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归领命后,立即挑选了一批精干的斥候与探子,乔装打扮,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建州城。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穿梭于山林与村落之间,收集着每一个可能对局势产生影响的情报。
余胜坐在宽大的木椅上,眉头紧锁,目光时而穿透窗外稀疏的竹叶,时而落在身旁那位美艳女子身上,正以轻柔的手指梳理着他略显凌乱的发丝,眼中满是入骨的媚态。这女子名唤柳烟儿,是余胜成了义军首领后在建州城一位富商家里抢回来的女子,不过这女子却和其他女人不同,对他非常顺从,再加上他发现这女子很有些谋略,于是柳烟儿就成了余胜的侍妾兼师爷。
“将军,你何必如此忧虑呢?”柳烟儿轻声细语,试图缓解他心中的重压。
余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将头转向柳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烟儿,你不懂。这世道,乱得很。范汝为那厮做了官军又是步步紧逼。我率众起义实非得已,可现在若继续与刘明举、廖公昭部共抗朝廷军队,只怕会招来祸事,可若是投降了范汝为,又怕被他借机吞并。”
柳烟儿闻言,美丽的大眼睛转了又转,旋即问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我在想,是否应该改变策略,寻求与朝廷和解,或者至少与其他几股起义军联手,共同对抗范汝为,迫使朝廷派人来也招安我们。”余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求得一线生机,我如今便也只想图个富贵罢了。”
柳烟儿闻言,眼中射出一丝鄙夷,随即却握住余胜的手。“烟儿可是听说朝廷派了安抚使大人坐镇建州,只是他目前指挥不动范汝为罢了。”
余胜一听,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紧握住柳烟儿的手,急切地问道:“烟儿,你此言当真?那安抚使大人真的有可能愿意与我们谈和?”
柳烟儿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智慧的光芒,“将军,事在人为。我们虽为起义军,但只求富贵生存而已,安抚使大人若是明智,定会看到我们的诚意。”
她轻轻抽回手,站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继续说道:“我们不必急于表态,可以先派人秘密前往安抚使大人那里,同时准备一份厚礼,礼尚往来,既是表示我们的尊重,也是表明我们合作的决心。若安抚使大人首肯,我们再联络刘明举、廖公昭等部,共同商讨对策,一举击溃范汝为,那时您不是也能做朝廷命官了吗。”
余胜闻言,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站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似乎在衡量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说道:“好!就依烟儿之计行事。你即刻安排人手,务必小心行事,切勿走漏风声。同时也帮我修书一封,表明我们的立场与愿望,一同送予安抚使大人。”
柳烟儿点头应允,随即转身走出房间,开始着手安排各项事宜。她知道,这不仅是余胜的一次赌博,更是她的赌博,只要能够成功与朝廷方面取得联系并得到朝廷的认可,他们就有可能摆脱目前的困境,获得一个相对安稳的未来。
而另一边,林一飞在府邸内也在紧锣密鼓地部署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是十分期待着来自各方起义军的联络,也准备着与任何愿意合作的势力携手,共同对抗范汝为,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时候,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十日后,夜色已深,建州城外的官道上,一行人影匆匆,马蹄声轻而急促,打破了夜的宁静。领头的正是齐归,他面带风尘之色,眼中却闪烁着归来的喜悦与急切。身后跟随从个个精神抖擞,显然收集到的东西让他们非常满意。
一踏入建州城,齐归未做片刻停留,直奔林一飞的府邸。府邸内灯火通明,显然林一飞也在焦急等待着前方的消息。“大人,我回来了!”齐归大步流星,跨过门槛,单膝跪地,双手呈上精心整理好的情报卷轴。
林一飞闻声而起,快步走至齐归面前问道:“情况如何?各方势力可有动向?”
