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如果她不以离婚为诱饵,她的丈夫根本不会回家!
看,他这不就摇着尾巴来了么!
汪玉桂告诉姜宽——想离婚可以,他必须给她一个儿子。
气得姜宽转身要走……
没想到,汪玉桂竟然命家丁将他拿下,关进她了的闺房里!
但就这样,姜宽死活不肯碰汪玉桂。
后来汪玉桂给他下了药,她才如愿怀上了孩子。
汪玉桂怀孕后,才放姜宽自由。
当然,这也是姜宽为了重获自由而迷惑她的。
一旦恢复自由,姜宽发了疯,不但把汪家砸了个稀巴烂,还将汪玉桂重重推倒在地,怒气冲冲走了。
汪玉桂卧床休养很久,很辛苦才生下了儿子姜书远。
事情一晃到了一九四八年,F市解放了。
这一年,汪玉桂时年二十八,姜书远八岁。
汪玉桂很慌张。
她知道,旧政府被推翻后,新政府要推行土改,必定要找她的麻烦。
更何况她的发家……
起初是因为投靠了伪满政府的高官,年年奉上巨额孝敬银,才得以发家;
伪满政府垮台后,她又重新抱了蒋氏政府高官的大腿;
绿棠春,才得以在上海滩大放异彩的。
当初姜宽母亲拼死反对这桩婚事,就是因为她知道儿子姜宽与汪玉桂的基本三观都合不来……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恩爱夫妻呢?!
因为害怕被新政府问责,汪玉桂日夜难安。
她托了很多关系、很辛苦才联系上时任新政府高官的姜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不要老婆了?不要儿子了?不要我们家里的钱了?”
姜宽道:“你好好接受改造吧!”
汪玉桂急道:“姜宽,我会死的!你不惦记着我们结发夫妻的情分,难道你连我们的儿子也不顾了?”
姜宽冷冷地说道:“倘若你没干亏心事,又有什么好怕?”
“倘若你当年没跟伪满政府勾结,倘若你从未和蒋氏政府勾连,倘若平日里你从不欺压百姓,根本不会激起民怨,最多也就是被划为富农,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汪玉桂当然害怕,但时至今日,她也觉得委屈,“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些献金,若我不给,绿棠春要怎么经营?我一个妇道人道,若是没个靠山,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何况我一没偷、二没抢的,一向堂堂正正做生意,我……”
姜宽根本就懒得和她多扯,“既然你这样清白,那就等着开大会,老老实实接受成分划分,找我何用?”
汪玉桂当然不敢接受批斗。
她执掌汪氏十数年,做下见不得人的事,简直海了去!哪经得起推敲。
“姜宽,你要是不管我!我被问罪、被杀头,死也要拉你垫背!到时候你儿子也得死!”汪玉桂气得放了狠话。
姜宽沉默很久,对她说道:“这是我的命。从跟你沾上关系的那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都想去死,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没了意义了。”
汪玉桂惊呆了,“你这么恨我?”
“对。”
“为什么?”
“从你逼我娶你那天开始,我就恨你入骨。”
“姜宽!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了?”
“你自己去调查吧!反正你只活在你自己想像的世界里,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也不相信。你害怕被调查、害怕被划成分,你就来找我?我告诉你汪玉桂,你没给我打这通电话还好,既然你打了,我一定要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姜宽你疯了!你不念我和你的结发夫妻情分?难道你连你儿子也不管了?”
姜宽在电话那头发出凄厉的笑声,“我的儿子?汪玉桂,你别忘了……那个杂种是怎么来到人间的!他的存在,只会提醒我我有多屈辱!我恨不得你去死!我也恨不得他去死!”说完,姜宽直接挂了电话。
汪玉桂被吓够呛。
直到此时,她才相信——这么多年来,姜宽从不回家、从不联系她,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忙,而是他是真的恨透了她!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
她和姜宽的婚事,是很小的时候就订下了。
虽说后来他家里人骗了他,要他回来和她成亲,但这也是在履行婚约,不是吗?
再后来他东奔西走的,可她到了年纪,就应该要有个孩子。
于是她追去了根据地,终于见到了他。
他却说,要和她离婚?
真是笑话。
她学着当初他家里人骗他回来成亲那样,也用同意离婚当借口,把他骗了回来。
然后,她用了点儿药,成功地和他好上了,怀了孩子。
她很开心。
但他很生气,把家砸了、走了。
她倒是不恼,后来生下了儿子,她就更加快活了。
她有钱、有家和、有丈夫、有儿子……
她就是人生赢家!
现在时局动荡,她有了性命之忧,才害怕才要寻他。
没想到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丈夫,竟恨她入骨!
汪玉桂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情急之下,她开始打骂儿子姜书远,虐待他,逼着他去和他素未谋面的父亲打电话求救,想让他父亲可怜他,帮着说说情,让新政府不要收走她的产业、她的田地……
姜宽根本不接姜书远的电话。
最终,走投无路的汪玉桂在偷藏了一部分细软后,主动去找了当地的新政府,说她要把所有的产业全都上交给国家。
就这样,汪玉桂才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