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秀才回来了!”
“嗯,……。”
“小齐,这么又回来这么晚,城里多了许多陌生人,晚上不安全,
还是要早些回来,不要让你母亲担心。”
“陈爷爷说的是,下次定早些回来!”
对于街坊四邻那此起彼伏的热情问候,齐文升始终保持着谦逊温和之态,他身姿挺拔,一袭青衫随风而动,
双手抱拳,彬彬有礼地向众人一一作揖行礼,那礼数周全的模样,尽显读书人的儒雅风范。
直至与众人告别,他的身影才渐渐消失在转角之处。
陈休几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齐文升身后。待齐文升彻底没了踪影,
陈休微微抬眸,朝着不远处一位老者走去,那老者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如岁月镌刻的痕迹,却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从容。
陈休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和声问道:
“老人家,刚才那人是谁呀?我看你们挺熟悉的,方便跟我说下吗?”
老者的目光在陈休身上缓缓打量,只见陈休仪表堂堂,颇有气度,一袭官衣虽款式简洁,却难掩其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
再看他身边,竟还跟着三个貌若天仙、美的不似凡人的女子,个个身姿婀娜,面容娇艳。
老者一辈子也未曾见过如此美丽之人,不禁呆愣了一会儿,心中虽有些许好奇,但又顾虑重重,嘴唇微张,欲言又止,还是有些犹豫。
“大人,可是有什么案件发生?”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陈休心念一转,想到自己身上穿着的官衣,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便赶忙开口安慰道:
“老人家,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城里不是来了不少外地人吗?
为了解我们当地百姓的情况,保障大家的安全,县令大人让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有没有外地人欺压百姓的情况。
刚才我一见那书生就感觉不凡,而我又读了几年书,心中对有才学之人颇为钦佩,所以想认识一下。”
老者再次审视陈休,只见他面容白净,透着一股文雅之气,身体匀称,步伐沉稳,旁边那三个大美人儿更是引人注目。
虽说陈休有几分书生气,但那白皙的面容与不凡的气度搭配起来,在老者眼中,更像一个小白脸。
当然,这话老者也只是在心里暗自想着,并未表露分毫。
不过,无论怎么看,陈休都不像是心怀恶意之人,于是,老者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朗声笑道:
“大人,你可算是问对人,要说这寒民巷,小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之后,老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将齐秀才的生平一一道来!
齐秀才,名为齐文升,命运对他的考验,自幼年时就已开启。
在他五岁那年,家中的顶梁柱——其父,因一场意外匆匆离世,只留下他与母亲柳氏在这世间相依为命。
此后的十多年里,母子二人的生活充满了艰辛与困苦,家中没有了主要劳动力,经济来源全靠母亲柳氏四处奔波做短工勉强维持。
尽管生活的担子如此沉重,但他们的家中始终洋溢着浓浓的温情,母慈子孝的画面成为了寒民巷中一道令人动容的佳话。
柳氏虽为一介女流,却深知读书改变命运的道理,她一直将希望寄托在齐文升身上,盼望着他能刻苦读书,
有朝一日考取功名,从而光耀门楣,让齐家摆脱困境。
而齐文升自幼便聪慧懂事,他将母亲的殷切期望铭记于心,日夜苦读,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一盏昏黄的油灯下,是他埋头苦学的身影;那寂静的庭院中,时常回荡着他诵读诗书的声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去年的科举考试中,他成功考取秀才,得以进入县学。
自此,家中有了一份助学补助,经济压力得到了些许缓解。
再加上齐文升凭借自己一手好字,平日里帮人抄书赚些外快,生活终于开始慢慢好转起来,
仿佛一道曙光穿透了长久笼罩在齐家上空的阴霾,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稳步前行。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此刻无情地转向。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生活只欺穷苦者,佛门只渡有钱人。
前段时间,桐城这片土地仿佛被上天降下了诅咒,先是地龙翻身,大地剧烈颤抖,房屋摇晃,百姓们惊恐万分。
紧接着,在本应炎热的六月天里,竟然下起了黑雪,那诡异的景象让人们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之后不知是何原因,这场灾难过后,许多人都莫名地病倒了,而柳氏,也未能幸免,成为了这场疫病中的受害者。
幸运的是,柳氏并没有直接被病魔夺去生命,但多年的积劳成疾早已让她的身体不堪一击,这场重病使得她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齐文升心急如焚,他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面容,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此后,他带着母亲访遍了城中的大小大夫,每一位大夫的门前都留下了他焦急的身影。
但却不见柳氏好转,许多大夫都说柳氏已然药石无医。
但就在前几天,奇迹突然降临。
兴许是齐秀才的重情重义感动了上天,柳氏的病情竟然开始好转。
甚至能够起身,还曾在巷子里与一些熟人打招呼。
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让齐文升喜极而泣,也让寒民巷中的人们纷纷感叹命运的无常与神奇。
不过,之后就很少看到柳氏出门,也只看到齐秀才出门在外忙碌,许是伺候柳氏,加之需要温习功课,齐秀才就显得憔悴了许多。
此时,一旁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忍不住出声夸赞,皆言齐秀才乃是一个品行俱佳的读书人。
在众人的描述中,齐文升不仅学识渊博、谦逊有礼,而且他还是一个大孝子,
无论学业多么繁忙,每次从县学归来,总是第一时间回到家中照顾他那体弱多病的老母亲。
他会耐心地为母亲熬药做饭,陪母亲聊天解闷,在巷子里搀扶母亲散步晒太阳的画面更是常见,
那一份孝心,日月可鉴,众人皆看在眼里,赞在心头。
听到老者和其他人讲完齐文升的事情,陈休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
他双手抱拳,向周围的大爷、大婶们行礼致谢:“大爷,大婶,谢谢你们,你们先忙,我们就先走了。”
众人连忙回应:“好说,好说,几位大人你们慢走,……。”
而另一边,齐文升脚步匆匆,在蜿蜒曲折的小巷中七拐八拐。
这条小巷狭窄而幽深,街道两边的房屋略显破旧,墙壁上爬满了岁月斑驳的痕迹。
地面有些坑洼不平,生活污水在其间缓缓流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味。
但两边居民对此却毫不在意,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更何况上次地龙翻身后,自家房屋还大致完整,
相较于那些房屋倒塌、流离失所的百姓而言,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近来城中不知为何来了许多陌生人,那些在灾难中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失去了住所,只能挤在官衙临时搭建的木棚里。
那简陋的木棚他们看到过,不仅四处透风,而且其它居住条件也极为恶劣,他们现在的条件已经很不错的了。
“娘,我回来了。”
齐文升在一个破落木屋前停下了脚步。那木屋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屋顶的茅草稀疏,墙壁的木板也有几处破损。
他先是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而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声音温和而恭敬,待出声之后,才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