齐归站起身,详细汇报道:“大人,根据我们的探查,刘明举、廖公昭二部目前虽各自为战,但均表露出对范汝为的不满与警惕。他们深知单凭自身力量难以与范汝为抗衡,故均有意寻求外力支持。至于余胜,其实力在建州四县中最为雄厚,占据了建阳与江黎两地,兵马近五千,听说他有个美妾名曰柳烟儿,不仅美艳而且颇有智谋,常为为余胜出谋划策。”
林一飞闻言,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点头称赞道:“这柳烟儿倒是个人物,一个女人能这么厉害的还真是没怎么见过,继续说下去。”
齐归继续道:“余胜对当前的局势看得似乎颇为透彻,他没有联合另外两家而是选了哪边都不帮的策略,属下推测他是想要试试朝廷的态度。”
“哦?”林一飞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余胜竟有如此远见?”
齐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他微微躬身,向林一飞进一步分析道:“大人所言极是,余胜此人确有几分见识,但在属下看来,无论是刘明举、廖公昭,还是我们即将接触的余胜,乃至那范汝为,皆是乱世中的浮萍,各自为营,难成大器。他们之间的联盟,多是基于眼前的利益,而非长远的规划,这样的联盟脆弱不堪,一触即溃。”
“特别是范汝为,虽说他手下兵马众多,近万之众,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内部矛盾重重,贪腐横行,将士离心。此乃其致命之伤。而刘明举与廖公昭,虽然各自拥有一定的势力范围,但兵力分散,缺乏统一指挥,难以形成合力。余胜则因地处要害,坐拥地利,加之柳烟儿的辅佐,故能暂时自保,但其心志不坚,左右摇摆,也是一大隐患。”
“因此,属下斗胆进言,与其我们费心费力去联合这些各有心思的势力,不如利用他们之间的猜忌与矛盾,暗中挑拨,让他们自相残杀,消耗彼此的实力。待时机成熟,我们再以朝廷安抚之名收拾残局,如此一来,便能事半功倍了。”
“至于直接对抗范汝为,虽看似可行,但风险亦大。毕竟其兵力雄厚,若我们贸然行事,不但难有胜算更会遭其加害,不如先让刘明举、廖公昭与余胜三家因各自利益产生冲突,我们则在一旁静观其变,寻找最佳切入点。待他们彼此削弱,我们再联合其中一家或几家,以雷霆之势,一举击溃范汝为,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林一飞听后,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他轻轻拍打着案几,沉吟片刻后道:“齐制使分析得极为透彻,此计甚妙。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他们自相残杀,还是得做好招安准备。”齐归闻言,心中一凛,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连忙躬身领命。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建州城的青石板路上。林一飞早早便起了身,他身着便服,立于府邸前院,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心中盘算着如何进一步打破与范汝为之间的僵局。
他正当他思索之际,一名侍卫匆匆步入前院,躬身禀报道:“大人,门外有一中年文士,提着厚重的礼盒,自称有要事求见大人。”
林一飞闻言,眉头微挑,心中暗自思量。他迅速作出决定,吩咐道:“请他们进来,我亲自接见。”
不久,那中年文士便领着队伍缓缓步入府邸大厅。中年文士身着朴素,面容温和,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他身后的农民则个个身强力壮,看似普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不凡。他们恭敬地将厚重的礼盒置于厅中,整齐地站成一排,静待林一飞的指示。
林一飞缓缓走下台阶,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中年文士身上,温和地问道:“这位先生,不知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却没想到这位安抚使大人这般的年轻,随后才拱手作揖道:“在下杨韬,乃是余胜将军的特使。此番前来,特代表余将军向大人献上薄礼,并转达将军的诚意。”
林一飞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余将军的诚意,本官自会考量,不知余将军有何高见?”
柳逸风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书信,双手呈上,道:“此乃余将军亲笔书信,内中详细阐述了将军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及与大人合作的意愿。请大人过目。”
林一飞接过书信,轻轻拆开,细细阅读起来。显然这封信是女子所写,字体娟秀文笔也不错,信中不仅表达了对朝廷招安的渴望,还提出了联合刘明举、廖公昭等部共同对抗范汝为的构想,言辞恳切,诚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