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陂县的老刘打探得知石咕噜的一个亲戚在木兰山上,这个亲戚是石咕噜舅舅的妻兄,在山上的木兰庙修行。田玲玲认为,石咕噜在木兰庙的可能性比较大,如不在木兰庙,则应控制住石咕噜舅舅的妻兄,逼他说出石咕噜的去向。老刘认可田玲玲的判断,立即雇马车奔向木兰山。天黑前,老刘一行来到木兰山下,找一个农家先安顿下来。次日一大早,老刘带上府衙两个捕快、县衙两个刑房人员上山。五人均乔装成香客,捕快各携带一个大布袋,铁尺、绳索藏在布袋之中。他们找到木兰庙,县衙两个刑房人员守住庙门,老刘带两个捕快进庙找道长。
见到道长,老刘亮明身份,告知汉口命案情况,要求道长协助缉拿石咕噜。道长在惊讶之余,表示全力配合官府缉拿凶犯。接着,道长叫来厨房管事,大家一起前往厨房。石咕噜正在厨房小院劈柴,被进来的厨房管事叫停。石咕噜丢下大斧的一瞬间,两个捕快迅捷冲上,扭住石咕噜,随即把他按在地上,用绳索结实捆上。然后,老刘他们押着石咕噜下山,来到昨晚投宿的农家,坐上马车返程。
再说孙兰花下午来到胡家求见胡靖,被直接带到胡靖一处卧房。见到胡靖,孙兰花躬身施礼道:“拜见通判胡大人!”
胡靖笑盈盈地走上前扶住孙兰花,说道:“免礼,你我二人不讲这个!”
孙兰花挣脱胡靖双手,说道:“今天登门有事相求!”
“你怎么今天才来,想死我了!”胡靖自顾自地说道,“叫了你几次也不来,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孙兰花张口刚要说事,胡靖照着孙兰花的小口亲了上来。孙兰花转身欲走,被胡靖一把抱住。胡靖说道:“你不是有事相求吗,什么事啊?”
孙兰花欲挣脱,胡靖不放。想到办事要紧,孙兰花不再挣扎。于是,孙兰花把姚二征涉嫌杀人的情况讲了一遍,又把府衙委托黎禾、黎禾指派自己来劝说胡家放人的情况讲了出来。
胡靖眨了几下眼睛,说道:“既然兰花妹妹相求,我自然会吩咐让姚二征离开我家,但兰花妹妹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孙兰花问什么条件,胡靖说要孙兰花陪他睡觉。说罢,也不问孙兰花同不同意,胡靖吩咐房内丫头出去,关上门,把门锁上。
孙兰花还没反应过来,胡靖抱住孙兰花就猛亲起来。孙兰花不从,胡靖许诺道:“我可正式纳你为妾,送彩礼二百两银子,送一处花楼街带院子的宅子给你家,你哥还可以到我家船行的一个帮当头目管人。”
这么多好处让孙兰花迷糊起来,无力拒绝,任胡靖行事。事毕,胡靖对孙兰花说道:“姚二征没有杀人,我明早派人送他到府衙,让他把情况说清楚。”
晚上,孙兰花向黎禾报告胡家答应交出姚二征,明早送人到府衙。黎禾说道:“不错,兰花你是越来越能办事了!呃,你回去把你哥叫来,我有事要问。”
孙小卷来到厅堂,黎禾问他茶店现在的情况。孙小卷回道:“一切都是按照家主原来确定的套路在做,周边各县茶店的进货渠道都集中到我们茶店之事,难度太大,没有进展。但今年以来,茶叶销量增加了,收入也增加了一些。”
黎禾点头,又问茶店人员情况,孙小卷说道:“大家相处还算融洽,没什么纠纷、扯皮之事。就是刚来的郭蓉依有点那个、爱出风头,他巴结二夫人太明显了,还抢着、争着做事,大家有点看不惯。”
黎禾“嗯”了一声,说道:“听说小潮流产了,你要劝说你母亲前去看望,送银两表示慰问,别让张莺莺他们山上的人说我们刻薄。”
“送多少合适?”孙小卷问道,黎禾说五两。
孙小卷觉得多了点,他母亲不会同意,说道:“送二两行不行?”
