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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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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施策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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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巳初时刻,肖建功等押送周宗敏到衙,诉盗贼持利刃入户伤人。赵心晓也将布店的情况备要呈上,恳请放人。府衙将两家上报的案子合为一个,定名为汉口泰来布店窃盗案,由七品推官范立负责审理。稍后,赵心晓到监房探视周宗敏,说家主已布置全力搭救,要他放心。又问了昨晚一些情况,赵心晓方离去。 辰正时刻,黎禾、庄源从家中出发去胡双华家。马车到本里第十甲地面,把在路边等候的第十甲甲首邓光会接上车。邓光会经营木材生意,是胡双华家造船木料的供应商,与胡家上下熟络。 胡家高门大宅,通报半天才进入厅堂。里面有三人在等候,分别是胡双华的长子、汉口镇第七十一里里长胡靖、胡双华庶女胡玉菲,胡家二管家姚明静。邓光会穿针引线地简单介绍了两边人员。 寒暄毕,黎禾开门见山道:“今日来主要是会商我们两里之间发生的一桩纠纷。昨晚我家护院追贼到你里的第六甲,被甲首肖建功认为是盗贼入侵,擒获我家护院送府衙审办。我家护院追贼是实,不是盗贼入侵你里,本着远亲不如近邻、在商和气生财的想法,恳请胡里长沟通肖建功停息争执、撤销诉讼,互不侵犯、两相安好。” 胡靖说道:“刚才,肖建功派人通报了昨晚之事,说你家护院深夜持利刃入户盗窃,刺伤肖建功侄子肖四强,被民壮擒住,今早送交官府。他们与你所说不同,不知谁正谁误!” 黎禾严肃地说道:“我来时,府衙已派衙役到我家查验现场,确认店面进贼,贼人在翻墙逃走时被护院刺伤,护院顺着血迹追踪到你里第六甲。我说的句句是实,无一妄语。” 姚明静说:“此事涉及两里之间关系,涉及两人刑罚官司,不可草率。我意先请黎里长回去,我们去请教家主,看家主如何定夺,天黑前我们把家主意见告知黎里长,可否?” “甚好!”胡靖道。 黎禾一行告辞离去,路上邓光会说道:“胡家目前胡双华只管大事,琐碎之事交与胡靖处置,胡玉菲参与。” 中午时分,黎禾在厅堂召集大家议事。赵心晓说道:“官司不可避免,我们要做好准备。一个是童青说的要诉肖四强入店偷盗,请府衙缉拿肖四强。二个是周宗敏持利刃问题,民户持利刃违律。三个是按规矩要打点,但还没弄清楚怎样打点。” 庄源说:“我马上去书写肖四强入店偷盗的讼状。另外,本里里老的杂事渐多,我授课渐少,家塾中孔老先生一人忙不过来,已影响到家塾中学子学习,恳望再延请一位先生。” 黎禾说:“明早我们去府衙递交讼状,问童青看下一步怎么办,怎样打点。庄先生说再延请一位先生之事,确实必要,我意看心晓能否割爱,要田玲玲过来授课,只是过来帮忙,人还是你家的,晚上还回你家陪你。” “小事一桩,没问题!”赵心晓苦笑一声道。 黎禾接着说道:“生意还得加把劲,入账的银钱没有增长,花出去的倒多了一些,刘家才算一下本月布坊转亏为盈了没。本月到苏州府采办货物,程知雨要尽快成行,增加洋布的购入,带上陆文丁购置新式纺纱机、织布机。护院得加人手,我看小伟不错,老王你要用起来。” 黎禾拉拉杂杂说了一通,自己都不知所云,只是感到头昏困乏,坚持不住。大家散去,黎禾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稍后,门房通报胡玉菲来访,黎禾说道:“快请!” 见胡玉菲进来,黎禾上前关切地问道:“吃饭没?” 胡玉菲回告说没吃,黎禾说道:“这怎么行,我要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胡玉菲急忙打断道:“不用,我母亲也没吃,她等我回去后一起吃。” 黎禾听罢叫颖儿去拿一些点心过来,叫慧儿去泡茶。 胡玉菲说:“我父亲说昨晚纠纷双方争执不下,建议以交官府审理为好,以官府判决为准。我父亲认为通过诉讼解决争端是将来的一个发展趋势,不丢人,也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能让大家心服。” “知道了,玉菲老弟!”