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巧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抽空,倒在地上之后,再也起不来了。
胸口一阵翻涌,紧接着,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溅在了冰冷的泥地上,瞬间染红了周围的尘埃。
“闺女!”孙氏哭着搂住了女儿,她呜咽道,“闺女,你再坚持坚持,娘马上带你去看大夫。”
旁边村长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十文钱掂了掂。
他轻蔑地说:“看你这病秧子样,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与其给那些黑心大夫赚走,倒不如借给我当本钱!孙氏,这笔账,下次还你!”
说罢,他转身欲走,说是借,但村长从未还过。
这些年,借钱的才是大爷,而讨债的人,孙子都不如。
倘若讨债的自己还弱小,也许连狗都比不上。
孙氏见状,如同疯了一般扑了上去,紧紧抱住村长的腿。
她泪水与鼻涕交织在一起,哭喊着:“村长,我求求你,把钱还给我们吧!巧巧她还小,她不能死啊!”
“撒手!”村长皱眉。
“我男人虽然不争气,但那也是我的命啊!我们娘俩已经够苦了,你不能这么狠心!求求你!”孙氏呜咽。
村长怒不可遏,一脚将孙氏踹开,恶狠狠地骂道:“你这贱妇,嫁了个废物男人,自己又生不出带把的,现在跑来跟我哭穷?告诉你,这钱进了我的口袋,就别想再拿回去!你男人要是真有本事,早就回来给你们撑腰了!现在落得这副田地,完全是你们活该!”
周围的赌徒见状,也纷纷起哄嘲笑,有的甚至动手推搡着孙氏,将她推到了门外。
孙氏跌倒在地,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她绝望地大哭起来,哭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白巧巧挣扎着爬到母亲身边,用袖子轻轻擦拭着母亲脸上的泪水,强忍着病痛,安慰道:“娘,别哭了。咱们不治了,也许不治的话,病自己能好呢。”
母女俩相依为命,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村长家,来到了村口的歪脖子树下。
寒风凛冽,树叶沙沙作响,似乎在诉说着她们的不幸。
孙氏望着那棵歪脖子树,心中涌起了无尽的绝望。
她大哭起来,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当家的,你再不回来……我们娘俩可就被人欺负死了……呜呜,还是说,你已经死在外面了……”
孙氏将一条破了洞的被子裹在了女儿的身上,她颤抖着手,打了两个绳扣。
其中一个她亲手扣到了女儿的脖子上。
但女儿非但没有满怀,她还面带笑意。
似乎,死亡对她们来说,的确就算是一种解脱。
正当她准备蹬掉脚下的木头时,远处两道人影乍现。
“住手!”
楚风身形一闪,已至孙氏母女身旁,他眼疾手快地夺下那条绳子。
母女二人掉在了地上。
陈快快步过来:“您是白骨蛇的妻子吗?”
“你认识俺男人?”孙氏泪眼婆娑。
“都自家兄弟,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自寻短见?”陈宽将孙氏扶起。
“你们是……他的兄弟?”孙氏泪眼婆娑中看到两位陌生人的面孔,一时愣住了。
白巧巧也勉强撑起身子,死死的盯着楚风。
“大嫂,您放心,白骨蛇兄弟虽远在他乡,但心系家中。他托我带来些钱财,让你们母女得以安身立命。”楚风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递到了孙氏手中。
孙氏颤抖着手接过,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谢谢……谢谢恩人!”孙氏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白巧巧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病痛折磨着她的身体,但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却让她感受到了希望:“两位大哥,俺爹在外面没事吧?”
“没事,他好得很!你们在家里好好生活,他过阵子就回来了。”楚风笑道。
“楚大哥……”陈宽惊讶,他刚想问为什么要撒谎,但被楚风瞪了一眼。
于是陈宽也没说话了。
孙氏感觉到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起码有三百钱的样子。
“使不得……这钱太多了!”孙氏正要拒绝,但楚风和陈宽已经离开了。
两人来到村边的一个驿站,找了一处馄饨摊坐下,准备稍作休整后再作打算。
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桌,香气扑鼻,却难以驱散楚风心中的阴霾。
他总觉得哪里忽略了什么。
正当他低头吃饭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馄饨摊旁几个村民的低语。
“你们听说了吗?白大谷的媳妇和女儿,可真是命苦啊!”
“是啊,听说他男人寄回来的钱,全都被村长那些恶霸给"借"走了,这哪是借啊,分明就是抢嘛!”
“孤儿寡母的,怎么斗得过他们?唉,这世道……”
楚风上前说道:“几位老乡,你们说的白大谷,是不是白家村的那个白大谷?”
那老汉吸溜了一口面:“是啊,这白大谷是个本事人,他在村子里的时候,无人敢欺负他媳妇和孩子,但自从他三年未归,村里的人呐……哎……别提了!”
另外一个老汉摇头:“她媳妇颇有姿色,经常被人调戏,女儿也染了重病,一家人都揭不开锅了,偏偏村长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你不要命了,敢说白村长?小心隔墙有耳!”
“吃面,吃面!”
俩老汉不再理睬楚风二人。
楚风闻言,拳头不禁紧握,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他意识到,自己给了孙氏母女俩钱,可能是害了他们,现在他必须回去一趟。
“楚大哥,怎么啦?”陈宽喝了一口汤。
“陈宽,我们得回去。”楚风将馄饨和面汤一口气喝完,他站了起来。
陈宽点头如捣蒜:“我听楚大哥的!”
而在白家村,大夫带着笑意给白巧巧看病:“差不多了,只要吃了这副药,每日三碗水煎一碗水,半月就见笑了。”
孙氏连连感谢:“谢谢大夫!这是给您的钱。”
看着孙氏手中的三十钱,大夫诡谲一笑:“谁说就这点钱?”
“上次您不是说了嘛?”孙氏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轰!
门被踹开。
村长带着一帮人就走了进来,他笑容满面:“哟,看来白大谷,又往家里寄钱来了!”