“也行,要早点去。”黎禾说,孙小卷答应离去。
黎禾叫来裴转晴,吩咐道:“晴儿,你明早赶在府衙上衙之前到府衙,拦住刑房余克刚报告情况。就说经我们艰苦劝说,胡家答应交出姚二征,他们上午送人到府衙。”
姚二征被胡家送到府衙即被关押起来,到下午,又被押到府衙二堂,接受推官范立的坐堂问供。范立说道:“案发当晚有人见你进到蒯大户卧房,你偷取了蒯大户银子,怕事情败露又杀了蒯大户。是与不是,从实招来!”
姚二征跪在地上喊冤,说这都是没有的事,是别人诬陷。范立传一干证人上堂,要他们如实提供证言,然后,指定蒯家的一个护院先陈述。护院说事发当天的黄昏时分,他在蒯家后门见姚二征提着一个布袋进来,又进到内院,姚二征当时说是给张护院送东西。接着,蒯家的一个老嬷嬷说事发当晚,他亲眼看到姚二征提着一个布袋进到蒯大户卧房,在内院的张护院也看到了。第三个陈述的是蒯家的一个伙计,他说事发当天下工时,他瞟了一眼看到姚二征将一根铁签子藏进左袖。
听到这些,姚二征急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什么意思……”
只听“啪”的一声,范立把惊堂木在案板上一拍,大声喝道:“住口!”
待安静下来,范立指着姚二征说道:“案发当天,你进后院再进内院,然后进到蒯大户卧房,是与不是?进房后你是先盗挖银子后杀蒯大户,还是先杀蒯大户后盗挖银子,你如实供述上来!”
“冤枉、我冤枉!”姚二征惊恐道,“我没有杀家主蒯大户,也没有拿取他的银子!”
“先回答你是否进到蒯大户卧房!”范立说。
姚二征支吾着不肯说,范立厉声要姚二征张口回答,姚二征紧张地说道:“我、当晚在、在打牌。”
范立问与谁人打牌,姚二征说出了与他经常打牌的几人名字。范立冷笑一声,要衙役带与姚二征经常打牌的二人上堂作证。那二人作证说案发当晚他们没有聚在一起吃酒、打牌。姚二征惊慌道:“我记错了,我在家睡觉……”
“大胆,竟敢在官府公堂当众戳白扯谎!”范立发怒道,“不打如何肯说实话。来呀,先打二十大板!”
衙役打到一半时,姚二征哭喊道:“饶命,我招、我招!”
范立叫停打板子,要姚二征招供。此时的姚二征被打伤已不能下跪,只能俯卧在地上,抬起头艰难地说道:“我、我进了家主卧房,从布袋拿出短锹,在、在墙边铲土,想把他埋在地下的银
子、借几两来用,但、但铲出的洞里没见丝毫银子。”
范立问如何知道蒯大户卧房那里埋有银子,姚二征说小时候在院内玩躲猫猫游戏,自己曾躲在蒯大户床下,看见蒯大户把银子埋在墙边地下。范立又问在这之后又做了什么事,姚二征说拿出铁签子撬开柜门锁,搜查里面有没有贵重东西,结果没见到值钱的东西。姚二征停下,范立要他继续往下讲,如不讲继续打板子。姚二征说他没拿蒯大户一分银子,范立吼道:“我要你讲蒯大户是怎么被你杀死的。”
姚二征否认自己杀蒯大户,说道:“我正在柜子里找、找东西时,听到内院有说话声,估计是家主他要回房,我、我急忙关柜门躲开。”
姚二征说他把短锹放进布袋,因慌乱把柜门锁当成铁签子丢进布袋,快速走出蒯大户卧房,又借着夜色从厅堂大门溜出,躲到厢房檐廊的栏杆边。就在他蹲下时,蒯大户来到厅堂门口。姚二征听到还有一人与蒯大户同来,那人是家中干粗活、打杂的石咕噜。
范立问后面是什么情况,姚二征说他心里发慌,急忙按原路离开了蒯家。范立问刚才作证的护院为何没看见姚二征离开,那护院惊慌道:“我当时去拉、拉屎了!”
