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来的时候开始,这一盘棋,你我就已经非下不可了。”楚风笑道,他朝着旁边看去。
从一些隐蔽的地方,出现了大量乔装成百姓的士兵,身上都挂着油罐子。
“武安侯应该知道,我齐国火油的厉害之处吧?倘若我让手下全部引燃,你我一起葬身其中,这场战争,就没有赢家!”楚风悠然自得,笑着说道。
“你……”白起咬了咬牙,露出了一抹冷笑,“罢了,且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于是,他收起长剑,盘膝坐下,与楚风对弈。
楚风身为东道,自是让白起先行。
棋盘之上,黑白子交错,如同战场上的两军对峙,暗流涌动。
白起每落一子,皆深思熟虑,力求步步为营,楚风则云淡风轻,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随着棋局深入,白起渐入佳境,眼见棋盘大半已落入自己掌控,不禁得意:“齐王,看来今日这局,是老夫略胜一筹了。”
说着,白起就伸手去拿玉玺。
但楚风挡住了白起,只是微微一笑,轻轻落下一子,言道:“白将军勿急,胜负尚未可知。吾此子,乃是以身为饵,诱将军深入,如今大局已定,乃是吾胜矣。”
白起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楚风一子落下,竟有扭转乾坤之效,自己先前所占之地,瞬间化为乌有。
“我的棋子,竟然都……”白起站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棋盘。
楚风笑道:“侯爷,您的兵呢?”
“我的兵?”白起这才意识到了不妙,他看向了周围,发现他带来的兵这时候已经来到了道路的两边。
就在他专心下棋的时候,竟然来了一帮乡亲,他们都是他手下兵将的家人!
这些兵将与家人团聚,战意全无。
“原来你……”白起突然意识到了,从他答应下棋开始,就已经落入了楚风准备的圈套之中。
原来,楚风早已洞悉一切,暗中布局,将将士家眷接至咸阳,以此瓦解军心。
从而一场兵祸,竟然自行瓦解。
“自从秦一统以来,各路兵祸不断!本来一统之日,士兵便可归乡和亲人团聚,但战斗无休无止,一场接着一场。”楚风说道。
一个饱经风霜的士兵,络腮胡下掩藏着无数沧桑,他紧紧抱着一个羊角辫的女娃,眼中满是柔情与不舍:“孩子,就喊我一句爹吧!喊呀,让爹听听你的声音。”
女娃懵懂地望着他,眼中闪烁着不解与好奇,却迟迟未能发出那声呼唤。
不远处,他的妻子,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呜咽着说道:“她爹,你离家从军时,她还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哪里会喊人……”
士兵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紧咬牙关,声音哽咽:“是爹对不住你们娘俩,让你们承受了太多。”
角落的阴影里,另一对母子也在默默承受着离别的痛苦。
年轻的士兵双手抱头,泪水从指缝间滑落,他身旁的妇人用颤抖的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母亲轻声说道:“儿啊,你爹前年就走了,临终前还念叨着你,说只要你平安归来,记得给他烧点纸钱,让他知道你还好好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白起此刻内心却如潮水般翻涌。
他本想用一腔怒火来掩盖心中的悲痛,但环顾四周,那些生离死别的场景却如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切割着他的心。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杨夫长。
杨夫长也是白起手下的一个得力干将。
此刻的他,正抱着一个女孩痛哭流涕:“阿爹对不起你们娘俩啊……我最后都没能让你娘见我一面,我有罪啊!”
说着,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我有罪!”
“我有罪!”
一个又一个的耳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杨夫长的好友见状,连忙上前劝慰:“杨兄,别这样自责了。现在孩子还在,这就是最大的安慰。”
他摇头叹息,但随即又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懂……咦?快看,是谁来了!”
随着他的指引,好友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少女正飞奔而来。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却难掩重逢的喜悦:“阿郎!我终于等到你了!呜呜呜……六年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少女扑入士兵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这六年的思念与等待都化作此刻的温存。
“云儿,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士兵的声音温柔,仿佛是要将怀中的姑娘融入自己的身体里面。
这样的场景在白起的眼前不断上演,每一个细节都触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柔软。他嘴唇微颤,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良久之后,他终于憋出了一句沉重的话语:“楚风……你赢了。”
楚风朝着白起抱拳,他看到了白起锤了锤自己的腰背,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白起朝着远处走了去,但楚风并未阻拦,而是默默的看着。
俩个童子跟了上去。
“侯爷,不打仗了?”
“侯爷!我们不是还要夺回咸阳城吗?”
俩个童子叽叽喳喳,如同麻雀似得。
白起哈哈一笑:“罢了,我这个老头子,也应该享享清福咯!什么万岁……还不是二世而亡?”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朝着楚风说道:“楚风,你最好回去看看你媳妇!那是个好女人!”
楚风点了点头,朝着白起一抱拳。
“巡览四海落碧霄,人间何处不逍遥!”白起高声吆喝了一句,和两个童子渐行渐远。
张良从后方走了过来,楚风问道:“公子羽处理了么?”
张良眼神躲闪:“已经……已经杀了!大王,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你留在咸阳,我让五虎将留下助你,我先回去一趟。”楚风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若是回去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张良抱拳:“请大王放心!”
“子龙,蒹葭,我们出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