黎禾说。 胡玉菲横了一眼黎禾道:“我是女子,以后不许叫我老弟。” 还是一大早,黎禾一行到了汉阳府衙,递交诉状。等了一会,府衙推官范立带刑房余克刚在二堂受理。 黎禾上诉道:“范大人明鉴,今诉肖四强窃盗罪,恳请官府缉拿肖四强归案,予以严惩。肖四强系惯偷,第一次入我店盗取八百七十一文,前晚第二次入我店被发现,抢取十六文逃窜,两次失窃我家都及时报案。周宗敏系我家护院,护财抓贼是其职责,当时见贼翻墙逃跑,情急之下刺伤贼人,为无意之举。因此,周宗敏不是在第七十一里第六甲肖四强家刺伤肖四强,并未有入户伤人之事,而且,我家院墙有贼人血迹,我家邻居皆听到周宗敏抓贼喊叫声,周宗敏实无罪责。” 范立问:“如何断定两次窃盗为一人所为。” 黎禾答:“两次窃盗手法一样、来去路径一样。第二次,窃盗不假思索就去开店门逃窜,说明是来过的。” 范立再问:“如何断定窃盗为肖四强。” 黎禾再答:“肖四强左臂被刺伤就是明证。而且,周宗敏见他左手攥紧十六文不放,血流下来也未抛弃,搜缴此钱,查看有无血迹即可证实肖四强为窃盗。” 范立又问:“周宗敏或你家为何私藏利刃。” 黎禾又答:“今年七月,官府下发文书要每个里组建一支民壮队,防火缉盗什么的,每个民壮可有一件兵器。” 范立停下不问,黎禾接着说道:“恳望尽快缉拿肖四强,防他闻到风声而遁逃。也恳请尽快洗脱周宗敏罪名,开释周宗敏。” “知道了,退堂!”范立说。 黎禾等退下二堂,去找童青商议。童青引他们到一僻静花厅,小声道:“官府重地,不可高声。” 黎禾低声问道:“范大人如何打点?” 童青回道:“范大人只负责审案,判案的是上面的通判或知府大人。现暂不打点,待我问清楚谁判案后再说。呃,案件瞬息万变,新的情况、新的消息随时出现,看怎样尽快传递与你?” 黎禾说:“有什么情况和消息可直接告诉汉阳府分店管事熊其桢,或协管徐容方,他们会转告我。” “甚好!”童青说道,“但一定要叮嘱他们及时传递。” “我现在就去告知他们不可延误。”黎禾说。 泰来布店汉阳府分店在显正街,距府衙不远,黎禾等人快走一会就到。走进店面,熊其桢、徐容方上前迎接,黎禾示意到里屋去。进到里屋,黎禾把官司之事大慨说了一下,吩咐熊其桢、徐容方把童青过来传递的消息尽快过河告知。黎禾说道:“消息不过夜,即使是晚上,也要夜渡过河传过去,丝毫不能耽搁。” 回到家里,已过午饭时间,黎禾胡乱吃了点东西,想打个盹,又觉得有事,睡不着。他叫来小卷,吩咐他把赵心晓、庄源、护院老王找来商议事情。 不一会,赵心晓、庄源、护院老王来到厅堂,黎禾说道:“成立民壮队的事已说出去,我们须抓紧去办。” 赵心晓说:“按官府文书要求,每里成立一个四五十人的民壮队,每甲都要出壮丁。我建议先搭架子、拢建二十多人的民壮队,每甲出二个民壮,以后再扩大。” “这也是一个办法,我看行!”黎禾说道,“如何界定民壮?” 护院老王解释道:“年龄为十六到五十五岁,体质强壮的男丁。” 黎禾询问人员编排情况,赵心晓说道:“里长为队长,我为协办,周宗敏设为教头,小伟行走联络。下设两什,第一什什长为老王,第二什什长在其他甲的民壮里选取。” 黎禾又询问民壮队的费用、训练情况,赵心晓说道:“民壮需配“壮”字帽、纸甲、腰刀,纸甲是用硬布裱骨,纸筋搪塞而成,腰刀刀长三尺二寸,重一斤十两,还有训练的食宿,每甲配一锣,所需费用统由本甲收取列支。” 护院老王接着说道:“官府文书要求,春、夏、秋三个季节每月训练两次,冬季为农闲时节,为“操三歇三”。” “你们说的蛮详细,就这么办!”黎禾说道,“心晓,上次官府的文书呢,我们得拿着文书去通知十甲照办。” “放在七月的账册里,叫李爱文取来即可。”赵心晓说。 黎禾叫来小伟,吩咐他拿着官府文书,出去通知十甲甲首,明早辰正时刻到布店厅堂商议组建本里民壮队事宜。 次日,经过一个多时辰商议,基本定下组建本里民壮队事宜,第二什什长由第五甲甲首家护院杨师傅担任,议定三天后人员携械集中。与黎禾他们昨天所议不同的是,纸甲暂不配置,腰刀每甲配一柄、另一人暂配长棍,训练应与乡村区别开来,改为每五天训练半天。 各甲首散去,黎禾思绪还在民壮上。他想如果遇到强悍匪徒,也拿兵刃,自己布店无强壮之人应付,如何是好。于是问道:“我们布坊有没有强壮之人,如有,抽到民壮队。” “布坊有十几个比较强壮的雇工,有的做体力活,有的做护院。”赵心晓回答道,“特别是一个扛包的,高大壮实,力大无穷。” “调过来,改任护院,充到民壮队。”黎禾说。 三天后,十甲选取的人员来到黎家后院,第一什什长老王、第二什什长杨师傅逐一进行查验,结果尚好,基本符合民壮要求。赵心晓造册登记,黎禾讲了要求和注意事项。然后分为两什,由什长带到河滩开展第一次训练。同时,赵心晓到府衙兵房报备第六十八里组建民壮队事宜。