姚二征哭喊道:“我真的没杀家主蒯大户,也没拿取他的银子,求大人放了我!”
案情不明,还需继续审问姚二征,眼见天色已暗,范立吩咐把姚二征押进牢房,然后高声道:“退堂!”
过了两日,老刘押解石咕噜到了府衙,范立按照常知府指示,立即开展审问,晚上也马不停蹄,挑灯夜审。石咕噜在多人证实他进到蒯大户卧房,又被打了二十大板的情况下,交代了案件发生的经过。
……
事发当天的蒯家。
晚饭后,石咕噜溜进一个大通间找乐子。大通间里面住着十来个小丫头,与他们打闹一番石咕噜觉得非常爽快、过瘾。进门后,他一会抓一个小丫头的手,一会摸一个小丫头的脸,引得小丫头们不时尖叫。他突然抱住一个小丫头,张口就亲,被小丫头躲过,用力挣脱。石咕噜又看上一个小丫头,扑了过去,那小丫头闪身躲过,顺手拿起一个枕头就击打石咕噜。石咕噜假装发怒道:“你跟蒯门树可以上床睡觉,怎地我抱一下都不行,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那小丫头听到这话,越发气愤,又挥起枕头用力击打石咕噜。石咕噜边后退边说道:“我知道了,蒯门树说给你银子,结果没给是不是。你去找蒯门树扯皮啊,怎么把气出在我身上。”
石咕噜退了几步,被脚底下的木盆绊了一下,跌坐在旁边的床上。床边的一个小丫头要石咕噜起来,说把她的床坐脏了。石咕噜朝这个小丫头嚷了几句,忽见在后院值守的护院走了进来。护院说道:“家主站起来不吃酒了,我见还剩半杯酒没吃,还留下了几块肉,石咕噜你快去!”
护院也是来找乐子的,石咕噜会意地“嘿”“嘿”笑了两声,起身离开。这时,蒯大户吃完酒离开后院厨房往自己卧房走,因吃酒吃多了,走路东倒西歪的。石咕噜吃完蒯大户吃剩的东西,连忙跟上去扶住蒯大户。走进卧房,石咕噜扶着蒯大户坐床上,然后点上灯火,出去关紧厅堂大门,进来又关紧卧房小门。声响惊醒蒯大户,他睁眼一看,说道:“怎么是你?”
石咕噜回道:“看见家主走路不稳,急忙跑来搀扶。”
蒯大户手一挥,要石咕噜走。石咕噜不走,支吾着说有事相求。蒯大户烦道:“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石咕噜说:“我、我二十有五,想娶一个家主的丫头为妻,恳请家主指派一个。”
“你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见了都恶心,谁愿意嫁给你!”蒯大户骂道。
“给一个家主不喜欢的。”石咕噜央求道。
蒯大户打个酒嗝,继续骂道:“你那又黑又腥的东西不配我的小丫头……滚、快滚!”
石咕噜耐住性子,尴尬地说道:“如果家主同意给我一个丫头,我将视家主为岳丈,咱们做一家人,我永远忠于家主,永远听家主的话!”
“呸,你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做一家人!”蒯大户说道,“挑大粪的与你才相配,那才是与你做一家人的对象。你个畜生怎能与我做一家人,也不撒泡猪尿照照自己!”
石咕噜忍不住,回嘴道:“我低三下四地相求,你却肆意对我辱骂,没一点大户的样子,我看你才像个畜生。”
突然,蒯大户看到墙边的土堆,站起看到挖出的地洞,大怒,冲到石咕噜跟前,双手捏住石咕噜脖子,吼道:“狗东西,偷我银子,还偷吃我饭菜、偷吃我酒、调戏我小丫头,我捏死你!”
