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同意茶店合本经营,说道:“这是个新东西,还不知道怎样操办。”
“我都想好了,有这么几个方面。”张莺莺说道,“第一,张家注入一千两银子,夫君这边是三千两银子,新茶店本钱共四千两银子,全部记录入账,盈利按比例分享。第二,夫君是大东家,我哥的儿子、我的侄子是二东家,一切以大东家为主。第三,管家、管事、账房、护卫等人员,双方都参与进来,共同经营管理。”
黎禾说:“二夫人这是蓄谋已久,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你说的三个方面也算周全,可以施行。就是护卫要改口叫护院,我们是做生意的,不是江湖侠士,打打杀杀的。你本人还有你从矿上带来的人都要改变自己的举止言行,把自己当成一个生意人。”
童丽说:“莺莺你带了多少人过来,现在在哪?”
“加我侄子一共十四人,他们陆陆续续到了汉口,现暂住在船上。”张莺莺说。
三人又商议了半天,把一些事情敲定了下来。张莺莺性急,拉着黎禾要到茶店,宣布合本之事。黎禾说道:“不急,明天去。”
接着,张莺莺找来侄子张仲达与黎禾、童丽见面。张仲达向黎禾、童丽郑重其事地行天揖礼,说道:“拜见姑父、姑父大夫人!”
黎禾问张仲达几岁,张仲达回道:“刚满十一岁。”
童丽说:“才十一岁,还是主要以读书学习为好!”
“是以读书学习为主!”张莺莺回应道,“先前我父亲的师爷牛星星,原来是个举人,这次跟了过来教授仲达。”
次日早晨,黎禾吩咐程知雨、俞冰洁到汉阳府衙找童青,告知他茶店合本经营之事,问他有什么意见。程知雨、俞冰洁回来报告,童青表示自己无意见,并说按童老家主意见办不会有错。
下午,黎禾、童丽来到茶店,与张莺莺一道召集原茶店人员、张莺莺带来人员在院内集中,宣布茶店合本经营之事。告知大家黎禾为大东家,张莺莺侄子张仲达为二东家。因张仲达只有十一岁,张莺莺代张仲达管理相关事务,直到张仲达满十六岁止。确定涂山辉为茶店管家、张家牛星星协管,孙小卷为茶店管事、张家杜富眉协管,夏淑萍为茶店账房、张家高大燕协管。
牛星星在黎禾讲完话后,上前作揖道:“前些时候言行鲁莽,多有冒犯,恳望大东家恕罪。”
黎禾扭头不搭理牛星星,张莺莺急忙打圆场道:“今天不是时候,等过几天牛师爷专程登门谢罪。”
张莺莺带来的十四人,除张仲达、牛星星、杜富眉、高大燕外,还有三个伙计、四个护院、一个嬷嬷、二个丫头。张仲达住前院东厢房,四个护院和嬷嬷、丫头分别在前、后院居住。牛星星、杜富眉、高大燕和三个伙计在外租房居住。
张莺莺向黎禾、童丽请求暂住到茶店,以便尽快理顺关系,并照顾张仲达,黎禾、童丽同意。张莺莺表示她暂住茶店正房的侧间,正房的主卧间留给童丽。
到了晚饭时分,张莺莺提议东家与大家共进晚餐,黎禾不同意,说要回去吃。黎禾、童丽前脚走出茶店,涂山辉、孙小卷、夏淑萍、路师傅等老茶店人员后脚悉数离去。对新入住的护院,老茶店的护院怒目而视,紧握兵刃,戒备之心溢于言表。
晚上,黎禾对童丽说道:“我一直有个疑问,岳父大人怎么会题字“婚作途”,要我娶张莺莺。作为岳父,一般不会这样要求女婿娶小呀!”
童丽想了一下,说道:“每个人对婚姻的理解不同,我父亲认为婚姻辛苦。主要是我母亲辛勤操持中年而亡,对我父亲打击太大,以致他再没有续娶。我与相公结婚后,父亲又担心我步母亲后尘、重蹈覆辙,他离开时要我尽快给相公纳妾,分担我的压力。”
黎禾说:“我原来只顾读书,没有分担布店、布坊的事,让夫人受累了。今后有我在,夫人好生休息,不要再为布店、布坊,还有茶店诸事操心、着急!”
