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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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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骨棺奇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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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转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躺在那里缓了很久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 我只知道自己被撞击伤到了内脏,然后昏迷中被水流卷走,可此刻的处境既不是被卡在湖底的乱石中,也没有好运的被冲到岸边,我似乎处在一个未知的有些狭小的空间里,空气有些浑浊且稀薄。氧气面罩已经不知所踪,身上大大小小的装备似乎也被水流卷走了,四周很黑,没有任何的光源。 我没有贸然起身,而是试着小幅度地移动各个部位,来感受身体的状况。 出乎意料的,我的身体情况非常好,除了不知道躺了多久让肌肉有些麻痹之外,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很不对劲!不说被水流卷到这里的过程中,连氧气瓶都撞没了,何况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磕磕碰碰。就算是之前被鱼咬到脚上的伤口,还有被鱼群裹着撞到腰的伤,似乎都消失了。 我感受着没有一丝伤痛的身体,眼皮跳了跳,意识到了什么。 我用力支撑起脖子,抬头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果然,在没有任何光源的情况下,我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切,我连忙抬手摸了摸眼睛,戴在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这就解释得通了,恐怕我被水流卷走的时候受了非常严重的伤,用来阻绝轮回术的镜片又被冲走,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轮回术就自己激活了。 和白家人为世人所熟知的能力一样,我和我哥的轮回术也寄托在眼睛上。他的“修罗瞳”虽然被圈子里的人妖魔化很严重,但在正常大众的眼光里,蓝色的眼睛并非不能接受,甚至配上他的长相变得更加惊艳。 而我的眼睛不一样,它并非一种不加掩饰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大街上的模样,而且我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我的轮回术,所以为了确保安全,平时都是用了特殊的手段“锁”着它,比如特制的美瞳镜片,既可以封印轮回术,又可以掩饰瞳色。 现在它被激活,虽然治好了我的伤,但同时也留下了一定的影响,其一就是我没办法让它彻底停止运行。 若是平时,我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慌乱,可当我看清楚周遭的环境时,脑子就因为震惊被迫停止了运行。 这是个很规整的横放长方体形的空间,长处大概四米,宽近两米,高处只有一米左右,如果偏要形容的话,就像一副加大号的棺材。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这棺材上下左右四块“面板”既不是木头,也不是土石,而是密密麻麻的骨头。那些骨头大小不一,而且很散乱拼不出完整的样子,一眼看过去我隐约能辨别出只有几个鸟类、犬类还有人的头骨...... 这“骨棺”长的两头分别连着一条通道,一条比较短,有个活水口,我恐怕就是从那里被冲上来的,至于另一侧的通道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这不是说我看不清楚,在轮回术运行的情况下,黑暗无法对我造成影响,我说的黑乎乎是来自于一种更直观的东西——沉金土。 那是一条被沉金土包裹起来的通道,不知道向哪里延伸而去。这棺材面板上密密麻麻的骨头恐怕都是从那条通道里送来的,这样一来,让人越发觉得裴佐生的形容十分贴切,这简直就像是“黑色的肠胃”。 我的身体因为刺激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我开始深呼吸想让身体平静下来,刚呼出一口气,我侧过头,正正对上了一具人形的骸骨,它的头骨正对着我,破碎的眼眶里一瞬间好像有对眼珠子正在盯着我! 我差点吓到断气,下意识弓起腰就要往后弹。可还没发力,后腰就已经被后面的“骨墙”抵住了,我原本待的位置就在骨棺的边缘。 强迫着脑子里的糨糊动起来,我狠下心再往那具骸骨的头部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刚才那对眼珠子就像是幻觉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因为精神太紧绷而出现幻觉了吗?我不敢直接下结论,只好撑着身子坐起来,仔细地去打量这具骸骨。 “这是......怪物吗?”我不禁喃喃出声,看着这个既像是人类又不太像人类的生物遗骸。 如果之前我还会怀疑为什么这个棺材这么大的话,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因为它的主人的身形也不太正常。 它仰身直躺在骨棺的中线上,身长至少超过了两米,它的所有骨骼都比我见过的正常人类的骨骼粗壮许多。最诡异的是形状,虽然在它死后的不知道多少年里,所有的皮肉器官和软组织都没有了,但依旧能看出来每一个关节连接处长得都很诡异,我无法细节地描述出那种反生物的结构,但却能够得出这么长的效果——骨节只能小幅度地弯曲,甚至只能直立。 我估摸着它的手掌和脚掌都有我的两倍大,再往上,那副肋骨除了粗以外还格外扁,每两根肋骨间的间隙几乎快不存在,乍一看,它的身形格外像套着一个水桶。