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书极为精彩,慷慨激昂时,能引得听众拍案叫绝,大呼过瘾。
说到低回婉转处,又不禁让人心生感慨,深思怜悯。
众人都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听他讲书,似乎他的讲书就是一件极为可口的下酒菜。
说书先生道:“列为看官,今天咱们不说别的地方的事情了,就说一说咱们这长河县发生的一件大事。”
长河县的大事,众人当然能猜出来是什么。
说书人也不卖关子,主动开口道:“没错,就是之前咱们林县令花了好大劲却一无所获地采花大案。”
他又道:“说起那采花贼确实是让人恨得直痒痒,那么多如花般漂亮的姑娘,都遭到了他的毒手,最气人的是,咱们这么多老少爷们,竟然都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让咱们的婆娘和女儿躲在家里不出门,这哪里是好汉所为,简直窝囊,说出去都能让人笑一辈子。”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禁怒火中烧,那段日子确实是他们最为难受的时候,身为男人,却只能让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在家里,哪里算得上爷们。
憋屈啊,真他娘的憋屈啊!
这时,说书人大声喝道:“幸好这个时候,朝廷给咱们派了为领位大人来破案,说起那领位大人,可真是少年英雄……”
之后,说书人开始将温铎的大夸特夸,对他抓人的事迹更是各种添油加醋。
甚至县衙倒塌都是因为他用计将贼人逼到县衙,随后和贼人缠斗所造成的。
听得温铎是哭笑不得,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一旁的其他人也都是憋着笑,执戟郎仗着不受温铎管,没事还要调侃他两句,喊上几声"英雄哥"。
正当说书先生的故事讲到高潮,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自己就是那足智多谋有无敌于世的左斥候领位温铎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如同冷水泼面,瞬间打破了这份沉浸与和谐。
只见一名身着素衣,面容略显焦急的女客,正站在大堂的一角,与一位满头大汗、满脸无奈的小二争执不休。
女客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急切,她手指着桌上的盘子,似乎在抱怨着什么。而小二则是一边鞠躬道歉,一边试图解释,但显然女客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争吵声逐渐升高,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大家原本都想着继续听下去,想要让两人不要大声吵,但当众人看到女客的面容时,却都换了想法。
她虽身着一袭朴素的衣裳,却难掩其天生的丽质与非凡的气质。
她的肌肤如同初雪般洁白无瑕,透出一种健康而自然的光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英气,却又不失女子的温婉与柔美。
那双明亮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闪烁着智慧与灵动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
在场的食客们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他们或低声议论,或暗自赞叹。
显然,他们都对这个美丽至极的女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这件事自然也产生了不小的兴趣,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就是小二在坑人。
有人甚至忍不住喊道:“李狗子,你是不是看人家女客好欺负,给人家缺斤短两?”
听到这话,十五岁的李狗子都快急哭了,立刻大喊道:“冤枉啊,我哪里敢欺负她。”
随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件事上,说书先生的书也说不下去了,他又不好直接大喊让人家重新来说书,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下,酒楼老板也坐不住了,从柜台处走了出来。
老板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和蔼,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精明。
他先是向周围的客人致以歉意的微笑,然后快步走到女客面前,温和地询问起情况。
女客道:“我在你们这点毛肚吃,明明才吃了几盘而已,他竟然说我吃了十八盘,难道我是猪吗,那么能吃?”
听到这话,围观的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这样的苗条可人的女孩,应该是没有那么大饭量的。
李狗子立刻道:“是真的,我没有骗人,你吃了一盘我就给你重装一盘,一共重装了十七次,加上最开始的那盘,可不就是十八盘吗?”
这下,一向精明的老板也犯了难,来这里的食客吃毛肚的不多,最多也就吃个两三盘,所以一直都是用同一个盘子重装,但像今天这样吃十八盘的确实没见过。
但老板心中清楚,李狗子打小就是个诚实的人,没什么心眼,胆子也小,所以不会骗自己。
那就只能是这位女客记错了,但他也不可能去反驳人家。
首先,他是开门做生意的,店家和食客吵,本来就会给其他食客一个不好的印象。
再者他太懂周围的这些男食客们了,如果自己硬说是眼前这个漂亮女客错了,那他们非得砸了自己的店不可。
于是,老板只能黑着脸,对着李狗子道:“狗子,给客人道歉,客人这样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怎么会吃那么多呢,肯定你是忙中出错,记乱了。”
李狗子简直都快急哭了,他连忙喊道:“我没记错,我不可能记错的,我就是给她重装了十七次。”
接着,他又重复道:“就是十七次,就是十七次。”
听到这话,老板也来了火气,厉声道:“好啊,你还长本事了,还跟我犟嘴,我现在让你道歉你听到没有!”
李狗子眼泪都流下来了,扯着嗓子道:“我又没错,我凭什么道歉,我知道你们就是看她长得好看,合起来欺负我。”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老板怒道:“你道不道歉,你要是不道歉,你现在就给我滚,别在这干了。”
听到这话,李狗子怕了,他强忍着泪水,低着头,嘟囔道:“对不起,是我记错了。”
见状,女客似乎也心软了,连忙摆手道:“别哭了,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师傅一直都说我饭量大,可能我真的吃了十八碗,我付你钱吧。”
老板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这顿就当是我请好了,只要你下回还来就行。”
女客道:“这怎么行呢,我都害得人家哭了,我应该付钱才对,再说吃饭本来就要付钱。”
这时,温铎从二楼走下来,说道:“是的,你不仅要付钱,还得给人家赔礼,你确实吃了十八碗。”
听到这话,众人都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向温铎。
只见温铎一步一步,慢慢地下了楼梯,虽然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但面色却很虚弱,仿佛被掏空了身子。
大家都不屑地讨论着温铎的来历,也有人嘲笑温铎路都快走不稳了,还要管闲事。
只有女客,若有所思地看着温铎,仿佛实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