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涌间,御书房已经到了。
沈时鸢抬脚迈进去,“臣妾见过皇上。”
温柔清脆的声音响起,沈寺卿和上峰一起回头,便见一绝色宫装丽人盈盈下拜。
沈寺卿嘴角含笑:“见过宸嫔娘娘。”
“父亲大人不必多礼。”
“爱妃,到朕身边来。”
沈时鸢只来得及近距离看便宜爹一眼,就快步走向宋闻璟。
不愧是她的父亲,果然生得十分好看,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立体。
沈时鸢的五官是集合了她爹和她娘的优点,美艳中又带了些清纯,清丽中又带了些妩媚,又纯又欲的,四分像沈寺卿。
还有六分,是随了她那个名动京都的大美人娘亲。
宋闻璟叫她来,只是为了让他们父女相见吗?
不可能,他没这么好心。
“沈寺卿有个好女儿,朕的宸嫔自入宫以来,给朕带来了太多的惊喜。方才朕与两位爱卿说的烤肉,便是宸嫔想出来的。朕想……由她来亲自说,或许能比朕解释得更清楚。”
坤宁宫——
连翘担忧的看着半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皇后:“娘娘,宸嫔去了御书房,已经一下午了,还没出来。”
皇后脸色煞白,咳嗽了几声才道:“鸿胪寺卿和沈寺卿在御书房,皇上这是怜惜她,找了机会让她见见自己的父亲。”
连翘努了努嘴:“娘娘,皇上这又是懿德宫相迎,又是御书房安排的,是不是也太上心了?”
想到昨夜皇帝的警告,皇后咳得更厉害了,连翘急忙上前给她拍背,皇后半晌后才道:“本宫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能小看这后宫的任何一个人,饶是如此,还是一次次小看了她。且先看着,若是她也像蒋贵妃一般狼子野心,本宫绝不容她。”
就算皇帝会恼怒,她也一定要维护她作为后宫之主的威严。
反正皇帝对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利益的结合。
她有权利保住自己的体面,皇帝也必须给她面子。
帝后,乃一体。
今日无月也无星,天空阴沉沉的,有风雨欲来之势。
沈时鸢和便宜爹并排而行,皇帝特许她送沈父出宫。
借着路上的空隙,还能聊几句家常。
她倒是不关心沈家怎么样,只是她的娘亲和弟妹都还在沈家。
犹豫再三,她开口打破沉默:“父亲,柳姨娘和俊哥儿、心姐儿都好吗?”
沈寺卿停下脚步,沈时鸢也跟着停下。
“你嫡姐之死,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这是你嫡母托我问的。雨婷的死讯传回家中,你嫡母就发了疯,非要打死你姨娘和心姐儿。为父知你在宫中艰难,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亲自动的手?”
“不是!”
沈时鸢回答道:“是她自己蠢,遭了皇上厌弃,又被人挑唆,穿着红衣裳上吊,想连同我也被皇上厌弃。”
“有你这句话便够了。”
沈寺卿温和一笑道:“柳姨娘和你弟妹,为父会照顾好他们,你放心尽力伺候皇上,家中一切都有父亲在。”
沈时鸢点头,便宜爹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你进宫也有大半年了,听说皇上也很宠你,你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深宫之中,还是要有一个皇子傍身为好。”
是为你的仕途铺路才好吧?
刚才做了个人,一瞬间又变狗了。
但沈时鸢还是应下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乖巧孝顺。
反正肚子是她的,想不想生都是她说了算,懒得跟这些人争辩。
又聊了一些俊哥儿的近况,宫门就近在咫尺了。
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感情还是什么,沈时鸢的鼻头泛酸,莫名想要落泪。
沈寺卿对着沈时鸢深深一拜,眼眶也有些微红:“娘娘就送到这吧!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仔细摔跤。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这儿不比家中···。”
这其中蕴含的好几层意思,但终归还有几分慈父之心。
泪水夺眶而出,沈时鸢回以一礼告别:“父亲照顾好家中,也请照顾好自己,女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就此别过吧!”
·····
玉芙宫里灯火通明,宋闻璟手持卷宗,坐在沈时鸢的床头,听到动静,抬头一笑道:“回来了,饿了吧?朕叫了晚膳来,陪朕用膳如何?”
眼眶红红,兴致缺缺的美人眼中迸发出强烈夺目的光彩,一个箭步冲过来,猛地扎进宋闻璟怀中。
她抱得很紧,鼻子吸了吸,良久才从他的怀中抬头,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好像被撞碎的冰湖,有一种极致的美蔓延开来。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臣妾越来越喜欢您了怎么办?”
古人爱人都很含蓄,轻易不肯宣之于口,可沈时鸢奉行的是,爱就要大胆的说出来。
哪怕不爱,也要甜言蜜语哄着人死心塌地,后世那么多渣男,靠的不就是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把小姐姐们骗得团团转吗?
可见人的本质,都爱听好听的话,皇帝也不例外。
他缺爱,就给他很多很多很多的爱。
他不说爱,她就每天对他表达爱意。
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这样毫无保留的,飞蛾扑火的爱他。
“这么说,爱妃之前只有一点点喜欢朕?”
宋闻璟双手也抱着她,在怀里打趣:“那爱妃要如何,才能给朕全部的喜爱呢?”
沈时鸢满目柔情,含羞带怯地仰望着他,伸出手捧着他的脸往下拉。
小心地,轻轻地,踮着脚尖,在他的眼睛上,印上深情的一吻:“在我姨娘的家乡,女子亲吻一个男子的眼睛,代表了她想进入那个男子的内心,代表她将自己毫无保留的爱,都献给那个男子。”
她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声音都在颤抖,紧张的瞧着他,满心满眼全是他:“泊郎,你愿意接受我这颗心吗?”
以你为称呼,以我为自称,热烈又真诚。
泊,是皇帝的名字。
迎着她期待的眼神,宋闻璟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