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飞略一思索,便回答道:“陛下,微臣以为,出征单州之事宜早不宜迟。韩老将军久经沙场,对敌我形势了如指掌。若能与之会师,定能事半功倍。”
赵眘沉思片刻,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仍在为赵赛月的事情权衡利弊。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决断:“朕既然说了御驾亲征,便要亲自率领大军驾临单州,以振军威。只是这赵赛月,朕该如何安排才好呢?”
林一飞闻言,心中迅速盘算着各种可能。他深知,将赵赛月留在徐州,虽安全无忧,但难免会让人心生疑虑,认为她并未得到皇室真正的接纳。而若将她带在身边,既能显示皇室的宽容与庇护,又能在关键时刻为她增添一份功绩,为将来的封赏铺平道路。
想到这里,林一飞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微臣斗胆提议,可将赵赛月带在军中。此行若能顺利与韩老将军会师,并攻克单州,赵赛月作为皇室血脉,虽未正式册封,但她的勇气和决心也值得嘉奖。届时,陛下再封她为县主,便有了充分的理由和依据。”
赵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微微颔首,显然对林一飞的提议颇为满意:“林卿此言甚合朕意。如此一来,既能彰显皇室威严,又能给赵赛月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朕决定了,明日一早全军出征单州,与镇守在那里的韩世忠汇合。至于带来的所有女眷,皆留在徐州,由专人负责照看,唯有赵赛月随朕同行。”
说罢,赵眘当即下旨,命人准备出征事宜。他深知,此战关乎国家安危,不容有丝毫懈怠。
林一飞告别了皇帝赵眘,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在宫中的临时住处。此时阳光正好,尚未至正午,宫中的一切似乎都沉浸在一种宁静而有序的氛围中。他没有急于去见赵赛月,而是先回房,想要与柳烟儿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柳烟儿一直以来都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和独到的军事见解,多次为林一飞出谋划策,屡建奇功。她的房间布置得简洁而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类兵法典籍与史书,彰显出主人的不凡才情。
林一飞推门而入,只见柳烟儿正伏案研读一幅详尽的军事地图,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深思。听见门响,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询问:“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皇帝那边情况如何?”
林一飞走到桌边,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随即将赵眘对赵赛月的态度以及自己的提议一一告知了柳烟儿。柳烟儿听后,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你处理得很妥当,既保全了赵赛月的颜面,又为她争取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只是,这毕竟是权宜之计,长远来看,还需更多考量。”
林一飞点头表示同意,随即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即将进行的军事行动:“烟儿,关于出征单州之事,你有何看法?皇帝有意御驾亲征,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柳烟儿放下手中的笔,目光重新聚焦于地图之上,她缓缓说道:“我仔细研究过当前的局势,开封城附近由于连年战乱,加之金兵主力北撤,确实已经兵力空虚。此刻,朝廷的大军若能乘胜追击,确实可以相当容易地收复失地。但是,一飞,你有没有想过,收复失地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巩固这些领土,防止靖康之耻重演?”
林一飞闻言,眉头微皱,显然这个问题他也曾思考过,但并未找到满意的答案。他看向柳烟儿,眼中充满期待:“烟儿,你有何高见?”
柳烟儿站起身,边踱步边说道:“我认为,我们的眼光应该放得更远一些。幽云十六州,自石敬瑭割让给契丹以来,一直是我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若不能收复此地,即便我们暂时收复了开封,也不过是重蹈覆辙,无法真正确保国家的长治久安。因此,我建议,我们在收复失地的同时,应着手准备收复幽云十六州的计划。”
林一飞听后,眼前一亮,他深知柳烟儿的见解往往能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核心。他沉吟片刻,然后说道:“烟儿,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只是,收复幽云十六州,谈何容易?金兵在北方的势力依然强大,且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柳烟儿微微一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的确,收复幽云十六州绝非易事,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未雨绸缪,提前布局。我们可以先利用此次出征单州的机会,树立军威,同时,秘密联络北方的抗金义军,了解地形,收集情报,为将来的大规模行动做准备,另外我们的火器之利才是克敌关键,若真论绝对战力咱们自是不如金人的。”
林一飞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他紧紧握住柳烟儿的手,眼中满是感激:“烟儿,有你在我身边,真是我最大的幸运。你的智慧与远见,总能让我在迷茫中找到方向。”
柳烟儿只是笑着对林一飞说:“你应当去劝劝那位华福帝姬赵赛月,皇室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她心里可能又会是个很大的伤害。毕竟,之前支撑她的,就是能够重新得到那份尊贵与认可。如今虽然有了随军出征的机会,但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想必也是不少。你的安抚与鼓励,或许能给她带去一些力量。”
林一飞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深知赵赛月身为皇室血脉,却历经坎坷,如今虽得此机遇,但前路依旧未知。他点了点头,对柳烟儿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后转身,脚步坚定地往赵赛月的住处走去。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宫中的小径上,林一飞的身影显得格外修长而坚定。他穿过一道道宫门,绕过一片片花丛,终于来到了赵赛月的居所前。
赵赛月的住处布置得雅致而温馨,透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林一飞轻轻敲门,不多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门开处,赵赛月身着淡雅的裙裾,容颜清丽,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林大人,您怎么来了?”赵赛月微微欠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与疑惑。
林一飞微笑着走进屋内,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温和地看向赵赛月:“赛月姑娘,我来是想与您谈谈即将随军前往单州的事情。”
赵赛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林大人,我……我真的可以随军出征吗?陛下他……他真的愿意接纳我吗?”
林一飞见状,心中更加柔软了几分,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恳与坚定:“赛月姑娘,请听我一言。陛下心中对于你的身份并无半点疑虑,他深知你乃是皇室血脉无疑。然而,这宫廷之中,风云变幻莫测,人心更是难测。陛下之所以没有立即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并非是不愿接纳你,而是有他的苦衷。”
“陛下顾虑的是,一旦此事处理不当,不仅会给你招来诸多非议,甚至可能让你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更重要的是,这关乎到皇室的声誉与圣明。陛下不愿因一时的冲动,而让皇室蒙羞,更不愿让你的未来因此受到丝毫的影响。”
赵赛月闻言,眼眶微微泛红,似乎有泪光在闪烁,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是静静地听着林一飞继续讲述。“正因如此,陛下才决定让你随军出征。这不仅是对你勇气与决心的认可,更是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试想,若你此行能够以带路的名义助大军顺利收复失地,立下一些功劳,到时候陛下再以有功北伐之名,赐你一个封号,那一切便水到渠成,无需再纠结于你是否直接以皇室成员的身份出现。这样一来,既能保全皇室的颜面,又能让你名正言顺地得到应有的待遇与尊重。”
林一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赵赛月,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回应。
赵赛月听罢林一飞的一席话,心中五味杂陈,那份被压抑许久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幽幽地说道:“林大人,您说得在理,我都明白。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心中那份不甘与委屈便如潮水般涌来,让我难以入眠。明明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男人们,没有守住这片江山,才让国家陷入那般的耻辱之中。如今,他们却又以种种理由,嫌弃我们曾经陷于金人之手,仿佛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一般。”
说到这里,赵赛月的眼眶终于无法再承载那即将溢出的泪水,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