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陆永康的随行人员。
他自以为音量很小，可惜刚拍完一件清朝白玉鼻烟壶，现场骤然安静，显得他声音特别凸出。
“小周！”
陆永康低声呵斥，“去跟人家道歉。”
“老板……”
小周不情愿，但在对方的瞪视下，还是蔫耷耷的转过身，朝赵亮道：“一时激动，没控制住脾气，抱歉。”
干巴巴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够诚意。
陆永康拧眉，但赵亮不在意。
“嗯，知道了。”
他微微颔首，和陆永康点头示意。
王梦嫣等对方转过去，才拍着心口道：“吓我一跳！还以为要挨骂了！”
“陆总很凶吗？”
赵亮没接触过，好奇打听。
“凶倒是不凶，就是古板，而且执着。否则也不会盯着黄金面具那么多年，”王梦嫣压低声音，好在后一件拍品出现，众人争相竞价，“以前有陆家小辈在他面前嘚瑟，结果回去就跪了一晚上书房。”
“陆永康出了名的认真，考究，难伺候。”
说罢，王梦嫣吐吐舌头。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期间又有十多件拍品呈现在台上。
陆永康举了三次牌，拿下两件。
其一是清朝镂空瓷盘。
另一件则是清朝郎世宁的书画。
【清朝瓷盘。】
【价值：2900000元。】
【清朝袁枚真迹。】
【价值：99000000元。】
赵亮透过黄金瞳分析古董的成分，看的他眼花缭乱。
起初还有心逗王梦嫣，到了后来随着拍品价值的逐步升高，他吸收的宝气也更加凝实。
万利达本次准备了总共二十八件拍品，分门别类，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叫价，终于到了压轴图坦卡蒙黄金面具。
“怎么还不上，拍卖师卖什么关子！”
“你急个屁，反正也拍不下来。”
“啧，那还不准我长长见识？”
现场窸窸窣窣的全是交谈声，大家对金面具的期待达到顶峰。
赵亮注意到，陆永康绷紧身体坐直，一眨不眨的盯着展台。
“下面，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来自十四世纪古埃及……”
伴随着丝绒布揭下，存放在玻璃展示柜中的图坦卡蒙黄金面具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
“哇！我的天！千年前就有这种工艺了？”
“好像摸一把！”
“起拍价多少啊？”
“救命！想要！”
李永康目光火热，激动的颤抖。
“小周，无论多少钱，一定要拿下！”
他侧头吩咐，声音大的赵亮都听见了。
“起拍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咚！”
小槌落下，紧跟着是此起彼伏的叫价。
“一千一百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三百万！”
……
“两千万！”
小周在陆永康的指挥下举牌，场内安静一瞬，再次沸腾。
“草了！这次谁能抢的过陆永康啊！人家真大佬！”
“啧，咱们还在一百万的加，人家直接一千万。”
“比不过。”
“我就好奇，有没有敢截胡！”
“嘘！坐第一排的那几位，肯定争的你死我活。”
“让他们折腾吧，我不叫了，谁也不得罪！”
众人窃窃私语，都不愿蹚浑水。
“两千五百万！”
果然，第一排的人停顿片刻后继续举牌。
赵亮借了王金堂的光，和王梦嫣坐在第二排，从他的位置，能清楚的看见金面具的全貌。
只是……
他眉头拧的死紧。
【正在识别当前古董。】
经历过前半场的一系列古董甄别，赵亮的黄金瞳吸收的宝气总量涨的飞快。
他心念微动，光彩夺目的图坦卡蒙黄金面具光华消逝，展露出内里灰白的线条。
【近代仿制图坦卡蒙镀金黄铜面具。】
【价值：6800000元。】
详细信息飘过的瞬间，赵亮瞳孔骤缩。
历史记载，图坦卡蒙黄金面具总重量达十一公斤，其中黄金含量达到85%。
银含量为13%左右。
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和彩色玻璃。
是目前世界上估值最高的物件。
古玩界为之疯狂的不止陆永康一个。
若非万利达拍卖行临时变更时间，会有更多大佬参与竞拍。
可是，摆在展柜里的，居然是仿品！
从价值上计算，金箔含量不足三分之一，内里用了黄铜填充，增加重量。
赵亮神情严肃，看了又看。
此时竞价已到白热化，只剩陆永康和另一位神秘大佬。
但前者势头正足，每次一千万，后者却每每等到拍卖师第二次落槌才喊价。
这会儿拍卖价格已经过三亿……
“应该是要被陆总拿下了。”
王梦嫣屏息凝神，明明竞价的不是她，却汗湿了掌心。
“这是假的。”
赵亮忽然开口，把王梦嫣吓一跳。
“小点声，没乱说！”
她吓得赶紧伸手捂嘴，温热细腻的手心贴在赵亮干涩的唇上。
“你疯啦！当心被别人听见！”
话音刚落，小周就扭头讥讽，“讲那么大声还拍人听？你居然说图坦卡蒙黄金面具是假的！造谣闻名海内外的万利达拍卖行，被拉黑是小，吃牢饭才是真麻烦。你不会当人家的律师团是吃白饭的吧？”
“误会……”
王梦嫣尴尬，飞快解释。
“切，我听得清清楚楚！”
小周咬着不放，陆永康也跟着偏头看。
“年轻人还是谦虚点好，不要以为说中了几件拍品的价格，就能胡言乱语。在这种场合，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陆永康带着一股子说教意味的言辞，惹的不明所以的人都看过来。
拍卖师第二槌要落不落，“各位是对本次拍卖有疑问吗？”
谁都没注意到，他握锥的手，抖了一下。
其实赵亮声音并不大，只一二排的宾客听到只言片语。
有人不满竞价中断，起身要求把他赶出去。
被万利达列入黑名单的客人，今后在古玩界也会受到排挤，鄙夷。
“有。”
“没有！”
赵亮和王梦嫣同时开口。
“？”
王梦嫣瞪他，急出一身汗。
“陆总，您面前的并非真品。是近代镀金的黄铜工艺品，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切开验证。”
赵亮一字一句，盯着陆永康道。
小周倒吸一口凉气。
“嚯！你是真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