蒯大户身高体壮,力量较大,瞬间把石咕噜扑倒在地,死死地掐住石咕噜脖子。石咕噜用手去掰扯蒯大户的手,掰不开,眼看不能呼吸,忽觉屁股处有个长条东西,急忙用右手拿住、抽出,原来是一根铁签子,他下意识地朝着蒯大户面门刺去。蒯大户正在张口谩骂,结果被铁签子从他口中刺入,一直刺到后脑,他顿时毙命,不再动弹。石咕噜右手顶住蒯大户面门,左手用力推蒯大户身体,只听“嘭”的一声,蒯大户翻倒在地。
石咕噜的右手及袖子上都是血,他起身在蒯大户宽松的衣裳上进行揩拭。过一会,他停下来走到卧房门听外面动静,没听到任何声响。石咕噜庆幸自己关紧了两道门,心想卧房里面的打斗声音不会传出去,又想内院晚上一般没人,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进来。想到这,石咕噜长出一口气,转身又用蒯大户宽松的衣裳揩拭血迹。然后吹熄灯火,慢慢摸到门口,用左手打开卧房门出去,关上门。接着打开厅房门出去,又关好门。外边天已黑,石咕噜熟悉这里布局,摸黑来到厨房,打水用碱粉洗手、洗袖,然后回到厨房隔壁自己住的柴房。
但走出厨房时,似乎有个小丫头的身影闪了一下。次日早上,一个小丫头用异样的眼神盯了石咕噜一眼,把他吓了一跳。当听到小丫头被抓去问讯时,石咕噜慌了,心想事发当晚自己的行踪可能被小丫头看到,她们可能供出自己,纠结半天,决定逃走,出去躲藏。晚上时回到黄陂老家,石咕噜父亲听他说杀了人,吓得不轻,说官府会到家里搜查,要他到舅舅家躲藏。连夜来到舅舅家,舅舅也说官府会来人搜查。舅舅说他有个妻兄在木兰山上,要石咕噜上山躲藏。于是,第二
天天还没亮,石咕噜被他舅舅送到了山上的木兰庙。
……
过了几日,知府常伟在府衙大堂升堂,审理石咕噜案子。府衙参加人员有通判、推官、各司所官员,府堂头目、各司所吏员头目、六房头目及刑房吏员,三班等衙役。命案所在里甲参加人员有里长、所有大户、里老、甲首、领居。涉案的蒯家除留守的护院外,管家、管事、伙计、嬷嬷丫头等悉数到场。人犯石咕噜跪在被告位置,他的父母亲及亲戚也来到了大堂。
常伟示意大家安静,宣布开始审理石咕噜杀人案。先由仵作报告案发现场勘验情况,接着由刑房吏员报告办案情况、抓捕人犯情况。接下来,蒯家的嬷嬷丫头、护院、伙计作为证人上堂作证,将案发前后人犯的行踪、衣袖有血迹等情况一一讲来。
稍微停顿一下,常伟问石咕噜是否同意刚才一干人员所说的情况,石咕噜点头,招认自己杀了蒯大户。
石咕噜犯“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常知府依照《刑律·人命》判石咕噜斩监候,关入死牢,又命书吏等整理卷宗,改日上报省衙。
待押走石咕噜,常知府对涉案的在押人员分别进行处置。姚二征犯“亲属相盗”罪,因不得财,判杖二十,前期打了十杖,现在补打十杖,补打不得赎刑。蒯门树犯“刁奸”罪,又违反礼法与未成年女子发生关系,一并判杖一百。
大亮国《刑律·奸罪》规定,用手段引诱他人发生关系的为刁奸罪,刁奸者,杖八十。大亮国礼法规定,男子不得与十六岁以下未成年的女子发生关系。
蒯门树父亲蒯二担认为一百杖打下去人命就没了,请求出银赎蒯门树杖刑免打。常知府表示必须惩戒蒯门树,允赎少打。于是,蒯二担出银赎八十杖刑免打,蒯门树只被打二十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