茶店有张莺莺督阵,黎禾也懒得再去。虽然茶店两方人员尚需磨合,但茶店原来的纠纷隐患基本上得到解决,让黎禾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轻松的感觉油然而生。见黎禾心情好,李嬷嬷来到厅堂向黎禾述说道:“元哥长高了,懂事了,也肯主动学习了。”
黎禾笑道:“有事你直接说!”
李嬷嬷犹豫一下,说道:“我女儿爱文今年十九,不小了,愿嫁家主为妾,夫人同意了!”
“你说什么!”黎禾诧异道,“别人不知,你难道不知我们之间是同族的亲戚关系吗?爱文是我族妹,我们婚配是违反礼法的,要坐牢的。”
原来李爱文的父亲老李本姓黎,是黎禾的本家亲戚,因他十岁时过继给一个李姓之人作养子,遂改姓李。
李嬷嬷不慌不忙地说道:“爱文父亲原来姓黎不假,但与家主隔得蛮远,也没血缘关系,婚配是没有问题的。退一步讲,也没人知道家主和我家是同族的亲戚关系,连爱文都不知道。”
黎禾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之间的同族亲戚关系是你和老李知、我知,还有布坊的老任,他与老李相处多年,他也知道。况且,我们不做违法违律之事,这是我一贯的原则,婚配之事你就别提了。”
看着李嬷嬷失望地离去,黎禾心里想,李爱文各方面都不错,自己要帮她找个好的夫家。
正想着,张莺莺走了过来。黎禾觉得张莺莺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把心思都放在了张家上,心里不爽,于是,拉长语调说道:“何-事-呀!”
“这几天茶店事多,脱不开身,冷落了夫君。”张莺莺满脸笑容地说道:“今天专程过来向夫君汇报感情!”
黎禾有点意外,说道:“你说什么?”
“感情!”张莺莺一本正经地说道,“汇报我对夫君的感情!”
见黎禾不说话,张莺莺继续说道:“我知道夫君新欢亲我的舌头,我呢有点放不开,我今天就让夫君亲个够!”
说罢,张莺莺蹲到黎禾坐的椅子旁,闭上眼,仰起头,伸出舌头,朝着黎禾的嘴巴递过去。
黎禾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道:“你干什么,大白天、大庭广众的,做这种事成何体统。这里不是——山里!”
张莺莺张开眼说道:“你意思是晚上做这种事,我懂了。那我们上楼,到床上亲。”
黎禾有点急,说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好歹也读过几年书,懂得礼数啊!”
张莺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黎禾说道:“我就是喜欢夫君,想让夫君亲,怎么了!”
黎禾摇头,转头叫道:“颖儿,过来!”
书房传来颖儿声音:“在打扫,忙着呢!”
黎禾大声说道:“颖儿你出来,送二夫人回茶店!”
颖儿不情愿地走出书房,嘟囔道:“不就是亲一下吗,咋这么难。”
黎禾说:“你小丫头懂什么!”
“亲一下于公于私都好,也是双利共赢呀!”颖儿回嘴道。
忽见张莺莺的眼眶里噙着泪水,须臾,泪珠滚出,打湿面颊。再看时,张莺莺低头、抬手拭泪,楚楚可怜。黎禾声音放缓道:“莺莺别哭!”
张莺莺开始抽泣,黎禾对颖儿说道:“你劝一下二夫人,让她别哭。”
颖儿说:“来,听我的!”
颖儿边说边一手一个分别抓住黎禾和张莺莺的手,把他俩拉进书房,然后出来,反手关上书房门,说道:“亲一下就不哭了!”
想到书房刚打扫整理好,这下可能又弄乱了时,颖儿觉得刚才应该拉他俩上楼到侧室。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黎禾才开门,牵着张莺莺的手走出书房。黎禾对张莺莺说道:“二夫人以后可不许哭了,哭多了对胎儿不好,孩子长大了也爱哭。”
张莺莺看着黎禾点头道:“知道了,以后不再哭了!”
