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徐国公拍了徐小世子后脑勺一巴掌，“封春雨堂和抓人是两回事，京兆府至今没能找到沅沅娘亲，也没有发通缉令，把你的心安到肚子里。”
“这么说……沅沅的娘亲不会有事？”徐小世子脸上有了笑。
“放心吧，贤王都拿捏不住的女人，世上没人能对她怎样。”
徐国公看得极透。
徐小世子郑重抬头，坚定说：“老头子，你一定要保护自己，我觉得狗皇帝很坏。”
徐国公呵斥：“不可胡言乱语。”
徐小世子翻了个白眼，转身跑了出去。
狗皇帝就是很坏！
徐国公摇摇头，他何尝不知道皇帝不善？
一夜之间，让忠臣变逆贼，皇帝昏庸啊！
不过……
徐国公拿起《战国策》中的一册，艰涩低声：“乱世将至……”
如今中原两分天下，燕国与北雍势最大；其他诸国如北凉、西祁、大漠等小国也逐渐强大，有了向中原扩张吞并的狼子野心。
贤王占据北疆，若是反了，北雍第一个被蚕食。
天下之势，分分合合。
“……时势造英雄，谁又能说对错。”
北域城易主，城主府与燕国皇子认亲，两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北雍皇宫。
“放肆！他即墨骋放肆！简直猖狂！”
皇帝将加急密报摔在地上，喘着粗气破口大骂。
“陛下，还有一封急报，是贤王的亲笔书信。”魏有良道。
皇帝接过书信，浏览一遍，再次扔到地上：“即墨骋竟然说朕欠他女儿郡主受封典礼，让朕在京城等着他回来。他放肆！放肆！该死！该死！”
魏有良低下头：“陛下息怒。”
“息怒？朕息不了怒！”皇帝拍桌，“赶紧让鞑子们动手！还有，风云谷的人也去！都给朕去！砍下即墨骋首级者，封万户侯！朕让他有去无回！”
魏有良笑而颔首：“奴才遵旨。”
燕国皇宫，燕皇比北雍皇帝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衍他放肆！朕还没死，他竟然敢认一个王爷当义父！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陛下，依臣妾所见，不若将三皇子从皇室除名，燕国有如此败类的皇子，实在有辱门楣。”继后从旁建议。
燕皇生气归生气，却有更多考量，抬手眯眼：“不。还不行。”
继后不解：“陛下？”
燕皇分析：“北雍皇帝昏庸，贤王却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贤王造反是板上钉钉之事。北雍最后花落谁家，如今难说。”
燕皇激动眼热：“慕容衍是贤王的义子，又是唯一的儿子，若北雍被贤王收入囊中，整个天下都是我慕容家的！”
继后：“？？？”
贤王年轻力壮，为何要将天下给一个义子？
贤王想要儿子，再生不就行了？陛下在做什么美梦？
再者，贤王还有个闺女，实在生不出儿子，把天下给闺女呗！
“陛下……”
继后正要劝燕皇别想太美好，刚开口，一道妖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陛下~~~”
余音绕梁。
继后面色发寒，没了劝诫燕皇的心思。
她只要稳住自家儿子的太子之位，其他的，她不管。
继后大度笑笑：“陛下，陈妹妹来了，臣妾先回寝宫准备下月腊八节事宜。”
燕皇早已等不及，不耐烦挥挥手：“你去吧。”
北风送来冬月雪，梅花落满远山头。
北域城第一场雪，下得轰轰烈烈。
凤凰鎏金纹的红袄小丫头，挥舞着小鞭子，正在同演武场的女兵们一同操练。
只是，小丫头动作格外不标准，还没有女兵们的腿高。
小小一只，圆滚滚，像一只小熊团子。
慕容衍抱着一个手炉，披着大氅，站在演武台下，目光落到作画的沈听身上。
天地间，他暗袍白氅，少年之姿，已能窥见未来无双。
“沈公子画技大有进步。”慕容衍不咸不淡夸赞。
沈听动作不停，落笔栩栩如生：“公子折煞奴才了。”
慕容衍目光转向演武台，等操练结束。
他冲满头汗的小丫头伸出手，将手炉塞到她手里，从袖口拿出一条手巾，为她擦净脸上的汗珠。
沅沅仰着小脸，粉嘟嘟的小脸因为这段时间的训练，少了些肉，大眼睛炯炯有神。
“沅沅厉不厉害？”
“厉害。”
慕容衍牵住沅沅的手，将她往营帐带：“父亲说，今日接你回城住几日，这月二十，他打算带我去幽州，以剿匪名义攻占部分幽州领地。北域城交给你来守。”
沅沅大眼睛迷茫，小手指着自己：“我？守城？爹爹这么信任沅沅吗？”
众人沉默：“……”
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主子做了决定，自然要践行。
“嗯。”
二人边走边说话，沅沅时不时笑一声，银铃般的笑声格外开朗。
不多时，沅沅换了一身漂亮的红色袄裙，白雪天地中，她最明媚耀眼。
慕容衍扶着沅沅上了马车，将最近城中发生之事说与她听。
城主府发令，以工代赈，修筑城墙，但是金家带头反对，称新城主压榨百姓，先哄后骗，绝对不会付工钱。
“金家不服，还要欺负爹爹，是嘛？”沅沅不服气，踩在虎皮毯子上，握拳，“沅沅这就让欺负爹爹的金家付出代价！”
慕容衍不信，但也没有打击她，认真道：“沅沅放心，金家会付出代价。”
“哼！”沅沅掰着手指头数，“金家有拍卖场，沅沅要去他家拍卖场捣乱！砸他家拍卖场名声！还要把金家换成听爹爹话的家！”
慕容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是不认为她有能耐做到。
在他心里，小丫头单纯没有心机，就算有害人之心，也做不到。
“沅沅打算如何做？”慕容衍随口一问，心底已经在盘算如何让金家被取代。
“首先，先找一个听爹爹话的家族~然后在里面选一个聪明又听话的继承人~”沅沅仍旧掰着手指头。
慕容衍见她说得有些意思，认真听起来。
“然后！设计陷害金家~让金家的名声和钱财都损失掉！再让听话的家族做好人，吞并金家~取而代之~”
慕容衍见她说得大差不差，问：“父亲教你的？”
“才不是！”沅沅骄傲扬下巴，“沅沅自己看书学哒！爹爹才没有沅沅这么聪明~”
慕容衍欣慰夸赞：“对。”
对于沅沅长心眼，慕容衍认为有必要大摆宴席，庆祝一番。
这实在是一件普天同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