药材的材质我和黎绮云都看了，连次品都不如，标准甚至都够不上你们那里的最低售卖的标准。”
真要说，连叶枫都好奇张厂长叔侄到底从哪淘来了这些垃圾。
纳兰清雅听后则险些捏碎桌角。
她接手济慈堂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有损声誉的事情！
“叶枫！你把录音给我发一份！”
纳兰清雅咬着牙，势要查清真相，以免有人泼济慈堂脏水。
叶枫也顺势将准备好的文件发送过去。
事关两家企业的声誉，还有他名下药园的露面机会。
叶枫可不敢含糊。
“这是我录到的，药材的话，我认为除了他们叔侄，应当还有人帮忙，纳兰家内部和沈氏集团内部绝对有鬼。”
“你记得查一查，以求心安。”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
然而纳兰清雅正在气头，语气颇为暴躁。
“我绝对会把叛徒查出来，然后给他灌上苦药，让他这辈子都闻不得药材的味道！”
随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即便叶枫不在她身边，都能想象到的她究竟有多么恼怒。
“人人都说纳兰家大小姐是典型的江南温婉美人。”
黎绮云不知何时开了门，正倚靠在门框上，打趣道。
“我看，这么说的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纳兰小姐分明就是红辣椒。”
“外表看着好看，里子确实暴躁美人一位。”
她眼底满是水雾，室内不知何时飘来一阵幽香，衬得她像是睡醒的花仙，含苞待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