黎禾还是牵着张莺莺的手,说道:“入乡随俗,二夫人多吃点鱼,多喝点排骨藕汤,营养会更加均匀一些,孩子也会更聪明可爱呢。还有……”
张莺莺感到非常疲惫,睁不开眼睛,口中含混不清地发出“嗯”“哦”之声。黎禾见状,拉着张莺莺上楼进侧室,让张莺莺上床歇息。
大约过了二刻时间,茶店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进到厅堂找张莺莺,张莺莺立即惊醒,下楼问什么事。伙计说道:“新老护院在争吵,好像要打起来,涂管家要二夫人赶快回去调解!”
黎禾让老黄用马车送张莺莺回茶店。来到茶店门口时,张莺莺听到了院子里的打斗声,而且听到兵刃撞击声。张莺莺大惊,急忙进去。只见六个原来的老护院与四个张莺莺带来的新护院在手拿兵刃对峙,张莺莺大声喝道:“住手!”
然后,张莺莺快步走到两拨人中间,要双方各退五步放下兵刃,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原来的老护院丢下兵刃抱拳说道:“报告二夫人,张家护卫把我们龚护院打伤,龚护院现在肩部脱臼,痛得口吐白沫。请二夫人主持公道,惩罚凶手。”
张莺莺回头用严厉的眼光看着自己带来的护卫,护卫全都丢下兵刃,低头不语。张莺莺指着一人厉声道:“大宝,怎么回事,谁干的?”
叫大宝的护卫拱手道:“二主子,是龚护院挑衅在先,小宝失手打伤人在后。”
原来龚护院认出小宝就是前段时间茶店夜里遇袭的贼人之一,当时龚护院被小宝踢了一脚,疼了一些时,现在见到小宝不免心中不忿,出口讥讽小宝骨瘦如柴,完全就是土匪一个。小宝听后也不示弱,讥讽龚护院浑身肥肉,怎么能当护院。龚护院回击说浑身肥肉怎么了,总比你土匪强。小宝要龚护院说话注意点,不要一口一个土匪的。龚护院说小宝就是山上来的土匪,夜里到店抢劫、伤人,就是土匪、土匪,不停地说。小宝非常气愤,嚷道既然说是土匪,就做土匪之事。于是,小宝倏地打了龚护院一拳。龚护院大怒,挥拳就打,口中念叨着打死你这个土匪。小宝边招架边还击,在龚护院挥拳打空的一个空档,小宝拦腰抱住龚护院,伸腿一拌一扭,把龚护院摔倒在地。小宝用膝盖顶住龚护院胸部,双手抓着龚护院右手,用力一扯一压,只听龚护院大叫一声,瘫在地上不动弹。其他护院急忙把两人拉开,查看龚护院伤势,确定为右肩部脱臼。
张莺莺听罢大怒,用手指着小宝竟说不出话来。小宝跪下,说道:“小宝没有遵守二主子的规定,错了,甘愿受罚。”
张莺莺回过头对大宝说道:“你赶快去找龚护院,把他肩部复位,带上膏药敷上。杜富眉陪着去,一定要赔礼道歉!”
张莺莺对赶过来的夏淑萍说道:“麻烦你跑一趟,禀告大东家茶店出了事,请大东家过来主持大局。”
张莺莺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大声道:“小宝不遵规定,家法伺候。”
小宝趴贴在地上,裤子褪到屁股下方,露出大半个屁股。张莺莺带来的一个伙计到厨房找来一根木棒,双手捧着在旁恭立。张莺莺说道:“按家法打十棒,我亲自打。”
牛星星急忙劝阻道:“那能二主子亲自动手,我来操办。”
也不等张莺莺发话,牛星星拿过木棒来到小宝身边,说道:请喊口令!
稍停一会,张莺莺喊道:“一……”
牛星星打下去,发出“啪”的声响。棒上有木刺,打了几下,小宝屁股上就见了血。十下打完,小宝屁股已是血迹斑斑,棒痕历历。
刚才拿木棒的伙计上前帮小宝拉上裤子,扶着小宝下去敷药。张莺莺对着自己带来的护卫、伙计道:“你们要遵守我说的规定,不然,就和小宝一样挨棒子。”
然后,对着原茶店的人员说道:“我们初来乍到,不足之处,请大家包容。他们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直接跟我说,我来管教他们。希望不要再起冲突,和为贵!”
