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季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土豆，放到了龙案上。
皇帝拿起一个土豆，在手中仔细端详。
“这是长在地下的块茎？瞧着倒是其貌不扬，不知味道如何？”
“陛下说的没错，此物正是块茎。土豆不仅口感很好，而且营养丰富，还有和胃健脾解毒消炎之功效，且烹饪方法有数十种之多，非常方便就食。”
皇帝依旧端详着土豆，继续问道：“此物可耐存储？”
“此物性喜冷凉，保存得当可保存一年之久。”
“如此善莫大焉，若真如你所言，你将有大功于国也。”
皇帝又问：“何时可以播种？种子就这两只？”
“二月初就可以播种了，但在播种之前，需要催芽，催芽需要七到十天，如今就可以开始了。”
“至于种子嘛，我只有六百斤，够种两亩地的。但这东西，一年可以种两季。”
听到有几百斤种子，皇帝稍稍松了口气。
他在心中盘算着，一年种两季，只需三年，土豆就能在大闵遍地开花，老百姓再也不缺吃的了。
皇帝再次确认道：“爱卿，你真的能保证此物，亩产三十石？”
“当然。”
“如此甚好，过几天就是亲耕礼，你带此物来献礼。”
献礼？为何要多此一举？
见她不太明白，皇帝说：“到时朕让中启跟你说吧。”
“臣遵旨。”
“现在说说，你对北地赈灾的想法吧。”
“陛下要赈灾，无非要解决钱粮问题。解决燃眉之急的好计策，暂时没有，毕竟我也变不出钱粮，但长远之计，倒是有。”
“说说看。”
“陛下能不能先吃饭，臣饿了啊！”
皇帝抬手捏了捏眉心，深感头疼，让这小子出点力，他又要免死金牌又要吃的，简直……
要不是还得靠他出主意，一定要摘了他的脑袋。
皇帝扭头看向曹季，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午时三刻。”
皇帝皱了皱眉头，说道：“还不到用膳的时候呀。”
“嗯？”晁冷连忙说，“不对啊，陛下，这时候正好吃中饭了啊。”
“中饭？你一日几餐？”
“三餐而已。”
“而已？”皇帝盯着她，半晌才说道：“朕每日才吃两餐。”
晁冷：……你这是嫉妒我？
“我在长身体，不吃长不高，为了省粮食，我都没吃宵夜。”
皇帝：……你还想吃宵夜？
说话间，晁冷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她抿了抿嘴，表示很无奈。
皇帝此刻才意识到她是真饿了，不是拿乔，不由有些想笑。
别的朝臣来御书房议事，就算是真饿了，也不敢跟他要吃的，只能自己忍着。
这小子可真行。
他对曹季道：“你让御膳房给他做点吃食来。”
“曹公公，给我来碗面条就行。”
皇帝盯着她，觉得她把御书房当自己家了。
曹季在白石村住过一段时间，知道她把汤饼叫面条。
他应了声，走到门口，喊了个小太监去通知御膳房。
屋内，皇帝对晁冷说道：“吃食还需等一会，继续说吧。”
晁冷点点头，继续说道：“长远之计嘛，粮食，亩产三十石，算是解决了，至于钱嘛……其实也不难解决。”
“你说不难？”皇帝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可眼神里全是不信。
“你不会还想薅富商吧？”他问。
上次赈济苍南，他已经把京城的大户薅了一遍，不可能再继续了。
否则，物极必反。
晁冷摇头道：“那不能，薅多了就秃了，养几年再薅。”
“那你有何办法？”
晁冷发现皇帝跟她说话也随意多了，已经好多句话都没有称她爱卿了。
“办法有几种……”
“有几种？”皇帝有些错愕。
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国库入不敷出，他为此夙夜劳心，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
如今满朝文武束手无策，想一种办法都难，这小子竟然说有几种办法？
为何这小子每说一件事，都让他觉得他在吹牛呢。
“对，办法是不少……”就是不知道该给皇帝推荐哪种合适。
晁冷盯着对面暖阁隔断处的珠帘，右手拇指下意识地搓着食指第二指节。
对于朝廷来说，要想充盈国库，除了稳定的农业税收外，能快速稳定圈钱的手段无非就几种，开办钱庄存储业务，政府筹资，发放国债……甚至，还可以搞彩票。
但集资、发行国债和存储业务，取决于朝廷的公信力，前期推行起来一定会有些困难。
彩票受到公信力的制约要小些，且更容易被老百姓接受。
但也要保证彩票发行单位能够做到公平公正公开。
她虽然为国家谋划，但也不希望老百姓吃亏。
若是真要用这种方式圈钱，她可以想办法改改形式，避免一些暗箱操作，尽量保证老百姓的利益。
皇帝见她盯着一处不说话，就扭头看了一下。
才发现她盯着的是用于隔断的珠帘。
那是一幅碧玺珠帘，用不同颜色的碧玺珠子串成的。
每颗珠子大小都一样，可谓价值连城。
难道这小子看中了他的珠帘？
皇帝有些纠结，他也很喜欢这幅珠帘唉。
这才第一天，难道他不仅要送出去一块免死金牌，一顿饭，还要送出去一幅珠帘？
想想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这些身外之物，舍就舍了吧。
皇帝咬咬牙，正想说话，晁冷先开口了。
“陛下，我觉得可以这么办……”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推荐皇帝开办国家银行。
开办银行，有利于朝廷建立公信力。
在此基础上发展存储业务、发行国债等业务应该容易多了。
皇帝松了口气，不是要他的珠帘就好。
晁冷巴拉巴拉讲了一通，发现皇帝听的有些吃力。
让一个古人理解现代金融手段，确实有些为难人了。
“曹公公，给我拿张宣纸来。”
曹季应了一声，从边上的纸篓里抽出一张宣纸递给她。
晁冷起身走到龙案前，把宣纸展开，铺在桌子上，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铅笔。
然后边给皇帝讲解，边写写画画，辅助他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