至于头骨似乎还挺正常,只是那两个眼眶的大小不太一致,边缘也很粗糙,我在心里默默比划了几下,那似乎是被敲出来,它本身竟然没有眼眶? 我的身体大部分被潜水服紧紧地包裹住了,所以连全身寒毛竖立都受了限制。我觉得想离那具骸骨更远一些,可环顾一圈,往哪移好像都不太合适。 眼皮又开始狂跳了,我意识到不妙,还没来得及想做好心理准备,一股剧痛就从眼睛处爆发开来,仿佛有无数根针从眼球内部往外扎,而后顺着血管快速占据我的整个头部。 “啊!”我连惨叫都没喊完整,身体受刺激后的紧绷就让我重新趟倒在骸骨的旁边,我抱着头痛得想满地打滚,唯一的理智制止了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 寂静漆黑的地下洞穴中,只能听得到自己发出的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我死死地咬住牙,把痛呼声截断成更加零碎的哼唧,抱着头能缓解一些疼痛,可是我无法分心去控制力道,只能凭着本能用尽最大的力气,用手指狠狠地抓住头,有一瞬间我感觉到拇指就都快要陷进太阳穴,有血顺着脸流了下来,可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分散注意力,同时固定着头部,不让自己发起疯的时候拿头去撞地。 泥土和湖水发出的腥臭味和在汗水和血液的气味中,狂躁的心跳纠缠着身体每一处经脉的抽搐,那是一个漫长且难捱的过程,每一个咬牙、抱头的动作都需要反复练习很多次,才能保证在克制生理反应的同时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其中的每一个流程我都很熟悉,因为这就是“白家最废”之所以“废”的原因——表面上很厉害但不受控制的轮回术,以及只要动用轮回术就会紧随其后的反噬。不过这一次比起之前的反噬都要严重,看样子我伤得比想象的更严重。 它今天救我这一次,怕是要折我五年寿啊......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疼痛一点点地消退,我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无可奈何地想到。 最后的余痛就像有人用刀片一层一层地刮着我的眼球,之前的痛已经让我有些麻木了,只是躺在那里大口喘着气,用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一把抹下来,眼泪混着血还带着些黑泥,可谓是一团糟。 我是真的感觉累了,从下水开始状况就一堆接着一堆,现在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对策。我提醒自己清醒一些,在巨大的疼痛消退之后难免会有所松懈,但那只是假象,回归的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生存的欲望必须时刻叫嚣着才能不被疲惫打到。 大概五分钟之后,我像之前一样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最大限度的和骸骨保持着距离。 我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东西,和之前猜想的差不多,除了潜水衣只有手腕上的压力表还在,但也已经被撞坏了。记得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是在下沉,再看那个活水口,估摸着我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名荒山的肚子里,恐怕会比口湖的湖面更高一些。 那些奇形怪状的骨头里应该有能做工具的,可我无法判断方向,所以前后左右都算不得生路。往上挖?如果运气不好,上面不是土而是岩石,那我还是乖乖等死比较好。没有氧气又不确定位置,我没胆量憋一口气就往水里跳。至于那条黑乎乎的路......直觉让我不要靠近它。 所以还能怎么办呢?我排列着到目前为止我掌握的所有的信息,八十年前名荒山的故事、关于祭骨殿的传说、杨保和的执念、沉金土、口湖和怪鱼、像棺材一样的空间、奇怪的骸骨、似乎是幻觉的眼球......再把用不上的一一剔除,最后把剩下的重新组合。 我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这具骸骨,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冒了出来,但强烈的直觉告诉我这可能行得通。 裴佐生说如果没有人为干预,自然情况极难出现沉金土。白浩轩信里提及过关于祭骨殿的信息,它属于一种崇拜骨头的特殊民族,这座山在这个民族灭亡之后依旧进行着某种特殊的祭祀机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名荒山的沉金土有很可能是被人为规划过的,而这些黑土裹挟来的骨头都是零碎的,它们聚到这里变成了棺材,那这副完整的骸骨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通过什么办法移动到这里的呢? 我知道这是在赌,但绝境里赌一赌也未尝不可嘛。 我集中注意力,感受着体内轮回术的运转,慢慢地靠近那副骸骨,凑近它的头,透过那两个眼眶像里面看去。我事先已经把呼吸调整至平稳,但心跳还是越来越快。 直到我的视线几乎与它齐平,那两个漆黑空洞的眼眶中突然闪过一抹虚幻的光,那光虽然一闪而逝,但我确定不是幻觉,同时,仿佛有什么东西扑进了我的脑海里,然后以我的左眼为我知道,我赌对了。下一刻,有些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过我的意识,在沉入潜意识的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上一次没有的感受,感知被关闭的体验很奇妙,仿佛灵魂被一点点地从身体里剥离,从表层到深处,从四肢到大脑,最后以独特的存在形态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之中...... 共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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