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宁昭知道扶着自己的是应重云，只是现在她已经没力气计较这么多了。
胸口的疼痛如同潮水一样蔓延上来，她差点双腿一软，直接跪下去，只能紧紧地反攥住了应重云握住她的手，用力大到甚至应重云都被她捏的有些疼的地步。
应重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看姬宁昭疼得站都站不住，额头上全是冷汗，干脆一把抄起她，抱着她进了门。
姬宁昭家的沙发很大，还铺着毛绒的软垫，足够躺得下他们两个人。
应重云就像姬宁昭以前生病的时候那样，让她紧贴在自己怀里，他轻轻拍着姬宁昭的背哄着她。
姬宁昭其实知道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应重云一刀两断，自己应该在这时候决绝地把他推开，她还没到连这点疼痛都经受不住的程度。
可她太熟悉应重云了，他的气息像是自己身体的另一部分。
又或者是，她的心在面对应重云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的靠近他，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姬宁昭的本能，而人在疼痛中失控的时候，就无法再克制自己的本能了。
就让我放纵这一瞬间吧，姬宁昭在极度的疼痛中迷迷糊糊的想到。
最起码此时此刻，应重云的怀抱那么温暖，人的软弱之处不就在于会在脆弱的时候贪恋这种温暖吗？
姬宁昭一个人顽强地在一条看不见光的路上走了那么多年，以为自己已经百炼成钢，无坚不摧了，可到头来还是会在应重云的怀抱里放纵自己沉沦。
哪怕只有一瞬。
心口的疼痛慢慢消散，应重云感觉到怀抱里的姬宁昭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慢慢松开，人也慢慢放松下来后，就放松了自己紧箍住姬宁昭的手臂。
姬宁昭缓过来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应重云，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地一同沉迷了一瞬间两个人之间久违的温情。
过了一会儿，姬宁昭才推开应重云坐了起来。
应重云被姬宁昭一推，就很识趣地放开了她，自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去了。
两个人虽然分别千年，又有矛盾横亘在中间，但刚刚那样的亲密结束之后，彼此之间也没有一丝尴尬的意思。
“我们……”“你的身体……”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同时默契地开口。
姬宁昭顿了一下，抬了抬手示意应重云先说。
应重云确实非常着急地需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当下也不和姬宁昭客气了，直接开口问道：“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宁昭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身体一直很好，连生病都是极其少见的情况，更别说像这样被痛得冷汗直下的情况，所以应重云非常肯定她这个症状和当初的禁术，还有给自己放心头血养魂这两件事有关。
刚刚他感知到了自己的逆鳞的振动后，一秒都不敢停的赶到姬宁昭身边。看她痛得站都站不直的样子，应重云的大脑在一瞬间都是空白的，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上去扶住了她。
姬宁昭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了应重云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始解自己衣服的扣子。
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底下，是一大片如同美玉一样白皙温润的肌肤。
可应重云盯着姬宁昭胸口处白的有些耀眼的皮肤，此刻却升不起任何狎昵的心思。
因为姬宁昭的心口上，还横着一条鲜红色的伤疤。
美玉微瑕，那点伤疤看起来就显得更加的狰狞。
伤疤的颜色看起来很新，并不像是陈年旧伤，可应重云的眉头却拧的更紧了。
姬宁昭身上的鳞片是应重云最重要的一片逆鳞，除了当初为了把鳞片放进去时划出来的伤痕，龙鳞带来的强大的治愈能力绝不会让姬宁昭身上留下这样新鲜的疤痕。
除了这个疤痕是被她自己反复划开的。
姬宁昭心口上这条如同红线一样的疤痕，和肩胛骨上的那枚鳞片共同组成了这个身体上永不愈合的贯穿伤口。
而巧合的是，这两道伤口都是直接或者间接地来自应重云。
姬宁昭慢慢地把扣子又一粒粒地扣好后，难得平和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以后就都好了。”
没什么关系是因为当初受过更痛更重的伤，以后就都好了，是因为应重云回来之后，她不需要再放自己的心头血了。
姬宁昭没说的，应重云都明白，他更明白姬宁昭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直接地向他展露自己的伤口。
从他回来之后，应重云一直在找机会好好和姬宁昭谈谈，他深知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不及时说清楚，矛盾只会变得越来越深。
可姬宁昭对深谈这件事有点避之不及的样子，即使应重云挑起话题，她也会侧面回避。
她现在坦白，似乎是要认真的和应重云说开这件事。应重云得偿所愿在即，可心头却无端有些发慌。
可不管应重云心头发不发慌，姬宁昭也已经下定决心和他说开了。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或者是欠了我，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将来要你感激我，报答我，而是因为我爱你。”
姬宁昭原本以为自己会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这件事，可真开口的时候，这些话好像已经在已经在她心里说过上万遍了。
这是应重云重生回来之后，姬宁昭第一次这么正面坦然地承认了她爱着应重云。可应重云听完之后却没有多高兴，反而心里重重一沉。
他有些艰涩地说道：“我知道的。”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心上人是个多么至情至性，至刚至烈的人，她不屑于挟恩图报。
更何况这种禁术从来都没有成功的先例，姬宁昭去做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应重云还能不能回来，那感激和报答自然更是无从谈起。
姬宁昭却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说要和你分开，并不是我和你赌气，是我觉得，我们真的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她顿了一顿，没管应重云的神色接着说道：“因为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