这时,黎禾进到院子,张莺莺上前迎接。黎禾问了一些情况,然后要求茶店所有人员到院子集中。龚护院、小宝也被人搀扶,来到院子。见人到齐,黎禾说道:“今天打斗之事今后绝不能再发生,如果不遵规矩再发生打斗,当事双方人员直接开除,绝不姑息。”
“茶店是长期经营的,要有规矩,这里再确定几个事。”黎禾说道,“一个是包括伙计、护院在内的人员都是茶店的雇工,领取月钱。在茶店只有东家和雇工之分,没有原来家里的那套东西。二主子、护卫什么的不要再听到,家法伺候也要取消。雇工犯错,依规警告或扣月钱或开除,不得刑罚……二夫人,这个私设公堂刑罚乡民居户是犯法的,以后不可再有。”
张莺莺急忙说道:“当时被气糊涂了,做出了草率之举。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二个是把精力用在做事上,通过做事让两拨人员实现融合。”黎禾说道,“现在收购秋茶就在眼前,我意派三个组出去采办。第一组由涂山辉、杜富眉负责,第二组由牛星星、路师傅负责,第三组由孙小卷、高大燕负责,每组各带两个伙计、两个护院,伙计、护院一边一个。”
“三个是护院绝不能内斗,要采取非常规措施加快新老护院融为一体。”黎禾继续说道,“从今晚开始,护院住房分为四间,四个新护院分别入住一间。老护院分成四组,分别入住到四间,与新护院共居一室。龚护院和小宝要住一间,尽快化解矛盾。”
黎禾的话,让众护院面露惊异之色。张莺莺说道:“大东家高瞻远瞩,高屋建瓴,我们佩服之至。特别是茶店的问题看得非常透彻,采取的措施非常有针对性,我们坚决落实到位,马上行动去办。”
黎禾手一挥说道:“都去准备吧,事情多着呢。”
众人散去,但有几个护院没走,黎禾对龚护院说道:“你要大度,顾全大局,带头入住。”
龚护院愣了一下,哼一声转身离去。张莺莺用眼一横小宝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是吧。”
小宝低头连声道:“知道、知道!”
收购秋茶的人员出发后,龚护院和小宝住的房间只剩他们两人,气氛十分尴尬。龚护院还是不理不睬,不看小宝一眼。小宝则无话找话不停地搭讪、端茶送水,帮着小宝收拾床铺,浆洗小宝衣裤,连鞋子也帮着洗。龚护院手臂疼,拿筷子不利索,小宝抢着喂食……几天过去,弄的龚护院不好意思,开口道:“好啦,我原谅你了,别这样了!”
小宝回答道:“不行,二夫人要我与你成为最亲密的朋友,我还做的不够,还要继续努力。争取下次收购新茶时,你我同行,我们之间无嫌隙,配合默契。”
这时,派出去收购秋茶的三个组陆续都到了各自的目的地。孙小卷、高大燕这组是去宜昌府,之前,茶店还没人来过这里,找人、找茶,谈价格、谈数量,一切得从头开始。好在三十岁的高大燕阅历丰富,能说会道,诸事的开展她都顶在前面,让孙小卷轻松不少。每到晚上,高大燕陪孙小卷闲聊,欢声笑语的,像风一样吹散了旅途的寂寥。一日晚上,高大燕对孙小卷说道:“在孙管事的带领下,收购秋茶进展顺利,不日可完成任务。嗯,在这个间隙之时,恳望孙管事成全一事。”
孙小卷笑着说道:“什么事,如此郑重。”
高大燕说:“我们这次一起来的那个丫头小潮,今年十七岁,仰慕孙管事你年纪轻轻就能办大事,又能写会算,城里人风范,她想嫁给你,你意下如何。”
孙小卷说:“难怪一路上小潮不时对我抛媚眼,我都纳闷,原来是这个意思。但婚姻之事是大事,我要先禀报我父母同意,小潮父母也要同意,哎,小潮父母在哪?”
高大燕说:“这个事没那么复杂,我们山上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住在一起成为夫妻。我看今晚是良辰,小潮也愿意,你们先住在一起再说。”
孙小卷表示这样不好,不符合礼数,回去再说。高大燕说既然出来了就按山上的规矩来办,不由分说推着孙小卷进到小潮的房间。
小潮洗了澡,浑身散发着香气,见孙小卷进来,马上倒进孙小卷怀抱。孙小卷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立马抱住小潮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