至此,本里的民壮队组建完成。 从兵房出来,赵心晓找到童青,询问案子情况,童青说没有新的消息,赵心晓又问周宗敏在狱中情况,童青说周宗敏不用操心,他拳脚厉害,想占他便宜的都吃了亏,不敢近他。 转眼已是十一月上旬,黎禾放心不下,要程知雨过河去问童青案子的消息,顺带去户房问一下上次说的花楼街东边二百亩地块如何办理登记。 程知雨回来说道:“府衙放出风声,说肖四强谎报案情,涉嫌入户盗窃。” 黎禾吃惊道:“肖四强听到风声不就跑了吗,怎么能这样办案!” 程知雨又说另外一个事道:“户房崔户书说,先要派人到花楼街东边实地丈量,绘成地图,然后登记入册。” 黎禾说:“知雨你明天带李爱文过去,接户房公差过来到花楼街东边丈量,看他们几人,每人送五百文辛苦费。然后,送他们回府衙,办理登记,带回文牒。” 晚上戌初二刻左右,布店汉阳府分店协管徐容方过来,报告童青散衙后到分店说的两个事。一个是肖四强今晨不见了,不知去向。二个是胡靖、肖建功午后到府衙拜见范立,递上情况备要,力证肖四强是清白的,恳请官府尽快把案子审决,刑罚周宗敏,范立不置可否。 黎禾说:“这下好了,肖四强跑了,案子怎么个审决。容方你回去后找童青,问他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否要赶快打点,打点谁,打点多少。” 徐容方“嗯”了一声,站着不动。黎禾说道:“赶快回去啊!” 徐容方说:“汉阳府城门戌正一刻关闭,现在动身赶不及了。我只能睡在本店,明晨再走,请大舅哥安排我住宿。” 徐容方娶黎禾族妹为妻,家住汉阳府分店附近。 次日,程知雨外出到花楼街东边丈量地块,回来向黎禾报告道:“今天去府衙接人丈量地块,户房派了四人,每人给钱五百文辛苦费。到花楼街已近中午,安排午饭,用钱六百七十文。下午丈量地块二百亩,已绘成地图。又送府衙四人回去,见户房崔户书,申办登记,他说不急,得办几天,要我们等通知。” 黎禾点头道:“有了蛮大的进展,不错!你过几天再去打探,看府衙他们办得怎么样了。” 过了几天,程知雨向黎禾报告道:“花楼街东边地块登记的事,崔户书还要我们等。再就是童青告诉我,府衙发出肖四强缉拿令,本府各县张贴,也发往了周边府县。” 黎禾说:“地块的事等就等吧,我们也不急。就是不知何日抓住肖四强,这个倒是着急。” 又过了几天,布店汉阳府分店管事熊其桢过来,报告童青到分店说的两个事。一个是本省布政使司参议兼汉阳制铁局总办陈葭会晤本府知府常伟,要常知府相信胡双华家说辞,尽快审理结案,好让地方安宁。二个是常知府已决定案子由他本人亲判,我们要尽快打点常知府。 “好呀,知府大人躬亲,本案有望早点了结。”黎禾说道,“那我们得赶快过去,送多少银子呢?” “童青要家主明天下午申正时刻带二十两银子过去,到汉阳树茶馆清流雅间,拜会常知府师爷,提出诉求。”熊其桢说。 黎禾“嗯”了一声,说道:“其桢你明天午后先去茶馆,把房间订下。” 熊其桢说完未走,踌躇一会说道:“还有一个私事请家主帮我。” 黎禾示意他讲,熊其桢接着说道:“我父亲为民户,在孝感县老家种地为生,原有地一百一十亩,本是小康之户,怎奈头几年父亲患重病,借银钱请医医治,欠下债务。这几年水患不息,收成不好,家中没有进项,为还债务,每年卖地不断,今年秋后,又卖地二十亩。目前,家中存地仅二十四亩,不够供给一大家生活。为此,我父亲决定留下老大在家,要我二哥和我弟出外讨生活。这不,我二哥和我弟来投靠我,要我帮其找活干。找了几天,都没有着落,看能否在我们布店、布坊安排他们做工?” 黎禾听后道:“其桢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入账的银钱没有增长,花出去的倒多了一些,布坊还没转亏为盈,我们人手有多余。” 熊其桢说:“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家主开口。恳请看在主母的份上,帮我一把。” 熊其桢也是布店学徒出身,娶童丽的义姐为妻。 黎禾急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我们现在有困难。再说我们还是连襟关系呢,布店、布坊可以安排他们,你放心。” 熊其桢介绍了两人情况,黎禾说道:“你二哥安排到布坊,你弟安排到布店武昌府分店。” 熊其桢称谢离去。黎禾心里想,安排两人又得增加银钱用度,也不知明天见常知府师爷要花费多少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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